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之前南宫振宜就和他们一起过来了,只是听李翊说此地就是猿峡,便匆匆往船舱里走去了。
走时江遇好奇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笑着说,答应了徐进新,到此处唤他一声。
此时此刻,江遇也懒得去想之前的事,只是一笑,对着不解风情的李翊说道。“看来船上的桃花,也该开了。”
李翊偷偷看向身后两人,两人在甲板上不说话,却是同时看着远方,李翊一笑,说道。“看得出来,是真心喜欢的,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敢承认罢了。”
江遇一笑,倒没有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南宫振宜和徐进新走了过来。南宫振宜有些好奇,说道。“见你们心情不错,是什么有趣的事?”
江遇一笑,说道。“没有,只是在想,若把李雯青推上岸,不知会不会被那些猿猴洗劫一空。”
南宫振宜笑了笑。“且不说猿猴,单说那前辈设下的阵法就不容易破,动则怕是会死人,上岸怕是很难。”
“南宫姐认识那人?”
“不!不认识。”她走上前来,和几人看着两岸的猿猴,说道。“我师叔祖棋术极好,小时候不懂事,经常跑去看他下棋,一来二去,也就知道了这位高人的名字,他其实是师叔祖的朋友,是来自道仙宗的前辈。”
徐进新慵懒开口。“据说当年那无喜道人违背宗规被赶了出来。此期间消失了十多年,众人都以为他早已死去,实则,他不仅没死,还习得一身好本事,此去不远,便是他当年落脚之地了,若不是废人,倒真是想上去看看。”
“你居然知道?”南宫振宜有些惊讶。
此等事情很少有人提及,毕竟那人早已隐姓埋名多年,至今虽在朝廷里辗转,但也并未用当初的名字。而此等隐秘之事,他徐进新是如何知道的呢?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此刻说的那位无喜道人,早已在半个月前,战死西北了。
“一个朋友和我说的,觉得他不似说假,我便信了。”
是吗?仅仅只是觉得那位朋友没有说假,他便信了,可他这信是不是太随意了。
“你那朋友。”江遇正准备问徐进新那位朋友的来历时。
船突然像是猛打方向一样,众人差点被甩到河里去。
尤其此时并无修为的徐进新,差点撞到围栏翻滚下去。
所幸南宫振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待船平稳之后,开足了最大马力向前行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好端端地,船长怎么就突然开足了马力?
难道是他船上那批货很急?又或者急着去见什么人?
可很快,有船员跑过来说明了情况。
事实并非那批货急,船长也不是疯了要见狐媚子,而是后面那艘很大的船压了过来。
几个人从船两侧往后方看去,一艘比他们乘坐这艘还要大上好几倍的船紧跟其后。
船上的旗帜招展飞扬,上面大大的“鬼王”二字起起伏伏。
正待他们转身侧头去看时,船上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号角。
他们便是再傻,也知道旗帜上鬼王二字的含义。
这是一条彻彻底底的盗船啊!
来之前他们已经打听清楚这一带的情况了,尤其要进入南疆的一段路,海盗更是猖獗。
可为何还要走这条路呢?难道不怕被人杀了喂鱼?
大概这条路较直,可以最快时间抵达南疆。
再则,不走水路,还能走什么路,走陆路难道就没有盗匪了?
非也非也,接近南疆的地方盗匪都非常猖獗。
南宫振宜拔出她那把名不见经传的清仓,挥了一下斜指向下,目光冷冽的看着斜上方,说道。“也好,我这剑还未开封,杀过的人不多,正好血祭。”
她跃到船顶上,抬头看着那艘大船,那艘大船上的人见她如此,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加快速度冲了过来。
大船甲板上的人拉开了弓箭,对准了小船下方的几人。
众人没有放开弓弦,而是缓缓让开了一条路。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缓缓从后方走到了甲板前,俯视看着南宫振宜,说道。“居然还有人愿意走这条路,有意思。”
“为何?这天下的路人人皆可走。为何我们不能”
“姑娘可知,我这船是干嘛的?”
