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霍然抬头。
震惊无比的望着房俊。
房俊也紧紧的盯着他,在这一刻,房俊从李恪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数纷杂的信息。
惊讶、渴望、思索、挣扎……ζΘν荳看書
他的双眸之中,如同万花筒般,闪现出无数情绪。
“你…这是何意?”
李恪嘶哑着嗓子问道。
他心里纷乱如麻。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与房俊嬉笑怒骂,还是第一次讨探如此严肃的问题。
“你在问我?”
房俊目光烁烁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
李恪长吸一口气,稳定情绪,说道:“我如何想没有用,一切都是陛下说了算。”
……果然,渣男果然如同历史记载,是个纯孝的家伙,但这也是他的缺点,一旦遇到长孙无忌这样的狠人,就是命丧九泉的下场。
你想当皇帝。
我就会助力你上位!
毕竟,皇子里面我和你最熟,为了以后舒服一些,当然要站你。
但由于某种原因,我不能这么说。
“殿下说的很好!”
房俊忽然笑了起来:“圣人给你,才是你的,不给你,你争也没有用。”
李恪神色变得舒缓。
语气轻松的问道:“今天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在做心理准备啊。”
房俊叹了口气,说道:“你生性风流,我怕你万一以后上去了,抢我的女人们怎么办?”
抢……
你的女人……
还们?
李恪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房俊。
这家伙脑子有病吧?
说着这么沉重的话题,你特么居然拐到了女人身上,严肃点好吗?这是在讨论皇位问题……
愣了好一会。
李恪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房遗爱!本王是那种人吗?”
不是吗?
你的后辈唐明皇,就把儿媳妇抢到了宫里,还封了贵妃,谁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
“李兄,你要理解我。”
房俊认真的说道:“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可我不一样,我不要死老婆。”
“封爵是为了自保。”
“发财是为了享受生活。”
“同时,我要老婆多多,美女多多,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啊!”
“房二郎,你别做梦了。”李恪鄙视的说道:“还老婆多多,历朝历代,正妻只有一个。”
“不是还有小妾吗?”
房俊争辩道:“不就是个名义吗?我这人占有欲强,做了我的女人,就是我的夫人。”
“你放心,你的女人再漂亮,本王也不会惦记!”
李恪顿了一下,郑重说道:“就像那位子一样,不是我的,我也绝不会去妄想!”
“幸好你不惦记。”
房俊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那位子,压根不是人坐的……”
李恪神色大变:“慎言!”
“我说的不对吗?”
房俊摇头晃脑的说道:“你想啊,天还没亮呢,别人搂着婆娘睡得正香,你就要起来,上朝,批改公务……而且,那朝政就那么容易处理吗?”
“今天发生了旱灾。”
“明天又闹水灾。”
“你焦头烂额,心都快操碎了,每天都要面对这些破事……大臣们还有沐休,你有吗?你没有,你只能跟老黄牛一样,劳作一辈子。”
“而且你的位子,天天有人惦记。”
“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你只能待在宫里,出门逛个街,都要带着一群护卫,享受不到很多乐趣。”
“还有太多糟心事,太多了。”
“好处当然也有,而且很多,最大的就是那种征服感,唯我独尊的感觉,那能让人上瘾。”
“或许我胸无大志,而且我感受不到那种醉人的感觉,我认为,相比你享受到的,你失去的太多了……”
……
房俊小嘴叭叭叭。
吴王殿下都听傻了。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说实话,当皇帝谁不想?身为皇子,他无限接近于这个位置,可听到房俊的话,李恪的信念动摇了。
他第一次换位思考。
发现做皇帝这种事……还真是风险极大,难度极高,好处很多,弊端也不少。
自己的性格,真的适合做皇帝吗?
不不不。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可房二郎说的,仔细想想,却又不无道理。
李恪脑袋乱麻麻的。
对面,房俊依然在哔哔:“我就说,当个位高权轻的,就像姑父窦诞那样的,他不香吗?”
“而且我告诉你。”
“人一旦到了岁数,比的不是谁权力大,谁的钱多,而是谁更能活,你熬死了比你厉害的,你就是人生赢家。”
“比如,你有竞争对手。”
“他再厉害,再牛逼。”
“身体不行了,有权有钱都调不好,你直接躺赢……”
讲了足足一炷香。
房俊才说道:“所以说,那位子不幸落在你头上了,你没办法,就硬接着吧。”
“如果不是你的。”
“没有硬抢的必要。”
“去安州,好好的听从圣人的告诫,为老百姓做些事实,便可流芳百世。”
“即便是百年之后,嘎嘣死了,那你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因为你一直活在世人心中。”
临了。
房俊再次拍了拍李恪的肩膀。
“保重,兄弟先走了。”
说着,翻身上马。
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旁边的地面。
那里,有数根干枯的芦苇直立,芦苇旁边,还有几个极不显眼的小洞。
房俊嘴角勾起。
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后会有期!”
他双腿一夹马肚,骏马扬起碗口大的蹄子,朝着远方奔去。
“二郎!”
李恪站在岸边。
望着房俊离去的背影,大声道:“若是日后到了安州,记得找我!”
房俊没回头。
背对着李恪,挥了挥手。
李恪静静的站立,目送房俊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灰蒙蒙的寒雨之中。
他又站了一会。
转身跳上小舟,行至大船,登船而走。
片刻后。
他们刚才站着的土地,忽然动了一下。
下一刻。
泥土开始翻滚。
几道人影,竟缓缓从地底站了出来。
“呸!”
他们吐掉干枯的芦苇吸管,晃了晃满是湿土的脑袋。
紧接着。
河畔之上。
陆续从土中站出人来。
放眼望去,陆陆续续的,竟是延绵了两里之遥。
其中一人吩咐道:“去,将吴王和驸马的对话,原原本本的上报圣人……”
“剩余人随我一起。”
“暗中护送吴王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