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说,姑父那是惦记周霞表妹,想见她最后一面……”他道。
“我出门的时候,姑妈追出来,求我给周霞表妹捎个信,让她回来一趟。”
他的脸上涌上一抹悲伤,吸了下鼻子,捧着茶碗埋头喝了起来。
杨若晴轻叹了口气。
“捎信?襄阳王府怎么可能捎得进去?”她道。
“就算咱可以通过张良玉和小侯爷他们帮忙捎信,可这去信,还有周霞赶回来,最快也得一个月。”
“一个月,你姑父等不到啊。何况,你周霞表妹现在可是雪舞郡主,指不定还不愿意回来呢。”她又道。
骆风棠抬起头来,看着杨若晴。
“晴儿,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你说。”
“我想去一趟京城,找到周霞,不管她愿意与否,我都要带她回一趟周家村。”他道。
“我还是那句话,你姑父等不了那么久,你也说了,他应该就是今夜的事儿。”她道。
骆风棠道“我姑父一辈子就疼周霞这个闺女,他的最后一面她注定是见不到了。”
“发丧守灵做头七啥的,她也肯定是赶不上。”
“但不管如何,冲着这一场生养的恩情,我也要拽她回来在姑父的坟前磕几个头!”
“可是……”她刚启口,就被他给打断了。
“这是我的想法,应该也是我姑父这一生,最后,唯一的念想。”
“晴儿,我知道你想说啥,其实,我姑父这个人,从前对我还是不错的。”
“我记得我小时候去他家,那时候没有牛车,更没有马车。”
“我姑父是挑一担箩筐,一边放东西,一边装我。”
“打从镇上经过,还会给我买一只馒头。”
“后来我姑母不想走动了,我姑父有一回来余家村一户人家做帮工,还偷摸着塞给我三文钱买糖吃……”
“好了,棠伢子你甭说了,”杨若晴突然抬手,打断了骆风棠的话。
“你要去京城,我不拦你,我跟你一块去。”她道。
“啥?”骆风棠睁大了眼。
“还是我自己去,我一人一骑,马王跑起来很快的,你就留家里。”他道。
杨若晴苦笑,“你看这个,我这回是必须要亲自去一趟京城了。”
她将手里的那一张信纸递给了骆风棠,自己则走回了床边,坐了下来。
在她手指轻轻敲击着床沿的当口,骆风棠已快速将信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
这回,换他惊讶了。
“这到底啥情况?我们的食材,是经过了层层挑选的,不可能存在那种顾客食物中毒的事。”他极其笃定的道。
杨若晴点了点头,“我们自己家的菜,我当然是信任,从食材采办,到大厨烹饪,以及端菜上桌的伙计。”
“全都是挑选信得过的心腹之人来完成,不存在被人下圈套。”她道。
“可是,芸娘在信中说得很清楚,某些顾客就是因为在我们青楼吃了一顿饭,众目睽睽之下就口吐白沫,浑身发颤。”
“这是铁证,所以,官府暂时查封了我们青楼,还把花姐给扣押起来了。”
“出了这档子事儿,我这个东家,隔着上千里的路程总不能遥控指挥吧?”
“所以,京城这一趟,我是省不掉的!”她道。
骆风棠皱眉“成,那咱啥时候动身去京城?”
杨若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骆风棠道“今天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
“明日一早,带上我!”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随即,一抹青衫的沐子川步伐急促的进了屋子。
“子川?”杨若晴挑眉。
“你这回乡屁股都没坐热,又是来凑啥热闹啊?”她问。
沐子川道“就在一刻钟之前,我也接到了我恩师张大人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
“恩师在信中告诉我,京城,出了大乱子。”他道。
“啊?啥乱子啊?”杨若晴讶问。
心道这破事儿咋都凑一块来了呢?
沐子川道“晴儿可还记得昨日我跟你提过的,正月,二月陆陆续续染一种怪病而死去的那些百姓?”
杨若晴赶紧点头“记得记得。”
沐子川道“恩师此番来信,主要就是为了此事。”
“恩师在信中说,这怪病,愈演愈烈了,现在,京城中染病的人数比例一升再升。”
“无数名医汇聚京城,就连太医院的御医们都组织了会诊,却依旧素手无策。”
“嘶……”
杨若晴暗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季节,是手足口病的高发季节。
难道是这个?
还有禽流感啊,非典啊啥的,天哪,该不会这个时代就已有这些在古人看来很稀奇古怪的病吧?
身旁,骆风棠也是面色凝重。
“啥都不说了,那咱就各自准备下,明日一早就上京!”他道。
既然沐子川也要去,而他又没法跟杨若晴和骆风棠这样直接策马狂奔,那只能准备马车了。
准备马车的话,那日松和萧雅雪自然也要带上,好相互照应。
……
隔天一早,两辆马车停在杨若晴家院子外的大路边上。
前面那辆车骆风棠驱赶,车厢里坐着杨若晴和萧雅雪。
后面那辆那日松赶,载着沐子川。
两辆马车在蒙蒙亮的天光里,疾驰而去。
这一回去京城,带了足够的干粮,为的是节省沿途补给的时间。
白天,黑夜,几乎都在赶车。
一路北上,不风昼夜,沿途马儿都换了好几匹,终于创造了十天赶到京城的神奇记录!
“天哪,这当真是皇城根下,京师重地吗?咋这般萧条冷清啊?”
马车进了南城门,看着南门大街这一路稀稀拉拉,步伐匆匆的路人。
又看到那些半开半闭的商铺,萧雅雪忍不住嘟囔道。
杨若晴也在打量着外面,感觉跟萧雅雪无异。
记得前几回来京城,那繁华热闹场面,没得说。
街上各种好玩的好耍的,让你应接不暇。
商贩的叫卖声更是震得你耳膜疼。
甚至还有不少来自别的国家的商人,或者来使在大街上行走。
而现在呢?
哎!
冷清和萧条自不必说了,整个城池的上空,似乎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云,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恐慌感。!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