“鬼王!既是南疆海盗,自是抢劫的。”
“姑娘既然知道,为何还敢来,难道不怕?”
南宫振宜正要开口,徐进新却懒洋洋地先说了话。“为何不敢,又不像墨剑仙那种天下第一的大人物。”
那人哈哈地大笑起来。“有点意思,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我说话的,真是让人兴奋。不过,我答应过一个朋友,必须带走两人,对此,我可以放过所有人。”
“我们若不呢!”江遇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便是琅琊阁的贵客在此,也只能得罪了,兄弟们,先把船毁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大船上的人再次拉动了弓弦。
江遇突然好奇,问道。“不知阁下要带走的人,是谁?”
“他。”那人伸手指了指李翊,又指了指江遇。“还有你。”
李翊耸了耸肩,说道。“我就知道是我,但让人意外,江姑娘怎么也在里面。”
“她自然也很重要,罢了!小兄弟既然有自知之明,那就该为全船人员着想,跟在下走实在是明智之举。”
那人的话音刚落,徐进新摊了摊手。“我如今是个废人,靠诸位了,不过,莫要和这老家伙说太多,以免受到蛊惑。”
他靠近李翊,问道。“你可会布阵?”
“会一点。”
“那好,咱们朝着岸边靠,只要进入那无喜道人布下的结界阵法中,自然可以脱困。”
可他的话才刚说到此处,上空的羽箭就飞射了下来。
李翊一把把他推到了船舱里,说道。“靠岸之事,拜托了。”
李翊说完,整个人转身一棍挥出,直接把一支羽箭砸落到了江里。
他再抬头时,几十支羽箭飞射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船在徐进新和船长的操控下,迅速改变了方向,急速往岸边行去,几十支羽箭纷纷射到了水里,竟是射空了。
身后那艘大船扑了上来,和他们的船擦肩而过,几乎要将他们的船撞翻。
大船上有人借机跳到了小船甲板上,李翊一棍横扫而出,把其中几个连同兵器一起打到了江里去。
身后有声音响了起来。
倒不是船员被人挟持大喊救命,而是换了一身淡黄色长裙的江遇拨动了琴弦。
南宫振宜一剑挥出,横着把一人从大船甲板上斩了下来,整个分成上下两个部分,都掉到河里后,大概是喂了鱼。
她再次出剑,气势不减,真就仿佛有一剑西来的气势。
这剑威力不小,乃是她修炼还未大成的“烟波浩渺”,这是当年师父下山时江上所悟,至今说起来仍是被诸位师叔伯称道的大杀招。
只可惜,她还未完全顿悟,用不出招式的三成威力。
她站在小船最顶端,仿佛随风起舞般随船飘荡。
然她却没有犹豫,灵气早已释放笼罩在了周身,形成了一层隔绝外围的气浪。
随着她的挥出,一道气浪脱离剑身而去,直直往那大船上扑去,似要将整艘大船撕成两半。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人挺身而出,只一刀便挡住了她仿佛能撕碎整艘船的一剑。
南宫振宜一愣,虎口上隐隐有几分灼热。
然而他却惊得有几分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这一刀强到让人咋舌,毕竟鬼王的厉害不是浪得虚名,早已知晓。但这一刀,却是像极了当年师父所说的寒冰刀之极。
当今耍剑的多如牛毛,有成就的实在不在少数。比如,开口就能耳熟能详的青衫剑仙赵青衫,紫衣剑仙李青怀,桃花剑仙张望先,西楚剑仙阮阾,九段剑式莫温凉。
但比起这些,要说用刀用得好的,就少得太多,几乎寥寥无几,但眼前这位用寒冰刀的,就称得上是一位。
南宫振宜只是不明白,此等刀仙般的人物,说出去也是和师父等人是一样的超凡强者,怎就落草为寇了呢?还起了“南疆大盗”和“鬼王”这样的名号。
不过想想也就释怀了,西楚这般局面,不是苟且偷生者,就是蝇营狗苟之辈。何况他一个野心勃勃的刀仙。
