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转折前奏
温氏律师行,三个小时后。
傅其深坐在办公室内,从右边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张相片。相片被放置在木制的相框里面,模样珍惜。
他的指腹拂过相片,脸色有些微变。
相片上,思凉笑意明媚盎然,是十几岁时候的模样。而身旁则是习惯性的一身西装,模样略显得老陈的他。十二岁的年龄差虽然不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但是明眼人还是能够看得出,两个人之间有一定的岁数差距。
如果仔细看相片的话,能够看得出来当时傅其深的目光是一直都落在思凉的身上的,只是别说思凉了,就连他自己都是深情却不自知溲。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深沉阴鸷,当初明媚青春的思凉,是他亲手把她变成了现在心如死灰的模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懊悔。
凌乔南刚刚从警局赶过来,行色匆匆恧。
“傅先生,那个司机因为害怕招认了。”凌乔南蹙眉汇报。
傅其深将相框反扣在了桌面上,又迅速地恢复了神色。这就是傅其深,纵然私下有多么失落,在人前都能够镇定自若。这样的伪装很累,也让身边亲近的人看不透他。
“继续。”傅其深的指节略微有些泛白,话语却仍旧冷静。
凌乔南蹙眉,开口显得有些为难:“司机供出了秦洛。”
秦洛跟凌乔南是同一届从S大法律系毕业来到温氏律师行的,两个人也算是同学。当初秦洛留在傅其深身边做秘书的时候很吃香,所有人都想巴结她。后来傅其深辞退了她,她也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落得这个地步,也算不上是可怜只能说是可悲。
傅其深的脸色在那么一瞬间变得阴鸷,他蹙眉,要是思凉没有反应过来跑出那几步的话,那辆车就直接撞上她了。
秦洛不可原谅。
“她现在人在哪里?”傅其深开口,温度冰冷地让人心寒。
凌乔南倒吸了一口气,开口:“她似乎预料到自己会被捕,所以从三个小时前就已经潜逃。但是现在已经被警方抓住了。”
狗急了会跳墙,就是这个道理。当初苏玉芬利用秦洛的时候对她好的要命,后来不屑用她的时候又甩到了一边。秦洛对傅其深因爱生恨,就是这个道理。
傅其深忽然起身,阔步走出了办公室:“单是一个秦洛,还做不到这么嚣张,配合警方继续查下去。明早之前,我要知道真正的幕后操纵者!”
凌乔南倒吸了一口气,傅其深分析案件的能力在圈子内一直都是出了名的精确,这一次,他应该不会出错。
“是。”
傅其深亲自去了A市警局,配合警察调查了将近四个小时。
连续发生的事情让傅其深疲惫不堪。他索性直接关掉了手机,因为林菀一直在疯狂地找他。
在海港酒店门口,他已经跟林菀说的很清楚,这场婚礼作废。
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紧捏了一下眉心,脸色凝重深沉。心底有些混乱不是滋味。在附院,的确是他太过冲动,想法太多激进了。他误会了思凉是苦肉计。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手足无措的感觉,很不好受。
附院,傍晚六点半。
思凉一个人在病房里面,她蜷缩躺着,感觉像是一只很容易受伤的小白兔,但是却又像是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
傅其深推门而入,她警觉地立刻翻身,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见到傅其深,最厌恶的也是见到傅其深。最好他永永远远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你要干什么……”思凉紧张地看着他,双目里尽是警惕。
傅其深略微地蹙了一下眉心,拿着一碗粥走到了思凉的面前。
他将粥随手放到了一旁,坐到椅子上看着思凉消瘦的脸庞,心底忽然间有些心疼。
“司机被逮捕了,他承认自己是蓄意要撞你。”傅其深开口,话语仍旧是深沉的。
有句话说,坏男人的爱情总是深情却不自知,这句话对傅其深再适合不过。
思凉的心底咯噔了一下,她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僵持住了。
“谁要让我死……”她瞠目结舌,虽然在事故发生的那一秒钟内,她也感知到了那辆车似乎是蓄意撞向她的,但是她却没有想到人心竟然会这么不古。
“司机供出了秦洛。但是秦洛那边,还没有调查出到底谁是幕后黑手。”傅其深看着思凉通红的眼眶,开口的时候隐隐的心疼。
思凉茫然地看向傅其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还查什么幕后黑手?你难道不觉得真正的黑手是你吗?秦洛是因为你才因爱生恨想要害死我,傅其深,真正的凶手是你才对!”
