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巫行云自己也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撒这个谎,下意识他就这么做了。
对上秦疏怀疑的眼神,巫行云十分头痛,同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秦疏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秦疏虽然还不知道巫行云是怎么有的这个孩子,又是为何要有这个孩子,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为了他。
“我还真是天真,竟然以为你是想要为我生个孩子。”秦疏自语道。
在怀疑妻子有孕的时候,秦疏是期待的,尽管以他对巫行云的了解,他会为自己生孩子的可能微乎其微,可他心底确实隐隐有过这样的期待,只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原来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
秦疏转身离开,他需要独自一人冷静一下。
房间了少了一个人,好像空气都变得安静了。巫行云保持之前的姿势不变,眼睛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发呆。
秦疏是生气了吗?
他一定很失望吧。
可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想要报仇,有错吗?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眼眶却变得酸涩,视线都有些模糊起来,很快,那点水汽又被他逼退。
生气就生气好了,他不在乎。
巫行云盘膝打坐,过了大概一刻钟,他便放弃了。他现在整个思绪都是乱糟糟的,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另一边,秦疏直接离开了宗门,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转。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拦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人,他惊讶地叫了一声:“师兄?”
齐轻鸿上下打量他一眼:“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刚刚叫你都没有听到。”
秦疏收敛了情绪,问道:“不是明天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
齐轻鸿确定在他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搞不好就是和道侣吵架,他示意秦疏看看周围。
原来,秦疏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飞到了宗门千里之外,他有些尴尬,用问话掩饰道:“刚刚在想事情,没想到刚好遇到你们,还真是天意。师尊呢?我随师兄前去拜见。”
齐轻鸿见他避而不谈,便也不再多问,带着人往一处山谷而去。
路上,秦疏才知道。齐轻鸿过来是因为师尊察觉到了他的气息,所以才让他寻过来。至于师尊,她正在围捕一只小老鼠。
秦疏有所猜测:“魇鬼宗的那个小鬼跑了?”
齐轻鸿点头,“魇鬼术在脱身和隐匿方面厉害非常,不过你放心,只有对方第一次逃跑时是因为我们大意,后来都是有意为之。”
秦疏如今也适应了宗门的行事风格,大概能够猜出师尊的意思,便问道:“师尊不会在打魇鬼术的主意吧。”
齐轻鸿给了他一个猜对了的眼神。
“那小鬼叫杜小七,他是杜谦星的第七个孩子。”
魇鬼宗算上杜谦星才只有十三人,秦疏想到杜谦星对活着的执着,问道:“之前的
那六个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齐轻鸿:“嗯。”
“死在杜谦星的手里?”
齐轻鸿叹了口气。
在修真界,孩子,有时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多少修士努力一辈子也未必能留下子嗣,杜谦星何其幸运,却又何其残忍。
“杜谦星早就该死了,他有特殊续命的法门。起初他是用弟子续命,后来发现不够,就开始努力生孩子。他掌握人心很有一套,又手段强硬,那些弟子对他都唯命是从。杜谦星给他们灌输的思想就是,他们今日一切的苦难都是因为孟子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正因如此,杜小七才会去杀孟子翁。”
秦疏嘲讽一笑:“可真够未雨绸缪的。”
齐轻鸿:“不过是抓住人心的弱点罢了。”
有什么在心头一闪而逝。
“弱点”“孩子”这两者会有什么关联吗?
两人到达山谷的时候,于芙弘已经将杜小七抓到了。
杜小七被捆成一团,丢在地上。
秦疏上前行礼:“徒儿见过师尊。”
于芙弘见到秦疏还挺高兴,“不错,不错,修为又进益了。”
师徒见过礼后,秦疏这才将目光落在杜小七身上,当先注意到的还是他右颈的火焰图腾,杜小七终于不再穿草裙了,之后才细看他的面容。
出乎意料的,杜小七长相十分清秀,身形消瘦,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见他看过来,杜小七目光凶悍。
秦疏默然回视,杜小七初时还在硬撑,僵持了一会儿,目光便有些瑟缩起来。
秦疏见此,愈发觉得奇怪:“他到底是怎么杀掉孟子翁的啊?”
“拘魂铃。”
秦疏在典籍上看到过。魇鬼宗有两个法宝,一为拘魂铃,二为炼魂鼎。
“师尊将他带回去是打算……”
“原本打算丢给温霁风,不过他太不老实,还是先在剑山关上几年再说。”
秦疏怜悯地看了杜小七一眼,“关在剑山也好,正好磨磨性子,免得胡来。”
齐轻鸿想起听到的传闻,问道:“听说蔚清尘在剑山突破了?”
