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司徒不胜看着自己肩头掉落下来的白羽,当即变了脸色,他自是识得此物的来历……
而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又惊讶于眼前这人的实力了。
眼前这小道士,分明看着像是个普通人,但这一手手段,却很不平常。
毕竟这白羽背后的,可都是养阳神的走阴人了。
阳神走阴人的手段,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破解了?
公子这是从哪收来的奇人……
“公子,老奴在射覆堂拜入了跑山坊,这是我们坊主白羽尊者的手段。”
“自从老奴过去后,他就一直怀疑老奴不对劲……老奴真的是处处小心了,可他一个养阳神的走阴人盯着老奴,老奴实在是防不住啊。”
司徒不胜摊着双手,言语也颇为激动,欲哭无泪的他生怕被柳白误会。
事实上对于这司徒不胜,柳白自是相信的,毕竟这可是娘亲看过,又救活的人了。
若是他都对自己有二心,那娘亲怕是得羞愧的将小草打死。
“没事,你也努努力,养个阳神出来就不怕他了。”
坐在主位上的柳白小手摩挲着椅子的扶手,还贴心的安慰道。
“老奴定当尽力。”
司徒不胜见着自家公子仍旧相信自己,也就放下心来。
小算道长则是弯腰捡起了地面掉落的那片白羽,上下翻看了眼,也就放进衣袖收了起来。
司徒不胜反应过来,连忙再度跟小算道长见礼。
彼此告知了身份之后,司徒红就站在了自家老祖身后,显然是想着联合老祖二对一了。
司徒不胜久经坎坷,历经磨难,还是从一个饭都吃不饱的破落小孩,一步步成长到了现在的司徒家老祖。
甚至连生与死都经历过一次了。
岂会看不出司徒红跟这小算道长之间的这点小心思?
也就是看出来之后,他便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柳白身后站立。
若是将柳白比作皇帝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司徒不胜,就将是那最坚定的皇党!
而他也是想借机,点醒一下司徒红。
不管你们怎么争夺,最终都是为了伺候公子的。
所以斗争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柳白正想着问问司徒不胜,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可就在这时,他也察觉到了一丝气息。
旋即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小算道长亦然。
司徒红跟司徒不胜,则是慢了半拍。
“你司徒不胜也想当个阳神?那怕是只有投个胎再来一次了。”
门口响起一道男子轻快的声音。
只见在这门口屋檐台阶下,倏忽多了一个身穿白色羽袍的中年男子,不止是身上穿了白羽袍,甚至连头上发梢处,都是插了好几根白羽。
像是风骚,但更多的,还像是某种……术。
“公子,他……他就是白羽尊者。”
司徒不胜见状脸色愈发难看。
这自己事情没办成也就算了,竟然还给公子引来了强敌……毕竟公子再强,也只是个养阴神的啊。
难不成,这次还要将娘娘喊来营救公子了?
想到这,司徒不胜的脸色变得煞白。
真要如此的话,自己可就算是死上一百回……都难以挽回这次过错了。
“司徒老狗,我早就说了你有问题,可是堂口里边没人信。”
白羽尊者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踏上了这石阶。
“没办法,我只能跟堂主言说,将你调到了我这跑山坊,也好让我有空盯着你。”
“是你跟堂主说的?”司徒不胜好似这才知道,“我就说我怎么刚入射覆堂,就能在总堂当差了。”
“不然你以为自己真有这么好的命?吃里扒外的东西。”
白羽尊者见着嗤笑一声,这才将目光转移到了柳白身上。
“公子?”
“我不管你是哪来的公子,但只要你敢打我们射覆堂的主意……这不太行。”
白羽尊者说着还认真摇了摇头,又左右看了眼小算道长跟司徒红。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主动跟我回去,向我们堂主解释一下,这事我便不再插手,如何?”
白羽尊者自能看出,司徒红也是个养了阴神的走阴人。
如此一来,一个能随身带着两名养阴神随从的公子,还敢明目张胆的打射覆堂的主意。
那这公子家里,岂会没点讲究?
