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蛊神现!【求月票】

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年,还在滴答着鲜血的死不瞑目的人头,天幕之上轰鸣崩塌的血色大道。

似是构成了这天地间的绝美画卷。

但这画卷却是让眼前的这批证道教主……胆寒。

甚至就连麻芝都是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少年。

麻芝先前就表了态,说是自己人。

武烈承了柳白的情分,自不会多说,栀子也是如此。

血鸦向来沉默寡言,更别说此刻流转着的那道熟悉气息,让他知道,还有个同类在此。

牛叉想惹事,都巴不得这越乱越好。

余下的陆蜡子……只觉心神惶恐,根本不敢抬头。

所以柳白环视一圈,随手将这虫大的人头丢到了门口,丢在他们脚边。

“谁有意见,现在都可以说出来。”

“放心,我们走阴城不是我,也不是老元帅的一言堂,都很好说话的。”

柳白说着拍了拍手,似是拍去上边的灰尘。

一众教主依旧没人开口。

柳白又像是想到什么,轻声道:“对了,我们走阴城只对这虫大感兴趣,蛊神教留下的那块地盘,我们懒得管。”

这话一出,陆蜡子,武烈和栀子都齐齐对视了眼。

这蛊神教所占据的地盘,正好被喜神教,巫神教和兵家包裹着。

现在蛊神教一没,那这地盘……

陆蜡子看到武烈的目光,心中也是一慌。

‘这狗东西,还没开始抢地盘就这么大的恶意了?果真是闻着屎味的狗。’

武烈想的则是正好有个借口和由头,对这陆蜡子动手了。

最好还是一次直接拿下,省得日后还要被捅刀子。

“既如此,那就告辞了。”

麻芝带头,不然他们几个也都不敢走。

而他一动,其余的都是作鸟兽散,自说自话,说完就跑,生怕走的慢了,就要永远的留在这弱柳山上了。

柳白身后,黑木则是早已拿到了虫大遗留下来的财产。

须弥什么的自不必多说。

最重要的是黑木手上的那两条蛊虫。

一条是先前虫大用来逃命的那条白白胖胖的蛊虫,另一条形状差不多,但颜色却是灰褐色。

两条蛊虫像是一对。

“这老东西,果真是炼出了两条本命蛊,而且看这样子是还想将这两条东西再吞噬一下化成一条。”

黑木感叹着将其收了起来。

“这两条拿回去给老元帅看看,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走阴城又能多一个证道了。”

“哦?走阴城里也有炼蛊的?”

柳白还以为炼蛊的只有蛊神教才有。

“不一定就要炼蛊,玩虫子的都行。”

黑木说着,又一挥手将这虫大的尸体都收了起来,证道的尸体,哪怕是被强行提起来的证道。

带回去也有大用。

门外,只剩栀子没走了。

别的教主都能各回各家,但这本来就是她喜神教的领地,跑又能跑到哪去?

见着柳白目光看来,她正欲取出须弥赔礼道歉。

可也就在这时,一道煌煌威压忽地笼罩了整个山头,甚至还朝着更远地方蔓延而去,好似布满整个人间。

门口的栀子停下了,甚至觉得动弹困难。

黑木身上倏忽燃起了熊熊黑火,野火……自燃了,似是要焚尽四野天穹。

柳白也感觉他体内的野火有自燃的倾向。

但他更明显的感触,还是不得动弹,一道极为沉重的威压覆盖在他身上。

这股气息,陌生又有些熟悉。

因为柳白先前在家,在黄粱镇的时候,也感知过一次。

这种气息的来源,是一种叫做……神的存在。

威压越来越重,眼见着都好似要将柳白压迫跪倒在地了,他似有所想,内视己身。

神龛自体内浮现,他那高坐神龛的元神倏忽睁眼。

这一刻,所有的威压顿消。

“嗯?”

柳白发现小草不知何时竟然爬到了他肩头,警惕的仰头看着。

“咦,公子你没事啊。”

小草像是被抓住了一般,急忙又缩了回去,一言不发的瑟瑟发抖,好像刚刚那个仰头看天的不是他一般。

可也就是这股威压出现之际,原本四散而走的那些证道教主都纷纷停下身形,落在了就近的山头地面,仰头看去。

只见天幕之上那条崩塌的血色大道,就像是一团血云一般被一个更加巨大的黑影一口吞入腹中。

那身影,像是在翻身。

所有仰头之人在看到这身影后,都是齐齐低下了头。

神,不可直视!

