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赵淮一剑之后。
笔直街道的尽头,武袍男子的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无数道剑痕留下的血迹从体表溢了出来。
胸口的位置赫然有一颗金丹,可是如同破碎的陶瓷,好似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
“大炎太子果然名不虚传,仙魔两道皆是小瞧了你,炎祖后裔到你这一脉,算是真正站起来了,或许给你个百年时间,未尝不能冲击五百年来都无人能至的境界。”
武袍男子即使嘴角淌血,脸上依旧带着惨然的笑容。
“伱们如此兴师动众,应该不只是为了祖器吧。”
赵淮提剑站在其正对方,淡淡道。
外界传闻虽然说祖器中蕴藏了成仙的奥秘,可毕竟是个假设,还没有人真正证实过。
他拿到了祖器,不也没有得到什么所谓的奥秘么。
所以他推测,魔门这次大动干戈,如此迫不及待的冲击仙门的统治,应该还有其他目的在。
“你猜。”
面对赵淮的问题,武袍男子邪笑一声。
似乎很是得意。
赵淮还想开口问几句话,事关魔门的动向。
结果对方做出了一个令他诧异的举动,武袍男子举起手中的金丹,周围的灵气为之扭曲起来,滚滚魔气四散而出,弥漫了整条街道。
仿佛一个坍塌的极点。
“我是不会给你成长起来的机会的!”
武袍男子疯狂的大笑道。
“不好,他要自爆金丹!”
赵淮眼睛一缩,察觉到了对方的用意,回想起之前在街道上路人脸上看到的红色气烟。
手中之剑不再犹豫。
整支剑瞬间被推出,“嗖”的一声,长剑出鞘。
如同青蛇出洞,剑罡浑厚。
仅是一息功夫,就洞穿了对方的手中的金丹。
金丹的爆炸发生到一半,就被强行中止,可毁灭般的气息还残余在半空中。
修士气海自爆的威力无疑是很惊人的,更何况是一位四转金丹修士,这股威力爆发出来,绝对可以夷平一座城。
武袍男子整个人已然被自爆的威力炸了血雾,金丹中释放出的不稳定法力还溢出。
“轰!”
残余的余波震荡而出,将四周阁楼上的瓦片尽数掀飞。
赵淮看了一眼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的平头百姓,身子猛然朝爆炸中心冲去。
身上凝实的剑意翻涌如潮,手指一动,出鞘飞剑在空中掉了个头,折返回来。
一股极为强大的剑气迸发出来,朝着爆炸中央刺去。
“轰隆!”
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
不知过了多久,动静才缓缓平息下去。
“呼”
赵淮用手拍了拍了飘起的灰尘,看着还算完好的街道,顿时松了口气。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做。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反应罢了。
“嘶!”
赵淮吸了口凉气,看了一眼自己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带着一点血迹。
好在【先天霸体】命格在身,伤口在不断愈合着。
刚刚在危机时刻,面对残余的威力,他调动了全身剑意,刺出了一剑,恰好抵消了金丹自爆的残余威力。
仅仅是一丝威力,就能伤了他。
还好没有让金丹的力量完全爆发出来,不然整个南豫府都要遭殃了。
他走到爆炸中央的深坑中,捡起佩剑。
发现灵剑剑身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哎”
赵淮抚了抚青色灵剑,不由哀叹了一声。
这柄剑已经陪伴了他很久。
当初是从玄戒之中找到的,随着战斗的次数和规模,灵剑已然受损。
也不能怪法宝太过脆弱,因为他面对的敌人都是实力强大之辈。
这一柄适配筑基修士的灵剑法宝已然是不够用了。
换而言之,他需要一柄更强的剑。
对于剑修来说,手中之剑,就是第二条性命。