白羽尊者不傻,这种事肯定不会自己扛。
这自己扛得住的事情,替射覆堂扛扛也就算了。
扛不住的也自己扛,那就是找死了……射覆堂,还不值得他卖命。
柳白安坐主位,没有动静。
那是因为,小算道长主动上前一步,拦在了柳白跟这白羽尊者之间。
小算道长说话之前,甚至还朝着这白羽尊者打了个道门稽首。
这让柳白愈发满意,这小算道长是个讲礼貌的,跟自己一样……
毕竟娘亲说过,出门在外不管是当人还是当鬼,不管是打架还是杀人。
这该讲的礼貌,还是得讲。
“不如换个说法吧,把寇立三喊来,在我们公子面前解释解释,如何?”
小算道长微笑着说道。
“小道士,能不能讲讲道理?你公子打我们射覆堂的主意,还要我们堂主过来解释?”白羽尊者伸手指着柳白,然后缓缓摇头,“天底下没这样的道理了。”
小算道长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
然后便直起腰身,挠挠头,“我师父说过,不能讲道理,那就讲道法吧。”
“既然你说没道理,那就……”
小算道长说着左手伸进右手的衣袖里边,摸了摸,脸上表情倏忽变得正式。
“小道刚免费给你算了一卦,你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恐怕会……死。”
“牛鼻子老道,装神弄鬼!”
白羽尊者怒喝一声,身上的白羽袍倏忽炸开,紧接着那一枚枚白羽就好像是他插上的翅膀一般,眼见着他整个人都要飞起,而且随之还有好些白羽都好似化作了利刃短匕。
招式很强,加之他点了命火,一股被炽热加持的,滚烫的风席卷了进来。
柳白也没急着动手,甚至连点火都没。
先前大算道长就已经说过,小算其实也是已经养阳神了,而现在他又主动站了出来。
自是有着露一手的打算。
柳白也想借着这机会,看看小算道长到底有着几斤几两。
但想来应当不差。
毕竟这大算道长,都是娘亲的故人了,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登收下的弟子,能差到哪去?
就像现在……
小算道长抖了抖身上道袍宽大的衣袖,这白羽尊者吹出的那些滚烫的风,就尽皆被他装进了自己衣袖里边。
随之,他那伸进右手衣袖里的左手,终于是拿了出来。
只见其手上拿捏着的,赫然正是他先前从地上捡起的那枚……白羽。
那枚从司徒不胜肩头,拍下来的白羽。
小算道长拿捏着,神情轻松,将这白羽从左手换到右手之后,他左手也就顺手开始掐诀。
白羽尊者先动了手。
那无数白羽组成的刃风便是席卷而来,同时其中还夹杂着诸多被命火加持过的白羽。
威势极大。
而这,他还没有急着动用射覆堂的射覆之术了……显然是对自己的招数,有着极大的自信了。
柳白稳坐如山,耳边也是响起着小草的嘀咕,“公子,他那白袍是个好东西嘞,应该是从一个大山精身上挖来的,然后被他制成了这衣服。”
攻势到来,小算道长也是出了手。
他倏忽点起了自己的命火,左手掐诀完毕,结了个柳白所不认识的手印,然后往前一盖。
刹那间,他两肩以及头顶命火处,便是尽皆有着一张张命火所化的虚幻符箓飞出,贴在了这屋墙四壁。
旋即这泥屋好似铁铸,那些白羽打在这屋顶墙壁上,发出“叮叮”的声响。
小算道长叹气摇头。
“可惜了,贫道不擅斗法。”
“还是测算一道,比较适合贫道。”
说着,他右手命火燃起,直接点燃了他手上的白羽,依稀间,柳白好似在那燃烧着的白羽上头,见到了生辰八字组成的命帖。
随着这火烧起,外头当即便是传来了那白羽尊者的一声惨叫。
再之后便是“嘭”地一声闷响,那原先好似升到了半空的白羽尊者,跌落下来。
浑身止不住的抽搐着,而且身上还冒着缕缕白气。
就像是在被……炙烤着一般。
小算道长见状摇头,“贫道是真的不擅斗法,只是早就说了,你今天……怕是得死啊。”
旋即,他右手一捏,那枚白羽便是在他手中变得粉碎。
外头蜷缩在地面的白羽尊者闷哼一声,便是再没了动静。
一尊养了阳神的走阴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柳白倒是习以为常了,毕竟自己的阴神若是摘下面具,那情况只会更加诡异。
但这情形落到司徒红跟司徒不胜眼里,可就不是这样了。
他们看着眼前,神情轻松,好像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的小算道长,面露惊骇。
这小道士年纪轻轻,竟然也已经养出了阳神?!