可也有例外,比方说现在的柳娘子,她就正站在柳家院子里边,微微仰头看着。

双眼之中,金光璀璨。

以至于那头白鹿此刻都只能瘫倒在地,将头埋在那桃树底下,丝毫不敢动弹。

走阴城头,早在天幕大道崩塌的那一刻,老元帅就已经抬头了。

城内的其余证道也是纷纷来到了老元帅旁边,跟其询问着,怎么又有证道死伤。

因而此刻他们也都看到了这天降异象。

神……

神现身了!

这次不是玩笑也不是虚假,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真神现身了。

更远的禁忌深处,尊神山顶。

原本闭目的老庙祝忽然睁眼,扭头看向了神庙大门。

“咚——”

“咚咚——”

神庙里边似是响起了两道敲门声,由内而外。

可这神庙大门本就是两扇寻常木门,还是朝内开的,只需要在里边拉一下便能打开。

那么……有什么必要敲门?

谁又会在里边敲门?

但这对老庙祝来说,却显然不是什么疑问,他只是看了眼,紧跟着就朝天幕看去。

彼时,天幕之上的血色大道才开始崩塌。

那道真神虚影才缓缓现身。

神庙鬼敲门,犹在这证道陨落之前。

他先是仰头看着,直到那真神露出痕迹现身,他才低头看向东边。

此刻的他,头一次起了身。

似是这千百年来头一次起身,其身后的他,漫步朝前走去,走到这屋檐下,止步。

只需要再往前一步,便能离开这神庙笼罩了。

他抬起了右脚,悬空,似是思量了一阵,最后还是收了回来,站在这屋檐下。

身前便是这屋檐沟渠,只需要往前一步,便能迈过。

但这道沟渠却好似天堑,又像是牢笼,将这老庙祝彻底困在其中。

神庙内,那道阴恻恻的声音再度响起。

“桀桀桀,我就知道你这老东西靠不住,怎么,现在这个时候准备跑路了?”

老庙祝背负着双手,就这么仰头看着那头真神一口吞噬了那条崩塌的血色大道。

直到看完,他才回头说道:“你是想我把你也一块丢上去,喂给蛊神?”

“被吵醒了,一名证道可喂不饱祂。”

神庙里边这下没声音了。

老庙祝毫不掩饰的嗤笑一声,这才收回了目光,只是却也不再背负着双手,而是转而双手拢袖。

就像是在袖子里边藏了什么东西一般。

走阴城头。

老元帅也已经清理了城头上的所有走阴人,将他们都送入了城内,至此,整条西境长城上,唯有他一人。

此时他则是看向北边,在他的目光之中,整个北面秦国之地,尽皆被一道金光所笼罩。

而在那光罩上边,则是盘踞着一头金色真龙。

龙首而抬,也是目视着那天幕之上的那巨大黑影。

弱柳山外的一处山头,麻芝身边倏忽走出了两道身影,分别是那鬼神教大掌教孟人以及二掌教米斗。

“这就是……真神的力量吗。”

米斗抬起头,虽被压制的很是艰难,但他眼中却是显得愈发狂热。

“行了,收敛些,真要那位醒来,一巴掌就拍死你了。”

孟人撸着袖子冷冷的瞥了米斗一眼。

明明米斗都已经被这气势压的抬头都困难了,但是孟人却好似丝毫没有感觉。

他又朝弱柳山上的方向看了眼。

“那柳公子还在?”

“在。”

麻芝好像也是不受这气势威压影响。

孟人收回目光,骂了句。

“这一声不吭就去撞门,真不怕一举把门撞开。”

麻芝看着那尊好似被吵醒的蛊神,轻声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确实得先探探虚实。”

“看看他们到底睡得怎么样了。”

“但他娘的一句话不说就开始干,真他娘的唬人啊。”

孟人看着是真的有些惊惧,或者是……期待?

“要动手了吗?”

米斗期待的问道。

麻芝又是看了眼弱柳山的方向,“还不是时候。”

“……”

“公子,能打起来吗?”

黑木身上燃烧着熊熊野火,他这野火最开始,本就是为了弑神而生,现在神就在眼前,这野火自然也就被激发了。

甚至连他最开始的证道之路,都得是屠神方可证道。

但这注定会是一场断头路。

证道不成只是显神,显神屠神?

开什么玩笑。

所以这二次活命之后,他才退而求其次,杀王座证道了。

如此一来,这证道实力虽不如屠神证道来的强,但好在是能证道了。

“多半不能。”

柳白判断的依据也简单,一来柳娘子对他没有丝毫的叮嘱,二来他这个屠神主力都还没成长起来。

屠神……谁去?