傅其深默不作声,承受着思凉的痛苦质问。
他深吸了一口气,警方那边目前没有太大的进展,一直在盘问秦洛,但是秦洛却一直在跟他们打迂回战。
他拿过一旁的粥递到了思凉的面前。
“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粥,我喂你?”他开口,话语隐忍。
思凉冷漠地看着傅其深打开盖子,用勺子舀了一些粥,在嘴边吹冷了才递到她的面前。这些动作一气合成,没有丝毫的做作。
但是在思凉看来却是厌恶地透顶!
“张嘴。”傅其深耐着性子开口。
然而思凉却是冷笑,嘴角的笑意僵硬的好比石头:“傅其深,你还把我当那个时候十一岁的小孩吗?我自己有手,自己能吃!”
十一岁思凉生病的时候,她央着傅其深一次又一次地喂她吃饭。傅其深那个时候还特意好几天没去上班每天守在思凉的身边。
她顽劣地把药偷偷扔掉,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病慢点好,这样就能够让傅其深多喂她吃几次饭了。
傅其深咬了咬牙,什么话都没说,依着思凉的意思将碗递到了她的面前。
但是下一秒,思凉却忽然伸手拂掉了那碗粥,滚烫的粥直接尽数撒在了傅其深昂贵的西装上面。
然而思凉却是冷笑:“你讨厌我吧?这样该足够厌恶了吧?你放我走吧傅其深,我不想知道我爸爸的事情了,我知道我自己斗不过你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这一周之内发生的事情,让思凉彻彻底底地对眼前这个男人绝望死心了。
上一次在机场,她还顾忌着如果离开就会一辈子不能够知道温文的死因了,但是现在看来,像傅其深这么有手段的人,根本只会把她耍地团团转!一周的时间,她被软禁,差点还因为傅其深而死,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守着自己肚子里的小不点。
傅其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开口:“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不应该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误会你。”
他很少认错,以前即使是他自己做错了他也觉得无所谓。但是这一次,看着眼前因他变得虚弱至此的思凉,傅其深的内心渐渐开始转变了想法。
“不!你没有错,你永远都是对的!”思凉冷言冷语,咬紧了牙关,几乎要把牙齿咬碎,“我这一条命十三年前就是你给的,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爱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你怎么会是错的呢?”
讽刺揶揄的意味深重,思凉脸庞上的肌肉都快要僵硬了。
“思凉!”傅其深开口想要制止她的话语,但是下一秒思凉却是继续。
“你说我是苦肉计我就活该受罪被你骂被你侮辱,你跟我道歉我就应该顺从你感恩戴德。但是傅其深,你别忘我也是人!我不是你的狗!”
思凉咬紧了牙关怒视傅其深。
但是傅其深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击思凉,反倒是显得过于的平静。
“既然想要生下孩子,就把身体养好。睡觉。”傅其深伸手去扯被子,但是下一秒便被思凉伸手拂开。
“不要碰我!”她的眼神防范警惕,脸色僵持难看,“我生不生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也是我的孩子。”傅其深额上的青筋略微有些凸起,但是口气却是镇定的。
“你要是有一分一秒把它当做是你的孩子,就不会跟林菀举行婚礼了。”思凉咬紧了下唇。
傅其深看着思凉,蹙眉:“婚礼取消了,我们也没去民政局拿证。这段时间你安心养胎,等孩子生出来,我们结婚。”
这句话对于思凉来说,是最大的震惊。
她先是愣了愣,随即嘴角蔓延出了一丝晦涩的笑意,比刚才平静了很多很多。沉默几分钟之后,她才看着傅其深认真的眸子开口,讽刺十足。
“结婚?亲爱的傅叔,你不觉得跟一个比你小了十二岁,你从小抚养长大的女的结婚是一件肮脏龌龊的事情吗?”她是讽刺,如果这一声结婚放在以前的话,她几乎都要感恩戴德痛哭流涕了。
但是现在,晚了。
傅其深的眸色一沉,伸手脱掉了沾着粥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了一旁。他低头看了一眼衬衣,就连衬衣上面也都是残羹剩炙,他蹙眉,索性也解开了衬衣的扣子。
他一边解扣子一边看着思凉,随口道:“你跟我睡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这是一件肮脏龌龊的事?”