而且这道法杀敌手段,更是神乎其神……小算道长转身,朝着柳白打了个道门稽首,微笑道:
“小道初次对敌,不擅斗法,让公子受惊了。”
“公子,这小道士好装,但是真的挺有实力嘞,还挺有意思,嗯……比司徒红这个闷葫芦有意思。”
兴许是小草一开始就不喜欢司徒红,所以哪怕过了这么久,直到现在,她还是不喜欢。
但是对于这小算道长,小草一开始见着他那副“离经叛道,背叛师门”的行为,就很是对胃口。
所以此刻也觉得他有意思。
“他死了?”
柳白从这椅子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一晚上没睡,还是有些不大习惯的。
“死了。”
小算道长微微欠身。
司徒红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反正……她杀不了阳神,但是这小算道长能轻而易举的杀死。
单就这一点,她就拍马都赶不上。
不等柳白出门,小算道长就已侧身站立,然后倏忽弯腰而跪,朝着柳白行了个大礼。
“信众小算,请……请神飨食!”
柳白脚下一顿,看着这朝自己下跪的小道士,而一旁的司徒红跟司徒不胜,则是已经愣在了原地。
他们甚至有些,不大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柳白脚步停了刹那之后,便是来到了小算道长面前,然后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和声道:
“不必这么正式,还有,唤我公子便是了。”
小算道长听着柳白的话,压制着自己激动而激动的心情……神,没有拒绝我的供奉,神,回应了我!
小算道长深呼吸一口。
在他看来,那些什么神教,与其说是在供奉着神,倒不如说是在供奉着最上边的紫袍以及那些个掌教。
他们掌控着神教内的一切,予取予夺,盘剥信众。
他们将神的恩赐拿到了绝大一部分,而从他们手中掉落的那么一星半点,才到了那些个信众手里。
但自己这可不一样了。
神……就在自己眼前,自己追随神,信奉神。
最后则是在神的帮助下,成为……神!
“请公子食飨!”
他再度叩首。
“起来吧。”
柳白说完也就转身看向了门口那一具尸首,也没过多的耽误,毕竟自己再不吃的话,可就要被“祂们”争抢了。
一团阴影从柳白身后升起,然后化作丈高人形。
柳白也能感觉出来,自己这阴神和先前相比,好像是真的多了一丝……威严与霸气。
小算道长见状,则是已经对着柳白的阴神连连叩首了。
背后的司徒红跟司徒不胜,虽不知为何,但也是有样学样。
但他们心中更多的还是在想着,小算道长刚刚称呼自己公子为……神!
而柳白则是看向了门外的那具尸首,也没过多的动作,只是一眼看去。
这小算道长的供奉血食,便是化作了丝丝缕缕的血气,飘起,最终汇入了柳白的阴神体内。
怎么说呢。
享用过第二命的血食后,对于这阳神血食,柳白只想表示……就那样吧。
味道平平,滋味淡淡。
至于这效果的话,约莫等于一点五个青衫园主,估摸着这白羽尊者的实力,也只是比其高出了那么一点点。
看着他的尸首化作了干尸。
柳白也就将自己的阴神收起,地面跪着的三人也在他的示意下起身。
“去吧,看看他有没有带什么东西,能用的你们就分了。”
言罢,他们三人都去摸了尸。
司徒红跟司徒不胜都是用得上的,至于小算道长,他自觉用不上,但是转念一想,这是神的恩赐之后,脚步便是比他俩都更快了。
屋内的柳白见着这情形,没来由的生出一种感觉。
他们就像是自己麾下的小鬼,杀了人,自己享用完了血食之后,他们才能上去瓜分。
或许……最初的神,也是这样的?