秦疏听到这个名字就生理性地厌恶。
见他一副踩了幽蛞的模样,问他:“蔚清尘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秦疏:“可能是被关在剑山太久了,他最近做了很多没脑子的事儿。”
齐轻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于芙弘感慨一句:“竟然疯了啊。”
小鬼听着师徒三人平静地对话,身上发寒。他过够了暗无天日的日子,绝不想重蹈覆辙,如果真的被关到那个什么剑山,他是不是也要变成疯子,还能正常地出来吗?
从来不知畏惧为何物的杜小七,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
师徒三人闲话几句,便继续上路。
回到宗门也不过才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于芙弘将杜
小七丢给秦疏,吩咐一句:“将他关去剑山。”
秦疏应了,将人提起,一路往剑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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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七之前一直安静得像只鹌鹑,听到要将他关进剑山,顿时挣扎起来。
只是他的这点挣扎,连滴水花也溅不起,秦疏轻轻松松就将他提到剑山去。
进了山门,里面光线骤然变得昏暗,无形的剑意让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如同身处古战场,凛冽,凌厉,那是一种语言难以描摹的肃杀之气。
秦疏却丝毫不受影响,带着杜小七七拐八拐,蜿蜒而下,周围渐渐能够听到有痛苦哀嚎之声。
关在这里的都是修真者,连他们都承受不住,可想而知其刑罚有多厉害。
一直沉默的杜小七忽然出声:“我知道一个秘密,你别把我关在这里。”
秦疏知道这小鬼精着呢,压根不搭话茬。很快,他便停在一处剑洞的入口,解开缚灵索,直接将人扔了进去。
杜小七发现灵力受限,又见秦疏转身就走,再顾不得其他,忙道:“孟子翁给了你道侣一枚孕子丹!”
秦疏倏然停住脚步,目光如电,“你说什么?”
“你先把我带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
秦疏哪里肯受他的要挟,即便杜小七不说,他也有办法知道。
见他又要走,杜小七也不敢和他再谈条件,再次将人叫住:“当初你去追玉简,你师父去追孟子翁的时候,我就躲在一边,亲眼看到孟子翁又回来了,他说……”
杜小七老老实实地将当时听到的事情交代清楚。
“炼化婴灵,修为大涨,原来如此。”秦疏心里有些空,不是伤心,也不是失望,而是一种无力感。
难怪行云要撒谎,他能接受他不要这个孩子,却不能接受他用这样的办法去“杀”了他。
杜小七最是会察言观色,看他这样,怕将自己忘了,嗫嚅道:“那个,可以带我出去了吧。”
秦疏将他换了个剑洞,“你暂且先待在这里,若是你没说谎,我自会放你出去。”
杜小七过来的一路观察过,这边应该不是受罚的地方,稍稍心安,还是不忘叮嘱道:“你要说话算话。”
秦疏离开剑洞,站在剑山外面,思忖片刻,遇事不决找师尊,他的阅历在修真界根本不够看,还是要去找师尊问问。
于芙弘见他回来,招手道:“此次前往苍穹派,为师得了些东西,这份是你的,拿去吧。”
秦疏谢过,将童子打发走后,将事情和盘托出。
哪怕于芙弘见过大世面,也很难想象巫行云为了报仇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
“师尊,您说,孟子翁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别的不好说,但他绝对不会以男子之身受孕。”于芙弘说得斩钉截铁。
“以前还没看出来,行云也太过左性了些。此事有违天和,便是有用也是一时的,行云如今钻了牛角尖,你务必要劝他放弃这个想法。至于蔚清尘,
他不过是一个疯子,为师出手,这便将他杀了如何?”
秦疏摇头叹气:“没用的,行云定要亲自将他杀了才心甘。”
于芙弘了然:“确实是要亲自动手才够爽快。”
她见徒弟少见的沮丧,便道:“快快收起你那些小儿女心思,他走这旁门左道,不过也是为了手刃仇人,如果他自己有那个实力,还会将孩子炼化吗?你在这想东想西,还不如多陪他修炼几回。”
秦疏听她这样说,借机问道:“不会影响到孩子吗?”
