帅帐之内,气氛紧张。[>
项羽正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台下如云的战将!
虞子期、钟离昧等人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回到了楚军大营。项羽听完了钟离昧陈述事情经过,一下子就翻了,差点抡刀把虞子期给剁了。
“谁让你这么早去“安民”了,难道不知道乘胜追击的道理吗?“
虞子期此刻也是非常的后悔了,一个劲的道歉:“霸王,末将知道错了,以后“安民”一定要选一个好时机。”
范增坐着,铁青着脸,一拳打在案几上,咆哮道;“只可惜,没能活捉嬴胡亥,功亏一篑了。”
虞子期心里那个恨,心说,老家伙你这不是故意落井下石吗?想整人是不是,哥们跟你没完,你给我等着。
项羽背着手在帅帐里左右‘乱’窜,紫‘色’帝王袍在身后飘飘‘荡’‘荡’,仿佛一片紫云。
“巴‘玉’赞、项声、项庄、周殷,你等帅兵八万立即渡过洛水,占领河内,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四员大将出列,齐声应诺,转身走出大帐!
范增现在可并不担心河内的情况,秦军撤离之后,毫无疑问,函谷关以外的土地,肯定都是楚国的了,他担心的是身后的彭越。
“霸王,虞子期贻误战机,论罪当斩!”范增气的瘦瘦的脖子上的青筋一条一条的显‘露’出来。他非要给虞子期一个深刻的终身难以磨灭的教训不可。让你没事儿就去“安民”。范增对楚军这种到处“安民”的做法忒反感了。
虞子期的这个虞字就像根鱼刺扎在项羽的‘胸’膛上,每次他一听到就会感到疼,虞姬,虞姬——
“算了,寡人饶过你这一次,以后若要是再犯,咱们新帐旧账一块算。”项羽面冲着虞子期,没回头去看范增。虞子期铠甲都快被冷汗浸透了,心说,范老头,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招你惹你了!
范增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站起来沉声道;“彭越肆虐外黄,截断我军归路,其兵锋强横,行踪诡秘,不如让虞子期戴罪立功,帅本部兵马击溃大泽匪军,假若再次战败,立即两罪并罚!”
项羽心想,亚父今儿怎么啦,非要揪住子期不放,莫非是来例假了!人老了什么‘毛’病都有!刚才没听亚父的话,这次说什么也要给点面子了。
“就照亚父的吩咐,虞子期还不出发,更待何时!”
虞子期心里正在盘算着,我到底那里得罪了范老头呢?难道是上次在彭城逛街碰上了,没跟他打招呼!还是——
“霸王,末将的本部人马只有一万,怎么能击退彭越呢!”
范增道:“这个不成问题,薛公在东阿附近还有六七万人马,若是你们运用得当,彭越绝对不是对手。”范增的话越来越刻薄了,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打胜了是理所应当,打败了就罪该万死。虞子期差点失去理智扑上去把老同志给掐死。这不是存心毁人吗?
项羽正要下令,帐外突然一声喊:“报,大王,东阿有战报传来!”一名汗流浃背的传令兵跟着冲进来,全身软瘫,跪倒在地,喘息的就像是犁了三十亩地的耕牛;“大王,不好了,东阿城已经被攻破,薛公将军——薛公将军——”
项羽三步并作两步的跨过去,扶起传令兵,瞪着一双虎目问道;“薛公,怎么啦?”传令兵做了个深呼吸,颤声道;“薛公将军,已经帅兵逃往定陶了。”
“又是个逃兵!”项羽用力把传令兵扔到地上,火冒三丈的嚷道;“从今天开始,本霸王宣布一条将令,楚军上下,宁可战死,绝不能逃亡,否则,诛杀三族,决不宽宥。”
众将听着,全都头皮发紧。因为,战略撤退和逃跑本来就很难分得清楚!项羽这个说法,等于是局限了将领们的指挥权。
范增此时‘激’动地过了头,没空阻止项羽发布这种‘混’蛋命令,一个劲的催促;“霸王,事不宜迟了,立即让虞子期出发,我等随后赶去。留下钟离昧为大将,守护荥阳。海‘春’侯大司马曹咎,次将‘弓首’留守成皋。其余人马全军返回,夺回东阿。”
项羽听罢,当机立断;“进击东阿,杀彭越!”