柳白心中猜测着,但也不确定。
这问题,哪怕是拿去问柳娘子,也都不一定能得到回答。
他们三人瓜分了尸体,最终小算道长又用了点不知名的粉末,毁尸灭迹回来后,又在柳白面前显露了他们各自的收获。
其中最值钱的也就是那件白羽袍服了,这件是被司徒红拿了去。
一些阴珠则是给了司徒不胜。
至于小算道长,则是从他身上摘下了一枚普普通通的玉环,屁用没有,说是当个纪念。
各自坐好,只是这次司徒不胜也不敢坐在柳白身后了,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前头。
“杀了这白羽尊者,寇立三肯定会追查下来的。”
“干脆这样吧,直接找他详谈,这事……”
“公子交给贫道便是,等着约好了地方,公子再来便是了。”
小算道长再度揽了活计。
“他要对你动手?”
“无妨,杀不了修第二命的,但是自保的话,贫道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算道长很是自信,柳白也就没有多问了。
“那行,你尽快去吧。”
柳白说完,司徒不胜也是急忙起身,“寇立三这会应当还是在堂口里边,他昨晚收到腊八教出事的消息后,就从岘山那边回来了。”
“我带您去。”
“有劳了。”
小算道长依旧是那副讲礼的模样,朝其打了个道门稽首,手上拂尘微微甩动,转身出门去了。
他俩都走了,屋内便是只余下司徒红跟柳白两人在这。
司徒红看着眼前的公子,熟悉又陌生,犹豫了好一阵,她还是问道:
“公子,这小算道长,以后都会跟在您身边了吗?”
“应当是吧。”
柳白心思一动,已是取出了周八腊的腊八碗,材质像是熟铜制成,颜色也是黄铜色。
唯有这碗里边,有些不大一样。
里头装了好些东西,有白色的莲子,红衣带皮的花生,晒干的红枣,莹白的糯米和桂圆等等。
柳白倏忽点火,命火灌注。
这一刻,跟先前用那小山锥跟火灵幡不一样的是,这次都不是命火灌注了。
而是这腊八碗,像个带着漩涡的无底洞一般,再疯狂的攫取着柳白体内的命火。
其速度之快,火量之大,甚至连柳白都为之骇然。
他估摸着,若是司徒红这样寻常的阴神走阴人的话,只是一瞬间,可能就会被这奇宝吸成干尸。
好在柳白不虚这些,等了片刻功夫,这原本在其手上的腊八碗,也就悬浮了起来。
即是代表着,可以用了。
柳白稍加感知也就清楚了,这腊八碗……是个攻防兼备的奇宝。
攻的话,就是这腊八碗里边的腊八粥了。
腊八碗用的材质,跟腊八粥用的材质是分开的,甚至腊八粥的每一样“原材料”,所用的材质都不太一样。
而每一样材料,都代表着一次攻击。
攻的话,可用八次。
防的话就更简单了,将这腊八碗往身上一盖,自己缩在这腊八碗下边,就安全了。
别的走阴人或是邪祟,要想杀了自己的话,就得先把这腊八碗打破。
煞是好用。
了解完了这腊八碗的作用效果之后,柳白也没处施展,便是来到院子里边,将这腊八碗往地面一盖。
命火倾泻,也不知打下地面多深。
总之是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柳白反手将其收起,司徒红则是上前,眼神当中也是闪烁着一个个小星星,不停地夸赞着,说什么“公子好厉害”“好厉害的奇宝”“公子天下第一”之类的话。
让柳白听了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应该是小算道长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心境,让她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你还是正常些吧,你这样让我有点不习惯。”
柳白突然的出声,让司徒红刹那间安静下来,她低着头,抿着嘴,看着有些委屈。
柳白又已经从周八腊的须弥里边,取出了腊八教的“腊八之术”。
不是纸张书册,也不是羊皮卷纸。
而是编制起来的竹简,前后线搭,但是这丝线也已经有些腐烂了。
柳白拿起来都不敢用力,生怕崩坏。
旋即摊开在这桌面,一一看去,朱砂字迹倒还算是清晰,至少识别起来没什么困难。
而只是看了一遍,柳白也就发现了。
自己这奇宝腊八碗,跟这腊八之术是配套的,这腊八之术若是通过腊八碗施展出来,还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此倒有必要学学了。’
柳白看的仔细。
耳边则是响起着司徒红的呓语,也好像是碎碎念,“公子啊,其实奴婢挺怀念当初在黄粱镇的日子。”
“当时我还没走阴,也没什么压力,朝起日落,只需要陪伴着公子就好了。”
“……”
柳白只是听她说了两句,就知道她是什么想法了。
这是见着自己竞争小算道长竞争不过,想着打感情牌了,柳白抬起头,略显无奈的说道:
“我又没说不要你了,你在我身边待着照顾衣食住行什么的也就行了,担心这么多做什么。”
“真的吗?!”