于芙弘:“你是傻了吗?有胎儿在,需要的灵气只会更多,你多与他双修才是正经。”
“对了,待到明日,让宋琴心帮忙看看,她虽不是医修,却熟知药性,若胎儿真的有问题,便早日除去,免生枝节。”
秦疏心下一凛,却还将人劝住,“此事我需与行云商议,等到事情定了,再去丹霞峰麻烦宋师叔。”
“也好。”等到秦疏走后,于芙弘便去了冰火峰,若是秦疏和行云真能生个孩子出来,也不知是何等资质。行云虽然胡来,却也不是没有好处。
……
秦疏回到住处,并没有看到人。最近他每次回来,对方都好好地待在洞府,现在人忽然不在,由不得他不多想。
秦疏去问鸠灵智,对方也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有执法堂的弟子前来传讯:“行云师兄和蔚清尘在演武台那边打起来了。”
秦疏听闻此言,拔腿就跑,都忘了自己还是个修士了。鸠灵智见此,化而为鸟,掠过秦疏身边,将人带上,一并往演武台而去。
传讯之人见他们眨眼就不见了踪影,无语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原来,在秦疏走后不久,巫行云也离开了赤竹山。
服用了孕子丹后,他远没有自己表现得这样镇定。冒险所带来的不确定性,以及很多负面的情绪压在心头,却又得不到宣泄。
还有这个孩子,他的存在不得天道承认,自带邪气,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一团混沌,也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着巫行云。
起初他是想去冰火峰泡汤泉,却又不想被几个师兄看到,后来就转到了演武台,寻了处角落,看台上的比试。
曾经他也是这里的常客,睽违已久,只觉物是人非。如今,他已经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看台上打得热闹,他也没有了原来热血沸腾的感觉。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离开。
不知看了有多久,忽然有弟子道:“糟糕,那个疯子又来了。”
巫行云心头一动,然后就看到了蔚清尘裹挟着五色灵光飞掠至台上。且不顾台上两个弟子正在比试,出手就开始攻击。
那两个弟子反应也是迅速,联手反击。
只是他们修为远不如蔚清尘,不过三五个回合便已经落败。
这于蔚清尘而言,不过是开胃小菜。今日的他显然神智正常,看着下面的弟子,志得意满道:“谁来与我比试?”
有人知道他的
难缠,却也有人想要借此磨砺自己。之后,蔚清尘就看到蔚清尘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
随着落败的人越来越多,蔚清尘的神情也变得嚣张起来,开始口出狂言:“如今年轻一代谁能与我为敌?九峰不想收我入门,我亦是不屑与尔等为伍。哈哈哈哈~天灵根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压着打?”
蔚清尘的话将一众弟子得罪了九成,幻月峰的燕辛树亦是天之骄子,见不得他如此张狂,上台应战。
燕辛树主修阵法,初初交手,便用阵盘将人困住。蔚清尘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好不容易破阵而出,燕辛树又是一个阵盘甩出。
如是再三,蔚清尘陷入了连环阵。但他的可怕之处在于愈战愈勇,终于,他得到了机会,反手用五色灵光将燕辛树困住,夺去了主动权,他开始不断地向对方发动攻击,速度快到目不暇接。直到燕辛树被打落台下,他却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众人这才意识到不对。
执法堂的长老出手将他拦下,“回神!”
蔚清尘目光癫狂,根本不管对面是谁,抬手便是攻击。长老哪里由得他来放肆,反手将他的攻击拦下,手下施力,蔚清尘直接倒飞出去。
好巧不巧,刚好飞到巫行云身前。巫行云没有时间掐指结印,直接将灵力灌注于双掌之间,向着蔚清尘的后心拍去,气劲将蔚清尘后背的衣衫震得四分五裂。
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偷袭,这里是演武台,在台上,你可以不择手段,在台下,却要谨守本分、巫行云竟然敢在执法长老的眼皮子底下出手,这是嫌日子过得太轻松了?
巫行云全然没有偷袭人的惭愧,感受着掌心中的力量,他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就连掩在袍下微凸的肚子也顺眼许多。
他将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一一回视。围观之人看清出手之人是他后,恍然大悟。
蔚清尘显然也认出了他,哪怕他现在脑子不清醒,他也还记得巫行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出手就是打。
巫行云动作丝毫不受影响,也没有孕夫的自觉。身手灵活,大开大合,体修良好的素质表露无遗,动作间充满力量却又不失协调,一看就是长年累月修炼的结果。
与之相比,蔚清尘却是野路子居多,缺少章法,却又出其不意。
巫行云知道自己修为不敌蔚清尘,正好对方脑子不清醒,所以在一开始就没打算硬碰硬,而是手段频出。符箓、阵盘、药粉,直将人打了个手忙脚乱。
执法长老也没有出手阻止,大家就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了。
秦疏得知情况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妻子拿着开天斧,毫不留手地往蔚清尘身上招呼,开天斧的威力不同凡响,却需要强大的灵力供给。
秦疏明显能够感到他是在勉强支撑,再看对面,蔚清尘身上也跟个血葫芦一样。
秦疏再不犹豫,飞身过去,一手揽住妻子腰身,同时化指为剑,戳向蔚清尘胸口。
秦疏的出手让大家又惊了一下,就连执法长老亦是眼角抽搐,从未见过如此不讲武德的比试。尽管如此,他却依旧未说什么。
巫行云被他当着众人的面拥在怀里,十分不自在,想要将人推开,只是秦疏将他扣得死紧,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他又消耗过多,几次都没能将人推开。
周围的弟子见到这一幕,俱是目光闪烁。
吼吼,剑修对道侣可真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