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何前往寿‘春’拜见周殷。不带一兵一卒,高举着秦国使者的旗帜,出了舒城不到百里就被沿途埋伏的楚军细作给捉住,绑缚寿‘春’城中。随何心里高兴,正好免费乘车,一路上兴致勃勃观赏风景。
英布在随何走后,就开始打起了六安的注意,那里是他的老巢,距离舒城不到百里,就像是到了恶狼嘴边的‘肉’,让他馋诞‘欲’滴,梦寐以求。正好夏侯婴也在打六安的注意,两人不谋而合。
英布还是有些顾虑:“此时攻打六安,万一,周殷拿随何泄愤,岂不是耽误了大事儿。”夏侯婴摇头;“绝对不会,六安这边打得越凶,周殷对随何就越客气,如果六安落到我们手上,随何那边定然水到渠成。”
英布道;“也是,如果失去六安,寿‘春’一座孤城,只怕是保不住了。”夏侯婴道;“虽然保不住,但还是可以苟延残喘,城内‘精’兵数万,城外机关巧妙,如果周殷指挥得当,支撑个把月不成问题,我们损失不会小,劝降这一招绝对是上策。”
“上策!”英布跟着附和。tiqi.org 草莓小说网
英布作为九江王的日子虽然不长,也有半年左右,以前跟着他的手下,都在这一代做了县令、亭长、都尉,旧部很多。项羽虽然残暴但对于这些西楚的旧军也下不去手赶尽杀绝,只是斩了英布的亲族和亲信,其余的人原封不动。这些人亲眼看到了项羽的残暴,早就生出二心,听说九江王卷土重来一举攻克舒城,纷纷帅军队来投效,很多附近的乡、亭、县不攻自破,英布的人马由五万迅速的‘激’增至十万。来到六安城下的时候,浩‘荡’的大军,首尾不见,战车粼粼、战旗蔽空,声势浩大,铺天盖地。
号角声起,战鼓隆隆,一万盾牌兵和两万弓弩手三万长矛兵杂成的三个方阵,发出闷雷滚动的响声,踏着整齐一致的步伐,摇撼着坚实高大的城墙向前推进,一直到第一重壕沟边,方才列队停止。
前排的橹盾兵单膝跪地,后面的弓弩手弯弓搭箭,在橹盾兵肩膀的空隙之间,将箭头弧线瞄准城头,长矛兵吼声如雷,长矛敦地高声呐喊;“项羽将死,何不早降。西楚覆灭,降者可活!”
六安守城的是项羽手下大将杜聿恭,此人以前是盱台县令,后来投降了苍头军陈婴,在以后跟随陈婴投降了项梁,,被封为下相侯,是一员能征惯战的大将,项羽东征之后,一直留守在大后方,此刻仍受到大司马周殷的挟制。
杜聿恭听说英布卷土重来,挟十万之众,战车千乘,骑兵连天,不敢怠慢,每天顶盔惯甲亲自在城头上指挥。眼看着英布和夏侯婴,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六组方阵的人墙中穿过,黑马扬鬃,摆动铁*,在城头下耀武扬威,高声叫阵,让他出城决战,不由得就感到有些头重脚轻根底浅,脑袋虚浮杂念生。英布的本事所有的楚军将领全都知道,这个黑脸汉子,端的厉害,除了霸王项羽没有人能在他的铁*下走过十招,杜聿恭有自知之明,打死他,也不敢出城去单挑。再看秦军人马,真叫雄壮,革甲长矛、成列、秩序井然、人人脸上都有铁血之‘色’。
杜聿恭心想,若是来硬的,肯定不行。六安城是英布的老巢,城内的百姓和官兵很多都受到过他的恩惠,许多见风使舵的小人在暗地里等待机会投降旧主,一不小心,脑袋就会被自己人搬走。内忧外患,如何能胜。我不如来个缓兵之计,先拿话感化一下他,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或许他会想起来自己是个楚国人而背叛大秦,那我不就立下了大功吗?