如今暗影里的人,当年心怀正义的不在少数,但都被这野心磨平了棱角,最后还不是上山做了那穷凶极恶的贼寇。
她一剑挥了下去,毫无畏惧地看着眼前这个握着寒冰刀的中年男子,眼中带着冰寒之色。“听师父说,用刀得八分运道的,逍遥仙段长极位列西楚榜首,用刀随心所欲。他之后还有不少刀仙。其中,就有使用寒冰刀的霍无桀。可那逍遥仙早已赶往了西北除魔卫道,自然不会是他。所以,除了霍无桀之外,也只有那霍无桀了。”
那中年男子一刀斩了下来,把她那一剑的剑气斩得七零八落,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人还记住我的名字,真是三生有幸。不过可惜,该结束了。”
男子说着,再次一刀挥了下来。
南宫振宜即便只有十七岁,面对如此强敌,也毫无畏惧。
她抬起头,把身上的灵气全部回收,覆盖在了那把名为“清仓”的剑上,整个跃起一剑挥出迎了上去,口中反驳。“所以,你便堕落至此。”
下一秒,她那一剑迎上了霍无桀随意挥出的一刀。
只觉得,死亡的气息在周身萦绕开来,整个胸口仿佛有东西即将炸裂一般。胸口一阵绞痛,气血翻涌。
她被那一刀震得从船上几十米高的地方掉落到了甲板上。
才刚刚站稳身形擦掉嘴角血丝,旁边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她看过去,几道光芒直扑而上,去向站在大船最前方的霍无桀。
这几道光芒出自江遇之手,琴音入耳,直接把大船上的人震得耳朵都要聋了去。
霍无桀一指,竟把那几道光芒瞬间打碎。
他一刀挥了下来,李翊迎接而上,刺骨迎着寒风猎猎作响,棍身上瞬间冻得起了一层冰霜。
他心中满是怒火,那根已完全是寒冰的刺骨去势不减,仿佛要将那霍无桀当场砸成肉泥。
但他的刺骨落在了霍无桀的寒冰刀上,离霍无桀头颅只有几寸远时,霍无桀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那根刺骨。
李翊用力往上猛砸,可身体仿佛被冻成了冰雕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霍无桀把刺骨高高扬起,整个连同李翊一起甩了下来,直接砸在甲板上,把他们一路乘坐的船前方的甲板撞断成了两截。
站在甲板上的南宫振宜和江遇纷纷跳开,落于起起伏伏的江面上,仿若仙人站立,但都未沉入江底。
霍无桀一愣,都看向了水面上两个女孩。
没错,天赋极好,至少贵为刀仙的他,当年在两人这个年纪时,做不到。
南宫振宜挥了一下剑,一阵剑气萦绕周身,带动地下江水。
她看着霍无桀,口中大喊。“清水长龙,去。”
河中的水随着她的呼喊,突然像是有了灵性一般,缓缓地升了起来,随着她那名为清水长龙的武技聚集。
她仿佛在跳舞,那升起的水缓缓聚拢,形成了一条长龙。
江遇手指推向前方,琴音中跌宕起伏,让人好像置身战场中央,四面埋伏。
这一举动,倒是完全吸引住了站在大船最前方的霍无桀。
霍无桀坐在了甲板最前方,慵懒地看着这两个小姑娘。很想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然而这边,徐进新已经缓缓把船开靠了岸。
徐进新从船上跳了下去,船长和几个不多的船员也纷纷跳到了河岸上。
大船上有人弯弓搭箭。再次放开弓弦射了下来。
眼看着羽箭即将抵达他们面前,李翊突然从水中一跃而起,长棍挥舞如长龙,直接把射在几人周围的羽箭打偏了方向。
李翊带着几人往岸上走去,然而,他们这时才发现,他们又遇到麻烦了。
没错,他们被一道无形的结界堵在了岸边,无法进入前方仿佛桃花盛开的境地。
“你既懂阵法,此时便只能靠你了,听我朋友说过,那无喜道人当年便是住在这周围,慢慢摸索应该能找到阵眼。”
李翊没回答,而是开始在周围摸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