那不跟送死也没区别了。

所以这次多半就是次试探,借这蛊神之手,看看天上那些真神,到底是睡到什么程度了。

就像此刻,这蛊神被吵醒,吞食了虫大的大道之后,也没见着别的真神被惊醒。

或许有……

但是没露面。

当时还在家的时候,柳白就见过另一个被惊醒的真神,又或者说,那也也就是这蛊神?

此时,可谓是全天下的走阴人都感知到了来自天幕之上的极强威压。

也让他们感觉到了,除了来自西边禁忌的威胁之外。

更大的威胁还是来自天上。

有实力抬头的,此刻也都看着这蛊神翻身,吞食了大道之后,祂似要起身,可一番挣扎之后,最终还是再度躺下,似是沉沉睡去。

所等又是过去盏茶时间,天地间的一切异象都齐齐消失。

没了威压,原本笼罩在天幕之上的那层血云,此时也是烟消云散。

真神好像从未现身,证道也从未陨落。

柳白内视己身,让他的元神闭目。

可也就是在柳白元神闭目之际,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记忆便是从这元神传入了他的脑海。

是先前虫大陨落时候的情形。

大道崩断,漫天血云翻涌,惊雷滚滚,一声响过一声。

随后……蛊神现世了,只不过在柳白元神的视野里,这蛊神却并非是他看见的,是个黑色的人影。

在元神的视野当中,天幕之上吞食血色大道的。

是一头虫子。

一头蠕动的巨大肥虫,有点像是虫大的那两只本命蛊,但是不同的是,这肥虫的头顶还长有两根触须。

触须很长,探在身前,前头凸起就像是挂着两个灯笼一般。

血色大道也是被祂从嘴中吸入。

众人所看见的真神翻身,也只是祂起身后又趴了回去。

然后继续酣睡。

记忆到此消失。

所以说……这蛊神的本体,其实是一条巨大的蛊虫?

常人所能看见的,都是假象,自己的元神因为是出自这世界本源的关系,所以才能看到祂的本体?

既然这蛊神的本体是一头蛊虫。

那么其他几个真神呢?

想必也不可能是人形吧。

一时间,柳白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说这世间的邪祟是出自那些神祇了,祂们……本身就是怪物!

黑木也是收起了身上的野火。

“这……这就是蛊神吗?”

栀子言语喃喃的说道。

“怎么?喜神教教主之前没见过真神吗?”柳白似笑非笑的问道。

“见过,但只见过自家尊神。”

栀子轻声说道。

柳白又是看了黑木一眼。

后者微微颔首,示意妥了。

“那咱也准备回去吧。”柳白伸了个懒腰,好似解决了一场大事。

栀子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喜神教赔礼的须弥递上。

柳白接过随意瞥了眼,不出意外是这几大神教里边最少的那个。

但他也没为难了,反倒是看了眼黑木,笑嘻嘻的说道:“诚意不足,但是看在黑木的份上,给你抹了。”

原本面无表情的黑木听到这话,忽而眉头一挑,正欲开口。

但是栀子却已经抢先,“多谢黑木大哥,多谢黑木大哥。”

事已至此,话也说到这份上了,黑木只得幽幽叹了口气。

“这几日多有打扰了,告辞。”

柳白朝栀子略一抱拳。

这喜神教教主也是急忙还礼,“传火大人客气了。”

柳白又朝黑木看了眼,后者这才说道:“告辞。”

黑木这番不情不愿的模样,看的小草哈哈大笑。

一说要走,阿刀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女子的体香。

就像是刚从哪个美人床上跑出来一般。

柳白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阿刀浑然不惧,甚至还很是自信的挺了挺胸膛。

“死不要脸。”

小草骂道。

随后这一行三人便是再度化作一道流光,遁走西南。

栀子就这么站在这大殿前头,目送着他们离去。

只是临了它又回头看了眼东北方向,那里已经传来了打斗声,随之还有一道道气机绞碎层云。

这动静,显然是又有证道交手了。

她稍加感知,多半是武烈和陆蜡子。

这蛊神教一灭,接下来才是重头戏,那块地盘,那才是块香饽饽,谁都想要……

没来由的,栀子又叹了口气。

证道,这天下,证道也不得自由啊。

“……”

“你们看见的蛊神是什么样的?”

在这返回走阴城的途中,柳白忽地出声问道。

“蛊神?”