真没想到此时此刻,世上还有如此幼稚的人。其实杜聿恭也是被‘逼’无奈急中生智,只不过这计策实在有些幼稚可笑了。
杜聿恭从城墙箭垛后探出头来,高声喊道;“是九江王吗?末将杜聿恭再此恭候多时了,九江王重新回来为大楚效力真是楚国福荫呀!”英布勃然大怒,跃马‘挺’*,在军阵前摆了个很酷的造型,厉声道;“休要胡说八道,寡人此刻已经被秦王封为淮南王,不久就将吞并淮南,杀入彭城,斩下项羽狗头,你要是识趣的话,就立刻开城投降,我在秦王面前保荐你封侯拜相,如果不从,你看,某身后十万大军,雄壮如虎,顷刻之内,就将城楼踏为齑粉。”
杜聿恭心里着急,狡猾的说;“大王身为楚人为虎作伥,投降暴秦,死后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六安城内都是大王的旧部署旧臣民,难道大王舍得对这些曾经忠心耿耿的人动手屠杀,还是听我一句劝告,竖起白旗,投降霸王,我可以给你求情,霸王宽宏大量,一定会原谅你的——”
“放屁!”英布战马前蹄腾空,威风如神,断喝道;“项羽杀我全家,此生,英布与他势不两立,你如此固执不识时务,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数到三,你若不开城‘门’,就别怪我无情了。”
“一,二——”英布的声音拉的很长,身后如海的军阵中呐喊如‘潮’,‘潮’水声推动着面前的城墙,城墙在巨大的杀气中似乎摇摇晃晃,站在城头的守军面对黥刑铁面汉子英布,一个个犹如面对项羽般感到巨大的压力,吓得面无人‘色’斗志全消,下肢颤抖无力举*。
三,字还没有吐出来,突然,城头上发出一声折断骨头的脆响,苍白耀眼的刀光在杜聿恭脑后一闪而没,殷红的血浆从脑袋和身体的接口处喷‘射’出来,像一匹红‘色’的柔顺的丝绸,一个声音大声吼道;“大王且慢动手,甄儒为率众投降,请大王趋马入城。”说这话一脚将杜聿恭‘欲’倒未倒的无头尸体踢下城头,身后出现个顶盔惯甲的年轻将军,白面无须,眼如细丝,‘精’光暴‘射’,正是英布旧将甄儒为。
英布大喜过望,甚至有些热泪盈眶,颤声道;“甄将军,你能如此,当真是好,秦王必当厚待之。”
甄儒为拱手道;“末将并不贪图秦国人的赏赐,末将只记得当年大王对末将的知遇之恩,来人,打开城‘门’,迎接淮南王入城。”
那杜聿恭可见也是不得人心。甄儒为身后顷刻就聚集了十几员大将,全都冲着城下的英布拱手施礼,竟然没有一个要给杜先生报仇的。
六安城城‘门’大开,英布就要趋马入城。夏侯婴赶上来一步,猛地拉住英布马头,喊道;“切莫中计!”
英布愕然回头:“夏侯兄你太多虑了,甄儒为乃是我手下大将,怎么会设计害我。”夏侯婴沉重肃穆的摇头,紧紧拉住英布,对着城头喊叫;“若是真心投降,你等速速出城迎接。”
英布皱了皱眉,战马向后退了一步。夏侯婴在他耳边低语道;“你看那城头之上,箭垛之后,依然戒备森严,滚木堆积,如此阵势,大王不能向前,谨防小人。”英布叹服:“多亏你提醒,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转而对城头上的众人喊道;“你等还不下来迎接。”甄儒为和身后的众将嘀咕了一阵,为难的说;“启禀大王,眼下城内还不算稳固,如果我们全部出城迎接城内若有杜聿恭的亲信作‘乱’,我们都不能进城了,你看这样如何,由众位将军出城迎接,我在城内监视各路人马?”