有了柳白的直言,司徒红也恍然惊觉,原先她还一直想着有了这道士之后,自家公子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现在看来,都是自己想多了。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司徒红在经过短暂的惊讶过后,已是跪地磕头连连了。
“好了,我自己看会书,你下去吧。”
“是。”
司徒红甚至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只是等着出了门后,她也算是想通了。
这什么做饭照顾,都是次要的。
自己这次能依仗着自己跟公子的感情留下来,但日后自己要是跟不上了……还留在公子身边做什么?
唯有实力,才能保证不被公子丢下。
而自己这段时间,的确是有些懈怠了,都连着几天,没有主动吞吃阴珠了。
思量间,司徒红也就从长裙腰间取出了一枚青珠子,拿捏在手里,转而去了自己的房间。
司徒红早就想过了,她自己没什么机缘,而能留在柳白身边,就是她最大的机缘,所以这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更别说,刚刚小算道长对柳白的那个称呼,始终在她的心头响起。
她去修行了。
柳白也在屋内看着手上的腊八之术,一点点的尝试着。
这《野火》都能学会,更别提这区区腊八之术了,短短不过一个多时辰,点火后的柳白伸手朝前一指,刹那间,他身前便是出现了好几碗命火烧制而成的腊八粥。
这还是没有动用腊八碗的效果,若是动用了腊八碗,那么这些命火烧制出的腊八粥,就会附着在腊八碗上,威力大增。
“咚咚——”
院门外传来了轻叩声,柳白挥手间散了命火,旋即门开,小算道长跟司徒不胜也就都走了进来。
原本还在后院的司徒红也是几步来到了前院。
几人一块进了屋。
“如何?”
“幸不辱命。”小算道长弯腰拱手,笑着回答道:“贫道已经跟寇立三说好了,一会在山水茶铺会面。”
“这会他应当是已经到了。”
小算道长说着怕柳白不知道,又是补充了句,“州牧府正对面的山水茶铺。”
“哦?”
“他应当是怕死。”小算道长猜测着说道。
“没事,我们都是讲礼貌的,不杀人。”
柳白说着也就起身拍了拍屁股,准备出门。
这腊八教的术法没什么新鲜,但是那射覆堂的术法,倒是有点意思。
不管是先前的尊老人,还是后来的牛犇,柳白都见着他们施展过几次。
所谓射覆,就是蒙住一样东西,要对方猜。
猜对了就免于灾祸,猜错了……那就不好意思了,射覆之灾降临头顶,然后就是吃你爷爷一闷棍。
而这种术法,除非对方有什么顶级的透视之术,如若不然,基本上都不可能猜中的。
“你来就在家中等着吧,我跟小道长去去便回。”
柳白吃不准一会会不会真的动手,万一动起手来……自己死不了,但他俩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好。”
柳白跟着小算道长出了门,才见着这门口竟然已经停了一辆崭新的纸马车。
而且比之柳白的那架,还要好。
毕竟柳白那个,也只是先前红灯坊坊主的座驾,这在血食城算是顶尖的了。
但是来了州府的云州城,还是不够看。
许是看出了柳白眼中的诧异,小算道长手捧着拂尘微微笑道:“这是贫道专门给公子买的,日后公子出行,贫道自为公子牵马。”
小算道长说着在这马车的车辕上轻轻一拍,便有一道折叠的纸制梯子从上边伸展了下来。
这特么的……电动扶梯?