“不就是一团黑影吧,看着是个人,但模样我看不清。”阿刀回答的很快,说完他又看了眼黑木,言语中带着问询和好奇。

“不是人。”

黑木迟疑了片刻,才说出这话。

“不是人?那是什么?”

阿刀很是震惊,但又还有一丝不甘。

他自觉实力也还可以了,可现在竟然连这真神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不知,但肯定不是人。”

“那你看见的到底是什么啊?”阿刀追问道。

黑木沉吟片刻后说道:“一团不断演化的混沌,无形,但肯定也有形,只是我看不出来……公子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黑木看向了身边的柳白。

这话题本身也就是柳白最先提起的,所以他多半是看出来了点什么。

“嗯。”

柳白颔首,没等他们追问便道:“回去见了老元帅在说。”

在这道出那蛊神的真身,万一触动了什么因果,又将祂吵醒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只是这回去的路上,柳白也感知了好几次,但都没再见着元臣的身影。

自从在弱柳山上递出那一刀,再度斩杀一证道之后。

他就再也没出现过,跟消失了似得。

返回走阴城去的可能性也有,但不大,柳白更觉得,他可能是得了老元帅别的差事,所以先行一步离开了。

临着等柳白再度返回走阴城的时候,他也有些恍惚。

他原以为这一去又得是月余的时间。

可没曾想,只是短短几日就解决完了,嗯……还好他想了个鸿门宴的法子。

不然真一家家去寻那些神教掌教。

一来失了这走阴城颜面不说,二来也麻烦,平白得废许多功夫。

等柳白刚跨入这走阴城时,就发现自己已然到了城头,面前坐着的,正是老元帅。

后者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见过老元帅。”柳白稍稍拱手。

老元帅捋须笑道:“此魏国一行所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很好,柳小子,没给我们走阴城丢脸。”

“分内之事。”

柳白说着又将这次所得一次排开,这须弥里边所有东西加起来,怕都得是比得上走阴城数年的产出了。

神教在魏国那边掘地三尺,属实是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这些都是那些神教的赔礼,还请老元帅过目。”

老元帅扫了眼,也没收。

“这本就是你们传火府的事情,你收好便是了。”老元帅说着脸上笑意也没减,反而继续说道:“有这些东西在,你们传火府的压力也就没了。”

老元帅口中的压力,柳白也知道。

这走阴城内的商户以及关内的那些行商的走阴人,总说传火府吞吃了多少多少。

但实际情况只有传火府自知。

单单是修缮城墙这一点,就得支付给秦国那边天价的血珠。

这不给还不行。

因为要想修缮这城墙,他们付出也是极大。

还有一项大的开支便是这城内死伤的那些走阴人了,每次攻城过后,死伤在城头的那些走阴人。

传火府这边都得登记造册,然后再托人联系上他们在关内的亲眷。

给他们赔付一些阴珠,也好让他们好过些。

尤其是后边这事,好些人甚至都不知晓。

走阴城产出大,但是传火府是真没钱。

说完了这事,柳白也就收起这些须弥,转而沉声道:“神教这事……老元帅是想趁机探个虚实?”

“嗯。”

老元帅没有掩饰,真正让他觉得肩头一松的,也正是这事。

目前来看,那些真神想要苏醒,还得是要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便是老元帅他们的机会了,祂们苏醒的时间越晚,老元帅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就越高。

“结果如何?”

柳白好奇问道。

“不能说很好,只能说超乎我们的意料。”老元帅难得解释了句。

“那大概还有多长的时间?”

柳白问的是那些真神还要多久时间才能醒来,但实际上想知道的是他还有多少时间。

“保守估计,应该还有三年。”

“但肯定拖不了这么久,两年多吧。”

“两年……”

柳白言语喃喃,两年,自己能从这半神座,成长到证道,亦或是更高吗?

难,登天般的难。

“行了,这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活计,你个小孩就别什么都想着往肩上扛了。”

老元帅还不只这世上的真实情况。

也不知柳白的秘密。

知道的,只有那个貌似真实的“世界本源”,以及柳娘子。

老元帅还伸手拍了拍柳白的肩头。

柳白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好了,出门在外这么久,也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息几天吧。”

“是。”

柳白再度拱手,正欲离开,老元帅忽地又说道:“对了,淋涔君已经返回禁忌了。”

“他临走之时还给了我这个,让我转交给你。”

“哦?”

柳白伸手接过老元帅递过来的信笺,他也没藏着,就这么在老元帅面前拆开了。

里头装着的是一片槐叶和一张白纸。

槐叶柳白不太熟知,但是那白纸上却写下了几个字。

“白折在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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