夏侯婴悄悄道;“其中有诈,大王先答应下来,咱们见机行事。”英布道;“此计甚妙,你们出来吧。我派一对人马在前面开路。”甄儒为心中大惊,回头对众将说道:“英布果然狡猾多智,疑心重重,你们出城之后,见机行事,我在城头寻找机会‘射’死那厮,杜聿恭将军也就不会白死了。”说着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条苦‘肉’计,实际上是杜聿恭自己想出来的,他知道凭借着六安的兵力和城防根本无法阻挡英布,用不了两天城池一定会陷落,那个时候,怎么对得起楚国、楚民、怎么对得起霸王的知遇之恩,想来想去,就想出了这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诱’敌之计,想把英布一人引入瓮城,‘乱’箭‘射’死,没想到英布竟然不上当。
“事已至此,没法子,列为将军,咱们各安天命,你们刺杀不成,我这里就会关闭城‘门’,等待寿‘春’救援,不过大家放心,此战之后,无论成败,我甄儒为一定自刎,追随各位将军而去,若有食言,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说着七八位战将紧紧握手,全是泪光盈盈。其中一人,低声说道;“人生短短三十寒暑,死当轰轰烈烈,重于泰山,此乃痛快高兴地事情,何苦做这‘女’儿之态,来,我们出城去,灭掉英布这个楚‘奸’!”
众将齐声轰诺,踏着铿锵的战靴,抖动着铠甲上的鳞片大步流星的走下城头。甄儒为深合眼睑,默然说:永别了,各位楚国的兄弟。
楚将出城迎接,六安城‘门’大开,城内踏出兵马两千,战将十几员,英布看着发笑:“这下子应该没有问题了吧。”夏侯婴怒道;“问题太大了,大王你看,垛口之后的弓箭手,仍然紧握着箭杆,弓弦绷紧等你入瓮呢。以我之见,此人必是诈降无疑,大王万万不可前进一步。”英布也注意到了情形有些不对头,连声问;“那么应该如何是好?”夏侯婴道;“将计就计,请大王发令,把秦国的虎贲骑兵队和弓箭手方阵对调,预备冲入城‘门’。”英布心想,别人死总比我死要好得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就这么办。他打了个手势,在传令兵耳边低语几声,传令兵手中红‘色’令旗和黑‘色’令旗‘交’叉招展,身后的军阵形势立即大变,分‘波’裂‘浪’一般,三组箭阵合二为一,成为两排纵队,后对变为前对,向后退去,列对于方阵之后的黑‘色’骑兵阵,整齐移动,咔嚓咔嚓几声响,分裂为三路纵队,齐头并进,快速的穿‘插’过来,和箭阵队伍对调了位置,行动迅速、整齐划一,速度简直超过了思想所能达到的极限。城头上的甄儒为本来还抱有一线希望,此刻看来完全无望了,可是他还不够狠心,加入此刻下令关闭城‘门’,完全来得及,不过那样的话,城外的那些人一个也活不成了。甄儒为正在犹豫,夏侯婴却果断的下令了;“左中右梯次而进,拦路者杀无赦,攻入城‘门’,先入城者赏金百斤,杀!”他这命令喊得响亮,连城头上的楚军都听的清清楚楚,不过,楚军的反应时头皮发炸,脚下迟钝,神经崩溃,而秦军则个个争先,抡起铁蹄,就在话音未落的一刻冲杀出去,速度超然已经进入了迎接的队伍之中,楚军迎接队伍拔出刀子的一刻,已经有一般落马身亡,人头滚入身后的城‘门’之内,鲜血染红了护城河与吊桥。
城头上的甄儒为哪里见过如此悍勇如此狂杀的队伍,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险些掉下城楼,只顾着语无伦次的喊叫,放箭,放箭,却忘记了让下面的人关闭城墙,等到他想起来,高声叫喊:“快,关城‘门’,关城‘门’!”城楼下的士兵行动起来,去推那两扇沉重巨大的城‘门’的时候显然已经是太晚了,城‘门’被人头、死尸给卡住了,竟然关不上,士兵们踢走人头搬走尸体再次准备关闭城‘门’,秦国的黑‘色’赤樱虎贲骑兵,闪电一般冲入城内十余骑,就在城内狂杀起来,顿时间就把准备关闭城内的士兵杀散一般,到处是神经还没有全部麻痹的残肢断臂,鲜血如烈火一般蔓延席卷到了城内。
无数的黑‘色’的骑兵乌鸦一般冲入城内,城内顿时一片漆黑一片血红。