灵剑损坏,对于赵淮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剑修失去了剑,战力无疑会下降一个档次。
正当赵淮想着,是不是该去天物公会买一把灵剑的时候。
天空中数道流光出现,下落到了地面。
为首是一个胡子两撇的中年男人,一袭青衫,背着一把剑,其他几位都是颇为年轻,看起来是宗门弟子。
中年男人看到四周的狼藉模样,神情显然很是惊讶,目光随后挪到了赵淮的身上。
他走上前,来到赵淮的面前,语气恭敬道:
“在下乃是灵象宗长老刘龚仁,察觉到此地动静,特来保护太子殿下的,没想到太子殿下的修为居然如此了得,一人就摆平了这孽障。”
赵淮点点头,暗道是猜对了。
南豫府出了天魔宫魔修的事情,加强了警戒,镇守在重要州府身边,以防魔修作乱。
可在各大宗门的保护下,依旧有魔修残余。
他看了一眼灵象宗长老刘龚仁的脸颊,一缕淡淡的白气在他脸上浮绕,浓郁程度是比一旁的筑基弟子高上不少,想必是金丹境。
可比起之前那武袍男子,又有不少差距。
这表明,即使他提前来了,也未必是那位魔修的对手。
赵淮不动声色,淡笑道:“长老有心了,我也是险胜而已,这名魔修自爆了金丹,险些酿成大祸,你们来的也算及时,万一有其他魔修来到,我倒也无力招架。”
刘龚仁闻言,脸色一正,认真道:“殿下不必担忧,我灵象宗是长生道观麾下门派,绝对会誓死保护殿下的安全。”
眼下大炎维持了南方的稳定,而大炎太子更是核心人物,是绝对不能死的人,这不仅是他们的使命,更是责任。
赵淮看了一眼对方,心想:眼下局势动荡,也不是仙门的情况究竟如何,不如问问这位长老,或许他会知道更多的内情。
他不禁问道:“我听闻无极掌教已然仙陨,此乃修仙界一件不可忽视的大事,如今灵山还安然无恙吧?”
刘龚仁先是叹了口气,随后交代道:
“是啊,无极道人乃是修仙界顶梁柱,陨落了确实是一件憾事,不过殿下也不用过于担心,无极仙宗派出了十位百年执剑人,镇守在灵山的十处入口,其他仙门也是派了人下山,加强了管制的秩序,是不会出事的。”
“那就好。”
听了这话,赵淮终于放心了。
看来局势还没有严峻那般地步,魔门蛰伏已久,可灵山为首的各大宗门也不是好惹的。
空气沉寂间,刘龚仁看到赵淮手中握住的破碎灵剑,不禁问道:“这是殿下的配剑吗?”
赵淮叹气道:
“是啊,此剑跟着我也很久了,还是抵御不了金丹自爆的余波,所以损坏了。”
“这应该不是殿下的本命法宝吧,看起来只是一柄普通的法宝。”
刘龚仁观察了一下破损的灵剑,询问了一句。
“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赵淮追问道。
“自然有区别。”刘龚仁点点头,耐心的解释起来:“上古时代初开,诞生人妖二族,那时人族是妖魔的口粮,没有反抗之力,直到法宝的出现,人族才有了自保的本钱,但是法宝的数量有限,不足以使用,于是人族琢磨千年,学会了打造法宝。”
“而法宝分为一到九星,这个殿下肯定清楚,而这恰好是打造出来的法宝的品阶,并非灵宝的品阶。”
“法宝,和灵宝?”赵淮疑惑道了一句。
“不错,法宝乃是人族修士铸造而成,融入了大量的技艺和人族本身的意愿,反观灵宝,乃是天地所生,是自然形成的法宝,所以他们的价值很高,极为珍贵。”
“两者有何区别?”
赵淮问道。
刘龚仁笑了笑:“人为打造的法宝,有固定的品阶,想要提高星级,只能溶解重铸,或是换一个,是十足的消耗品,但灵宝不同,他们是天地的产物,能一直陪伴着修士,不断成长,遇强则强,能自主提高品阶。”
“唯一不足的,就是遇不到合适的灵宝,颇为随机,不像法宝那样,可以打造自己需要的。”
“原来如此,所以说修士只需要一件灵宝就够了。”赵淮恍然点头,算是了解两者的区别。
“也不一定,有大机缘者,能获得多件灵宝护身,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刘龚仁哑然一笑,紧接着继续说道:
“而本命法宝又不同,他既有法宝的优点,又有灵宝的优势,本命法宝能随着修士修为的增长,不断变强,而且由修士自己熔铸,可以挑选需要的样式。”
“哦?”
