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芳守在门外,等室内身着黑袍,头戴帷帽的五六人相继离开,她才走了进去。
“妾身拜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
苏贵妃一身便服,不见平日里的华丽,面容还用薄纱遮住,身边只跟了李嬷嬷一人。
孟若芳并未起身,而是跪下来,以头抵地。
“娘娘,请三思而后行。”
苏贵妃微微皱眉,语气平淡地问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阻拦本宫?”
她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孟若芳到底还是太年轻,不够胆大。
“是。”孟若芳坦诚回道。
“且不说朝中局势不明,殿下那里,恐怕也是时机未到。”
“赵舒广又要搞什么鬼?”苏贵妃不悦地问道。
“殿下只是还没有准备好,请娘娘再给他一点时间。”孟若芳恳求道。
苏贵妃虽是赵舒广的母亲,对他还真是不了解。
苏贵妃冷哼了一声,怒道:“我给了他二十多年的时间,难道还要给他二十年吗?”
皇上病倒后,她开始面对来自各方的压力。
赵舒广不能相助也就罢了,竟然还拖后腿。
她只恨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为何不是赵舒岸。
“娘娘息怒。”
孟若芳磕了一个头,继续劝道:“娘娘不如悉心照顾陛下,帮陛下稳固朝局,好堵住某些用心叵测之人的嘴。”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就算身居高位,也要对民意心存敬畏。
可是苏贵妃不以为然,野心充斥了她的身心,几乎要令她抓狂。
“在绝对的强权下,再厉害的嘴也是白费唾沫,”
“娘娘,殿下他似乎不愿意配合,请您再想想吧。”孟若芳再次恳求道。
苏贵妃丝毫不加掩饰的野心,令她有些担心。
欲速则不达,相比操之过急,徐徐图之的结果可能会更好。
苏贵妃怒瞪着她,斥责道:
“孟若芳,你太让本宫失望了,进入端王府这么久,赵舒广却一点都没有长进。”
本以为孟若芳会有些手段,没想到却也只是小女子心思。
李嬷嬷见苏贵妃开始拿孟若芳撒气,一颗心悬了起来。
“娘娘恕罪,都是若芳的错。”孟若芳请罪道。
只要能让苏贵妃冷静下来,她甘愿受罚。
赵舒岸与那帮大臣不是傻子,苏贵妃的意图过于明显,说不定会惹来灾祸。
苏贵妃揉了揉眉心,眼中尽是不甘。
“回宫。”
“是。”李嬷嬷忙应道。
苏贵妃带上鹅紫色帷帽,越过跪在地上的孟若芳,径直往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她停下脚步,并未回头,道:“让赵舒广进宫。”
夜长梦多,她实在不愿意再多等待。
好不容易让皇上病倒,还把控了内宫。
在她眼里,这就是绝佳的机会。
孟若芳的劝阻,未免过于畏畏缩缩,难成大器。
“是,妾身这就回府传话。”
听到开门的声音,孟若芳才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娘俩,一个野心太盛,一个过于窝囊。
——
采薇走进卧房,将帷帐挂到金钩上。
她轻轻摇了摇孟晚寻,低声唤道:“王妃,醒醒。”
孟晚寻睁开双眼,用手挡住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
“什么时辰了?”
“还未到晌午,端王妃来了。”
采薇拿来外衫,伺候孟晚寻穿上。
“端王妃?”
孟晚寻对端王妃秦蓁蓁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就算是皇室宴会,秦蓁蓁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她只知道秦蓁蓁沉默寡言,深居简出,生活非常简单。
除此之外,便是人尽皆知的,秦蓁蓁不讨赵舒广喜欢,备受冷落。
好在性子温和,倒也没结什么仇。
就连嚣张跋扈的原身,都对这个恭顺柔弱的女子心生怜悯。
孟晚寻梳洗打扮后,来到花厅。
“三嫂,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呀?”
秦蓁蓁嫣然一笑,道:“妹妹莫要打趣我了,谁不知道我是最闲的王妃。”
虽说端王府碍于她父亲的颜面,还在让她执掌王府。
但王府里最威风的女人,莫过于侧妃孟若芳。
孟晚寻会心一笑,拉着她坐下。
“三嫂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在她的记忆里,秦蓁蓁最后的结局是剃了头发,去庙里当了尼姑。
“我听说孟府出了事,景王殿下又受了伤,今日特来看看妹妹,你还好吗?”
秦蓁蓁说到此处,声音低沉了几分。
“多谢三嫂关心,我一切都好。”孟晚寻轻笑着回道。
秦蓁蓁冒着被苏贵妃训斥的危险来景王府找她,难道真的是因为关心她?
孟晚寻并不相信她的目的只是这个,毕竟她们算不上熟识。
秦蓁蓁端起茶盏,呷了一小口。
“妹妹,陛下突然病倒了,你知道吗?”
孟晚寻面露诧异,摇头道:“并未听说,何时病倒的?”
她回到王府后就睡着了,应该是这期间发生的事。
陛下身体一直不大好,但是不大好的缘故,恐怕就不好说了。
“就在今日早朝后,至今昏迷未醒。”秦蓁蓁回道。
孟晚寻思索道:“我们是不是要进宫探望?”
宫里妃嫔婢女众多,应该无需她们伺候。
不过若是可以,孟晚寻倒希望能够有机会贴身尽孝。
如此一来,就可以偷偷调查皇上病倒的原因。
秦蓁蓁笑了笑,道:“除了几位太医,母妃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宜和殿,包括后宫的娘娘,更何况是我们。”
这些都是她身边的奶娘说的,奶娘是当年太后赐给她们尚书府的婢女,在宫里有些熟识的老人。
孟晚寻佯装糊涂,若有所思地说道:
“贵妃娘娘应该是担心我们惊扰了陛下养病,那我们还是先在家中祈福,等陛下病好了再去请安吧。”
秦蓁蓁突然抬眸打量起孟晚寻,忽而捂嘴一笑。
孟晚寻窘迫不已,问道:“三嫂笑什么?难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怕妹妹气恼,听他们说景王妃像是变了一个人,性子温和了,人也聪明了。
可是依我看,温和是温和,可是聪明却未必了。”
秦蓁蓁笑着站起身,朝孟晚寻行了一礼。
“我该回去了,陛下病倒后,母妃很忙,端王府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说罢,她拉住孟晚寻的手,轻轻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