城头上箭矢如雨点般爆发出来,布满了城下的整个空间,中箭身亡的不仅仅是秦国的虎贲骑兵,还有出城迎接的楚兵楚将,甄儒为已经顾不得这么许多了。秦国的弓箭方阵再次出动,就在盾牌兵的严密保护之下,进入‘射’程之内,开始对着城头还击,城头上立即就有伤亡,双方互‘射’的箭矢达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那些滚木滚石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处于护城河之外的弓箭兵砸不找,秦国的骑兵呢,已经冲入了城内,更加砸不到,只有弓箭还能帮上一点忙。在秦国弓箭兵的掩护之下,虎贲骑兵全部杀入城内,城内立即成了大屠杀的局面,无数的楚将都死在了城外,此刻的楚军处于无人指挥的状态下,大部分的战士找不到组织各自为政都已星散,秦军马速超快挨个追杀,城头上的士兵被来自城下的箭雨‘逼’得没法子,只能往城下撤,扔了弓箭,拔出佩刀,加入城下的战团企图从另外三个城‘门’突围出去。
城头上的箭矢逐渐稀松,英布纵声大笑,那笑声凄厉哀婉,夹杂着血腥气,他的心在流血,万万没想到,回家的路上,会遭到如此的礼遇,自己的亲信将领,竟然设下如此的毒计来害人。可见楚人已经对他恨之入骨,既然如此,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
“擂鼓,鸣炮,命令战车兵,全速进城,凡大街小巷上的活物‘鸡’犬不留!”这是王竹的吩咐,秦军攻城之后不能进入老百姓的家里杀人,但是如果谁要是出来看热闹或者趁‘乱’逃跑,死了活该。(全文字阅读,尽在(16.文.学网)
八排灰‘色’的移动的墙壁,在巨大的声响和人‘潮’中开始涌动,车辕开始发出铿锵的撞击声,刑徒兵在地下跟着车轮飞奔,吊桥在沉重的战车践踏下发出咔嚓咔嚓爆裂的响声,城墙城‘门’被千乘战车撕扯的木屑飞扬,车轮在城外碾压而过,英布眼前只剩下一片红‘色’的海洋,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影,城头上甄儒为大声狂笑,披头散发,挥舞刀剑,疯子般的狂笑;“英布,你这个乌龟王八蛋,老子今生不能杀你,死后变成厉鬼也要索取你的‘性’命,你的狗头先在脖子上暂住几日,自会有人替我报仇的,周殷将军会把你们全数消灭——”他的话已经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身边的士兵不断地倒下去,无数的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一只只箭矢穿透了他上身的铠甲,鲜血如注,鲜血如珠,滚动、流淌。“英布,老子先走一步了,我,我,”英布跨马向前,亲自拉紧弓弦‘射’出两件,每一箭都‘射’中他的心窝,甄儒为被劲箭的力道推动的连续后退两步,身子斜斜的躺在城墙上,声嘶力竭的发出最后一声:“我在地狱里等着你,楚‘奸’,你他妈的——楚——‘奸’”
英布简直气炸了肺,恼羞成怒,挥舞开铁*在战车兵之后率领着夏侯婴和剩余的三千亲兵冲入城内,见人就杀,见敌就刺,一个不留,一个不剩,守城的楚兵全都从城楼上跑下来像飞蛾扑火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到他的骑兵队、战车兵面前来送死,他们乐此不疲。英布的心开始着火,一声声的在心里喊,妈的,疯了,都疯了,这些人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他大声的喊道;“有投降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这一声换来的是无数的狂笑与笑骂,楚国的士兵一个个奔着他这个无敌的将军围拢过来,扯着嗓子,咬着牙齿,喊道:“去死吧,狗杂种,你这个楚‘奸’,楚国的败类,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臣服于你。”
屠杀一直持续到天黑,没有一个楚国的战士投降,全城士兵尽皆阵亡。秦军攻陷了六安,得到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