赵淮眼前一亮,他现在无疑是很需要一把趁手的本命法宝,但想了想,他轻笑道:
“本命法宝这般好用,应该很难得到吧。”
世间万物,皆有平衡,有优有劣,在某方面突出,那必然会在其他的领域竖起极高的瓶颈。
“没错,锻造本命法宝需要很大的代价,材料昂贵,打造难度高,有财力都是不够的,其次还要有运气,最起码的,还需要一件先天灵宝熔铸,单是这一条就让大量修士望而却步。”
刘龚仁捻了捻胡须,微笑道。
“长老说了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知难而返的吗?”
赵淮苦笑道。
“呵呵呵!”
刘龚仁哈哈一笑,道:“当然不是,当今修仙界到处都流传着大炎太子的事迹,如今我看到太子的实力,意识到,灵山应当请太子上山了。”
赵淮挑起眉头道:“仙门不是最主张不干涉世俗,世俗不过问仙门的吗?”
“如今殿下看到了,魔道修士干预世俗的事情屡禁不止,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仙门再坐视不管,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仙门并不迂腐,灵山门前的十位执剑人,就是最好的讯号。”
赵淮思忖了一会儿,平静道: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
“观主想要见你。”
刘龚仁终于打开天窗,说了亮话。
“长生道观?”
“不错。”
赵淮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长生道观乃是五大仙门之一,同时也是大炎所信奉的国教。
他的万剑归宗法术和百年人参果就是长生道观给的。
“太子殿下可以趁着此行打造自己心仪的本命法宝,灵山不仅是仙门领地,同时也是各大宗门以及各种洞天福地盘踞之地,无论是什么天地灵物,通通应有尽有,以殿下的身份,将会得到最高的招待。”
赵淮听完这番话,心中只觉感慨。
曾几何时,自己几次因为灵根资质过差,被宗门拒之门外。
今时不同往日了。
昔日宗门大门都进不去的他,如今即使是仙门也要请自己过去。
对于请求,赵淮并急着答应。
而是回到了炎堂庄园,对宋知书交代了关于战争的准备,以及大炎的各项安排,都说一遍后,才决定前往灵山一趟。
赵淮对着一脸笑意的刘龚仁,想到自己终于要进入仙门所在的灵山之地,还有那么一丝小紧张,不由吸口气道:
“长老,带路吧。”
大夏皇宫。
平日静悄悄的深宫朱墙,今天却是忙忙碌碌。
禁军士兵肃立,站在内外之间。
一座极致华贵的赤红轿子从宫中走出。
虞清寒坐在轿子里,望着小车里熟睡的兄妹俩,脸上浮现出柔和的微笑。
她没有穿帝袍,而是换了一袭深蓝色,修身的劲装,明显是打算出远门。
今天是将孩子送入灵山的日子。
交给别人,她肯定是不放心的,毕竟皇宫之中,也只有她的修为最高了。
所以,她打算亲自去。
一年时间,在仙灵根的加持下,毫无疑问,她的修为没有瓶颈,已然突破到了金丹境,并且是当世最高的七转金丹。
这要是让外界的人知道,一年时间,就从筑基到金丹,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突然。
缓缓晃动的轿子停了下来,让虞清寒柳眉蹙起。
这可是当今大夏帝王的轿子,有谁敢拦?
“陛下,你这是要去哪里?”
一道颇具磁性的男人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笑意。
虞清寒掀起一角珠帘,看清了来人的身份。
正是她的叔叔,长宁王裴铭。
面对此人,虞清寒没有什么好心情,挡住了身后的孩子,淡漠道:
“朕想去哪去哪,叔叔难不成还想管一管?”
对方语气很冲,裴铭也不生气,而是微笑道:“当然不是,陛下不要误会了,我只是看到您的仪仗,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看到他这副虚伪的模样,虞清寒只觉得恶心,冷冷道:“现在打过了,告辞。”
说完,放下珠帘,敲了敲轿子的墙壁,示意继续走。
轿子远去,裴铭看着其背影,眼睛微眯道:
“果然有鬼。”
“你以为这一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罢朝一年,我的好侄女,你真是好大的架子。”
京城外。
“你们回去吧。”
虞清寒对着宫里的人,这般说道。
说完,将两个孩子固定在自己的身上,往着灵山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