反驳地毫无缝隙!
思凉却没有如同以往那样迅速脸红,而是讽刺地冷哼了一声:“哼,你那一张在法庭上口若悬河的嘴,我说不过。但是傅其深,晚了,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嫁给你,也不会让我的孩子叫你一声爸爸。”
平平静静的口吻,却透着思凉的坚定和决绝。
那三年的牢狱之灾,并没有让思凉太过于认清傅其深的为人。但是这将近半年的相处,才是彻彻底底让她死心了。
傅其深脱下了衬衣,上身没有穿衣服,思凉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毫不避讳。
他蹙眉,将衬衣扔到了地上,眸色迅速黯淡了下去。
“难不成你还想让他叫别的男人爸爸?”傅其深比思凉年纪大太多,他在岁月里形成的霸道的理念一直根深蒂固。
“是。你不是已经有林菀的孩子会叫你爸爸了吗?”思凉对林菀的事情浑然不知。
傅其深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牙:“林菀根本就没有怀孕。我没有碰过她。”
“哦。”思凉只是回了他一个字,这个字是最冷漠的,最能够击垮人心的。
她不会相信傅其深说的话了,他曾经跟她说过的,会弥补她曾经受过的苦难,可是如今这些苦难,全部都是他加诸在她身上的。
傅其深也不多解释,现在她的神经太过脆弱,不适合说太多。
僵持一夜,思凉什么都没有吃进去,只打了维生素。傅其深在病房里面陪了一夜,但是思凉却一直背对着他,一句话都不肯对他说。
第二天早晨,警局似乎有了新的进展,傅其深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医生却通知思凉去产检了。
他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执意陪着她去产检。
思凉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不拒绝也不接受。毕竟拒绝他只会让自己难堪吃苦。
B超室内,医生查看孩子的生命体征和状态之后,笑着对一旁的傅其深和躺着的思凉道:“孩子很健康,虽然这段时间孕妇一直受到刺激,但是胎儿很坚强哦。”
思凉闻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来。
“现在已经可以试着听听胎儿的心跳了,虽然很微弱,但是应该听得到。爸爸妈妈都听一下吧。”医生将两个仪器递给了思凉和傅其深。
那一声“爸爸妈妈”,让两人都略微怔住了。尤其是傅其深。
思凉只是淡定地接过,期间没有看傅其深一眼。但是傅其深却是有些犹豫,倒是医生直接将仪器放到了他手里。
“爸爸也听一下吧,胎儿跟父母都是有心灵感应的。”
傅其深木讷地接过,将仪器放到了耳朵旁边。
“扑通扑通”很微弱的声音,但是确实能够听得见。傅其深原本僵持着的一颗心,瞬间变得柔软了些许。
他原本紧蹙着的眉心也在听到这样微弱的声音之后舒展开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思凉略微有些凸起的小腹上面,心底一阵柔软。
原本他让思凉拿掉孩子,只是因为顾忌她的身体,现在他似乎能够感同身受当时思凉为什么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愿意拿掉孩子的心情了。
因为一个小生命,真的很来之不易。
走出B超室,思凉坐在轮椅上面被傅其深推着回到了病房内。因为她右腿骨折,不能够走路,所以只能够依靠着傅其深。但是期间她一句话都没有跟傅其深说,一直沉默着僵持。
傅其深将思凉送回病房嘱咐了医生几句之后便离开去了警局。
警局内,出乎意料的,他看到了林菀。
“傅先生。”一名警官走到了傅其深的面前,对他点头,“秦洛已经承认了,当初跟她一起计划制造车祸的,是林菀。”
林菀一见到傅其深,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其深,不是这样的!是秦洛那个贱人诬陷我!我怎么会做出杀人的事情呢?”