可问题是,彭越这小子不太好杀,同样的命令项羽也下过好几次了,都没能如愿以偿!说的好听点,彭越是一员有勇有谋指挥灵活的大将,说的不好听点,在项羽的心中那就是个地痞无赖。
十月,深秋!
秋风的力量开始强大,一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借着严寒的势力,将所有的绿‘色’扫‘荡’干净。山矮了,河浅了,树瘦了,绿‘色’退化为枯黄,热烈演变为凝重。
项羽的楚军也像秋风!一路之上,所到之处,彭越的军队不战而溃,自行瓦解,逃散一空。
楚军以一日千里之势,横扫东方,直抵东阿。同前几次一样,彭越这个窝囊废一听说项羽的主力大军赶到,立即魂飞魄散,带兵逃过黄河去了,临走的时候在这一代大肆“安民”,杀害的楚民不计其数,东阿一线,几乎成了空城。不要说是项羽的大部队没有看到彭越先生的影子,就是虞子期的尖兵也没有遭遇到半个大泽匪军。这一次,虞子期再也不敢犯同样的错误,进城去“安民”了,他赶忙下令追击。不过,他的点子实在是很背,追到黄河岸边的时候,不幸中了埋伏,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围在中间一顿暴打,铩羽而归,损失数千人马!这一次,项羽倒是没有怪罪他,不管怎么说,他是追出去了。战败是因为兵力不足的缘故。范增却不那么想,这个虞子期脑袋简直是一团浆糊,明明知道彭越全师撤退并未受到损失,还要去追赶,这不是自己找死吗?这就是,所谓的不够灵活了。
项羽总要找一个人来出气的,这次他找的人是倒霉的薛公。薛公才悲惨呢,整个人到处都是伤口,白‘色’的绷带把他缠的活脱脱像个木乃伊。项羽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将军,‘胸’腔里顿时汩汩作响,那是升腾的怒气!
项羽威严缓慢的说:“薛公!六七万‘精’锐‘精’良的楚军将士,在你手上折损五万,你还有什么面目来见寡人!”
薛公哭丧着脸,像死了亲爹一样,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霸王,此次战败末将的确罪该万死,可是,这个彭越就像是毒蛇的眼睛,总是趴在黄河岸边窥视着楚地,只要有见缝‘插’针的地方,他立即就会跑来捣‘乱’,也是防不胜防。”
其实,他只说对了一半,彭越的确是可恨,可是,彭越能够如此轻易的就占领西楚那么多的城池和楚军的骄傲自大目空一切也有很大的关系。自从项羽上次平定了田荣叛‘乱’之后,整个东线战场基本上就没有战况。彭越虽然很厉害,项羽还真没把他当盘菜,项羽觉的只要齐国人不出来搅局,彭城就安全了,彭越的匪军只不过也就是在边境线上抢抢劫,杀杀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也闹不出什么太大的动静来。田荣这根眼中钉已经拔出了,田横也被打怕了,龟缩了,其余的人实在不足为虑。
秦楚开战之后,薛公驻守东阿,手下的楚兵楚将每天眼巴巴的望着荥阳、成皋方向,打探两军的消息,根本没把彭越的军队当做正规军来看待。用薛公的话说;“那不过就是几个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强盗而已!本将军出兵,分分钟就能搞定!”用现代李云龙同志的话说,薛公对项羽还是有意见的:“别人吃‘肉’,总待让哥们喝点汤吧!”
有道是骄兵必败,轻敌自溃。彭越的军队在王竹走后的几天里就占领了东阿。薛公将军,旗倒兵散,将死军‘乱’,逃之夭夭了。彭越攻占了东阿后,长驱直入,步步‘逼’近彭城!要不是项羽回军快,彭越这次又把他老窝给端了。
楚军之中除了项羽之外,就没有那个大将能够挡得住大泽匪军的。也别说,有一个,那就是九江王英布。只可惜,英布先生最近又病了,又在住院,差不多有十几天没下过‘床’了,所以,对于彭城、东阿一线的战事,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上忙的。天知道,英布这些天的确是没有下过‘床’,他在‘床’上祸害了二十几个美人呢!