柳白都有些佩服这世上的纸扎匠了,真就给他们一张纸,没什么是扎不出来的。
就像他从书上看到过的一般,好些走阴人,不喜女。
但偏偏爱纸人媳妇这一口。
而且他们喜欢的纸,也有讲究,不是这普通的青沾纸,而是需要特殊的藕丝制作的纸人。
说什么如此才有冰凉之感,柳白不懂,只是坐上了马车。
原本外边还有些微凉的,但是进了这马车之后,就变得温暖,也不冻手了……还有空调制热?
一时间,甚至让柳白感觉自己是不是回到了上辈子。
“你这一趟消耗,怕是不少吧?”
“嘿嘿,还好,一切都是为了公子,值当。”虽说明知道小算道长是在溜须拍马,但是不得不说。
这马屁话,听着是真让人舒坦!
“对了,还有这窗户,公子若是彻底关上的话,也就听不见外边的声音了。”
“不仅如此,这马车还用黄龙血画了我们道门的驱邪祛祟符,哪怕是在野外,鬼影以下的邪祟,都是不敢靠近的。”
柳白听着这话,也就从须弥里边抓了把血珠子递了出去。
“公子你这……”
“收着吧,这东西你破费了,你的血珠子也宝贵,还是我出吧。”
“嗯……贫道的意思是公子这些不太够,还少了两枚。”
小算道长挠挠头,尴尬的笑道。
一来是这购置马车的消耗的确是有点大,二来,他也想着试试柳白到底是什么性子。
了解清楚些,以便日后相处。
柳白背后的小草也是乐开花,哈哈大笑。
柳白则是又抓了一把递了过去,阴珠这东西,对于他来说,是真没什么用处了。
小算道长不卑不亢的接过,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伺候公子。
这马车跑起来柳白也感受不到,直到过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
柳白终于是在这山水茶铺的二楼包间里边,见到了这射覆堂的堂主,寇立三。
面容粗狂,头顶两侧的头发都剃光了,唯有正中间,留有一竖头发。
遍观这云州城内的各大黑帮势力,柳白觉得,唯有这寇立三,最符合他心中对黑帮老大的刻板印象。
满脸横肉,大马金刀的坐在这主位。
见着柳白进来,眉头一挑,微微仰头用鼻孔看着他,“你……就是这柳公子?”
“是我。”
柳白毫无顾忌的来到他对面的位置,小算道长贴心的将椅子拉开,好让自家公子安坐。
“你这杀了我们射覆堂跑山坊的坊主,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过来跟我谈条件?”说着他忽然前倾着身子,探过头来,压低了嗓音说道:“莫非真的不怕死吗?”
柳白左手轻叩桌面,老神在在地说道:“小道长啊。”
“属下在的。”
“点个火。”
“好嘞。”
小算道长倏忽点火,阳神境的命火烘烤着茶室,“你们射覆堂的那个阳神走阴人,是贫道杀的。”
寇立三当即变了脸,整个茶室里边的气氛也陡然变得怪异起来。
大有一种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了。
柳白脸上则是洋溢出了笑意,旋即,他也点了火,淡蓝色的命火出现,炙热气息愈甚。
寇立三原本暴怒的眼神也是稍稍清澈了些,他也识得柳白这命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旋即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柳白一抬手,被命火填充的腊八碗便是悬浮在了这茶室半空。
“腊八教的事……寇堂主应当也是听说了吧?”
寇立三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但是眼神却更加清澈了。
柳白又道:“周八腊,我杀的。”
“什么?!”
寇立三以为是媒姑动的手,毕竟现在这城内都这么传,而且他们射覆堂在媒妁会的暗探,也是这么说。
可现在……这腊八碗他可是识得。
旋即在寇立三错愕的眼神当中,柳白来到窗前,看着只隔了一条街道的州牧府,笑嘻嘻的问道:
“范大人,我要是又想杀这寇立三的话……你应该不会再拦我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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