林菀手上戴着手铐,但是仍旧是不安分,看着傅其深的时候大惊失色。
傅其深沉了眸色,其实昨晚他便已经意识到,事情大概会跟林菀有关。但是却不敢确认。如今,秦洛招认了,她百口莫辩。
“警官,请继续说。”傅其深没有去管林菀的狡辩,别过脸来看向警官。
警官颔首:“那辆意图撞温小姐的大众汽车是一辆二手车,一直在二手市场没有人购买。前段时间忽然有人出了一笔钱买下了这辆车。买主是那个撞人的司机。但是警方查到这个司机一直都是一个赌徒,根本没有钱去买下一辆二手车。所以我们就顺藤摸瓜,查了司机的账户,找到是林菀出了这笔钱。之后秦洛也招供了,和我们的证据不谋而合。”
“不!”林菀还在挣扎,“其深我真的没有做!我只是出了钱而已,是秦洛她因爱生恨丧心病狂!她跟我来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傅其深的眸色深沉如许,看着林菀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温度:“这些话,留到法庭上说吧。”
林菀震惊,就在这个时候,林家人纷纷赶来。林母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险些晕过去,她指着傅其深谩骂:“傅其深!是你毁了我女儿的一辈子!”
然而傅其深只是淡淡地开口,话语坚定却冷静如斯:“你女儿当初跟别的男人离开,后来假孕,再加上她对温思凉做的那些事情,甚至于现在的杀人,你觉得到底是她自己毁了自己,还是我毁了她?”
傅其深咬牙,只是深深看了林菀一眼,不顾林家人的打骂,转身离开了。
但是就在他要跨出门的那一秒钟,林父忽然叫住了他。
“傅先生……”林父是个明白人,他清楚自己的女儿犯下了太多的错误,她把爱情当做是一场赌注,根本算不上真的爱傅其深。
傅其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林父。
“我知道我女儿现在所遭受的都是咎由自取,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责。我们林家只有一个请求。请你,不要对外公布这样的丑事,就算是上法庭,也请秘密进行,不要让媒体知道。”
傅其深沉默地看向了林菀,她眼眶里的眼泪疯狂地流淌下来,但是却不值得怜悯一丝一毫。
然而傅其深却看在林父的面子上,颔首:“我答应你。”
他转身离开,身后的警局里面一阵哭闹。
一个月后。判决下来,傅其深按照林父的请求一切都是秘密地进行,林菀和秦洛都因故意杀人罪判了十年,虽然未遂,但都是罪有应得。
傅宅内。
这段时间吴妈从老家回来了,每天给思凉换着法子进补。她太瘦了,以至于就算这么养身子养了一个多月还是很瘦,如果不是仔细看,还是很难发现她怀孕了。
她从半个月前回到了傅宅,腿还不能够走路,每天到了傍晚天气凉爽的时候吴妈都会推着轮椅带她出去转转,吴妈说,思凉要是再整天呆在家里面,估计都要发霉了。
吴妈很担心思凉的精神状况。身体可以补,但是精神却不能。
傅其深这段时间几乎是一下班就会从温氏回到傅宅陪着思凉,但是思凉却不愿意跟他说话,两个人就这样一呆就是一个晚上,什么话都不说。
今天的晚饭时间,吴妈给思凉炖了山药排骨汤,吴妈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六点半了,今天傅先生回来的倒是晚了些。
“小姐,你先吃吧,先生今天估计是有事。”吴妈盛了一碗饭递到了思凉的面前。
思凉脸色很苍白,忽然抬头看向吴妈。
“吴妈,当你听说我跟傅叔在一起还怀孕的时候,难道不震惊吗?”她百无聊赖地问出这个问题。
这段时间她心如死灰,什么话都不愿意说,甚至跟吴妈的话都变少了。
吴妈看着这个原本活泼的孩子变成现在这样寡言,心底也很难受。
“惊讶,但是不震惊。小姐,我在傅宅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看不出你对先生的感情呢?先生也是,他一直都很喜欢你,管着你疼爱你。”
“别说了!”思凉忽然打断了吴妈的话,低头开始吃饭,“以前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