不管怎么说,项羽这一次是打了胜仗的,虽然这胜仗有点惨胜,不过,终究是胜利了。东阿、外黄、下邳、彭城外围一代,被彭越这个天杀的祸害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城墙大半被摧毁,金银被洗劫一空,八十岁以下的‘妇’‘女’全都被虐,十五岁以上的壮丁,都被带到了黄河对岸,或被集体屠杀,或被充为壮丁。最可气的是,彭越把城内包括城‘门’在内的所有木制品全都带走了,还给项羽留下话,说是带这些东西回去制造战车,好回来接茬猛揍楚军。加起来几十万人的几座大城,此时的死尸倒是占去了多半,街道是血红的、城墙是血红的、房屋也是血红的。
项羽看着薛公的眼神更加是血红的:“你个‘混’账东西,假如你能坚守城池,怎么能损失五万人马,败给一帮土匪,这简直就是笑话,是楚国打的最窝囊的一场仗!”
薛公听着项羽的语气中杀气森寒,磕头如捣蒜地说;“霸王,彭越要绕过东阿进击彭城,末将是没办法才出城准备突袭他的。”项羽骂道;“那怎么反而让人家给算计了。”
范增叹道;“看来薛公将军是中了彭越的诡计了。臣早就提醒过霸王,彭越绝不是普通的贼寇,霸王你偏偏就是不信。眼下耽误之极,是派上将封锁黄河南岸,重新修补东阿、外黄一代的城墙,再次连接起防线,用重兵封堵彭越。还要在彭城和荥阳之间铸就一条甬道,用来运粮,加以重兵防御。另外,敖仓的粮食可以食用,霸王也要派重兵派大将驻守!”
项羽不以为然,哂笑道;“亚父开什么玩笑,打仗靠的是真刀真枪的拼命,断人家粮道算什么本事,彭越是卑鄙小人才会这么做的。从这一点上寡人就断定他成不了大事。再者说了,这里也派重兵大将,那里也派重兵大将,西楚那里有这么许多的兵马?寡人用兵一向光明磊落,集中凿穿,楚军更是一只善于打硬仗,打攻坚战的队伍,只要彭越被寡人咬住,必死无疑,那里用的着处处设防。寡人巴不得他再来捣‘乱’了,我好利用机会,好好的报复。薛公——”
项羽怒视哆哆嗦嗦的薛公:“今天不杀你,不足以立威!来人——”殿外的披甲武士,立即雄赳赳的冲进来几个。
“拉下去砍了!”
“慢着,慢着,霸王,薛公虽然有罪,但现在大楚还是用人之际,方才亚父说的也不无道理,不如就让薛公去防守敖仓好了,这样也保险一点!”站出来替薛公说话的是项伯。项羽平时最听项伯的话了。换句话说,项伯说话一般比范增管用的多!要没有这个吃里爬外的二叔,项羽兴许不至于死的这么快。
“好吧,薛公,既然左尹替你求情,寡人今天就饶了你的小命,不过寡人看你也不是什么将才,给你太多的军队估计你也指挥不了,就给你一万步兵,你去驻扎敖仓吧。这次要是出了事,小心狗命。”项羽伸出一根粗大的指头遥指薛公,语言轻蔑,语气冰冷。
薛公逃过一死,千恩万谢,连连磕头:“多谢霸王,多谢霸王。”范增倒吸了一口冷气;“霸王,敖仓重地,不是一万人马可以守住的,万一被秦军占了,那我们可就被动了。”项羽心想,薛公这样的废物,要真是重要的地方我也不派他去了,敖仓一个粮仓有什么大不了的。
项伯也笑道;“亚父多虑了,秦军已经被打怕了,乖乖的撤回关中去,估计几年也不敢‘露’头了,一万人马足够了。”
范增急道;“左尹、大王,你们千万可不要这样想,秦王狡猾多智,是个恶狼,他不会甘心龟缩关中的。他的大将灌婴此刻还在魏国兴风作‘浪’,随时有可能和彭越合为一股。秦国著名将领王贲,前些日子席卷河西,眼下兵马已经发展到七八万人,正在攻打赵国,这些事情足以说明秦王贼心不死,志在天下呀!”
项家的叔侄两个同时摇头苦笑;“疥癣之疾不足为虑,只要秦王不出关,其余的人都是瞎折腾,没用。这样好了,楚军回彭城休整几个月,一面修补外黄城墙,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大军渡过黄河,平定魏国。就这样定了!”
范增急得差点撞墙,眼泪挤出来好几滴,还想再说,项羽已经挥手说;“下去吧,都下去,今晚给士兵们好酒好菜,庆祝此次胜利!”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范增愕然无语!
这种胜利,也值得开个联欢会大肆庆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