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沈大家。”
沈碧玉在路上被人拦住了。
拦住她的是一名年轻男子,身上穿着质朴的蓝色衣袍,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刀。
“你是何人?”
沈碧玉心里咯噔一声。
京城的达官贵人,也很畏惧一种人,那就是隐卫。
往往被隐卫找上门,后果都难以预料。
而眼前这位男子,就是一名隐卫。
“沈大家莫要畏惧,在下是奉了上峰的命令,询问沈大家来意。”年轻男子抱拳行礼,微微一笑道。
“上峰?哪个上峰?”沈碧玉问道。
“恕在下不能透露上峰的身份。”年轻男子彬彬有礼道。
“隐卫连普通百姓在哪儿游玩都要管吗?”沈碧玉皱眉,不太高兴道。
要是以前,她不敢对隐卫这么说话,但自从被杨若晴授意,紫烟所救后,她就得了一件忠勇侯的令牌。
在京城,忠勇侯骆风棠的牌子还是很好使的,上上下下,都要给几分薄面。
“隐卫不会管普通百姓游玩,但上峰的要求,在下是必须完成的,沈大家,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弄清楚,你来二里街做什么。”年轻男子道。
这一番话,已经带了一丝强硬了。
“要是我不想说呢?”沈碧玉秀眉竖起,声音冷了下来。
“那在下就不能让你们走。”年轻男子斩钉截铁道。
“我想见你们上峰!”沈碧玉冷冷道,她已经准备取出忠勇侯的令牌,来应对危险了。
隐卫说的话,她半个字都不信。
她才不信这名隐卫真的是不带恶意的接近她,隐卫们很多都狡诈的很。
年轻男子正想开口,他眼角的余光就已经看到在街角转过来的两人。
王昀瞪了年轻男子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
虽然,他没有说出话。
但年轻男子,已经读懂了王昀的意思。
因为他是隐卫中的精英,他会唇语!
王昀说的是……回去再收拾你……
年轻男子低着头退下,不敢再说话。
没有年轻男子身体挡住视线,沈碧玉就看见从街角出现的两人。
“陛……”沈碧玉忍不住惊呼,但只叫出一个字,就被齐星云挥手给拦住了,不让她继续说出下一个字。
“沈大家,这是云少爷。”王昀低声道。
沈碧玉明白齐星云的意思了。
他不想在外面暴露身份。
“云少爷,刚刚那位说的上峰……”
“就是我。”齐星云平静道,“沈大家,你来二里街有何事?”
沈碧玉欠身行礼道“云少爷,奴家正要去见一位小厮呢。”
“亲自来见小厮?沈大家,本少爷起了兴致,同去如何?”齐星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哪里不清楚,沈碧玉亲自来见一名小厮有多蹊跷。
“云少爷愿意来,奴家三生有幸。”沈碧玉当然不敢拒绝了。
眼前这位,那可是当今圣上,她连正眼都不敢瞧,又怎敢说个不字。
“沈大家,走吧,顺便说说小厮的来历。”
“云少爷,那位小厮名唤林山城,是御史林万山的孙儿,家道中落后,只能在酒馆跑堂为生。”沈碧玉一边带路,一边说道。
“御史林万山?这个人,本少爷怎么没听说?”齐星云诧异道。
“这是太上皇时候的御史,十多年前卷入会试舞弊案,被叛流放三千里,后死于监牢之中。”沈碧玉道。
十多年前的会试舞弊案?
齐星云想了想,他有点印象,但印象并不深刻。
十多年前,他还是一名皇子,而且不是太子,成日里谋划夺嫡之事,对于纷杂的朝堂,自然是了解不深。
会试舞弊案,屡禁不绝,大齐很多年已经出了数起了,其中牵扯的人极多,很多高官都栽在上面。
一位御史并不是多大的官,卷入其中不起眼,看不见记不住也实属正常。
“林山城是个好苗子,他读过书,文采飞扬,脑子灵活,做个汇报编辑是没问题的,有一次奴家在酒店遇到此人,惜他的才华,就将他带回了庄玉楼……”
沈碧玉几句话,就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本来他活儿干的挺好,奴家打算提他的月俸,没料到,最近一阵子,出事了。”沈碧玉面色沉重了起来。
齐星云没有说话,他看了沈碧玉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本来沈碧玉还有顾虑,但现在她遇到的是皇帝,皇帝让她说,她也不得不说了。
“林山城被人看上了……”沈碧玉小声道。
“是哪家的小姐?”齐星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不是哪家小姐……”
沈碧玉面色古怪,深吸了一口气道“是一位大人,冯甲贵大人。”
“太仆寺少卿冯甲贵?”齐星云问道。
“云少爷,就是此人,冯甲贵冯大人。”
大仆寺是专门管理车马的官,大仆寺少卿,官位不小,正四品,在朝堂之上都有位份。
朝堂大小官吏极多,皇帝也不可能尽知。
齐星云英明神武,也只能通晓一部分高官,但冯甲贵这种高官,他还是熟知的。
听到沈碧玉所言,齐星云惊愕道“冯甲贵,年约五十出头,为人文雅,好诗画,是东陵书院有名儒学大家之一,他看上林山城的才华?林山城有这么大能耐?”
冯甲贵是饱学诗书之人,齐星云记得此人曾经在君前奏对过,的确是学识渊博,更已经著书立作,当得起大儒的身份。
“冯甲贵和冯月恒都是冯家人,不过,他们应该是远亲,出自两支不同的冯家。”齐星云继续道。
这两人都是大儒,很多儒学经典,都是他们修订完善的。
“林山城,他的才学哪里能入冯大人的眼啊,他是……哎……”沈碧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难道是?”齐星云眼眸微眯,他已经明白沈碧玉的意思了,真要是如此,沈碧玉说出来的确是挺尴尬的,她不敢说也在理。
要知道,冯甲贵这种大儒,也是朝廷的脸面,他太仆寺少卿的官职,更是齐星云安排的。
他出了问题,首先打的就是齐星云的脸面。
换了别的皇帝,或许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在高层圈子里,喜好男色,不是恶事,反而是附庸风雅的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