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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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激战

“放箭!”

“唆唆唆~~”

汉军小校一声令下,刺耳的破空声响成一片,密集如蝗的箭矢从汉军阵中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绵绵密密的箭雨,向着纵马疾驰的匈奴骑兵铺天盖地攒射下来,倏忽之间,汹涌而进的匈奴骑兵一片人仰马翻,战士的哀嚎和战马的悲嘶顷刻间交织成一片~~

“噗~”

一支锋利的狼牙箭冰冷地射穿了匈奴战马的额头,战马哀嘶一声仆地跪倒,将马背上的匈奴战士狠狠地掀了下来,匈奴战士尚未落地,两支锋利的狼牙箭疾速攒落,洞穿了他宽阔的胸膛~~

“叮叮叮叮~~”

冲驰在最前面的匈奴千骑长奋力挥舞弯刀,连续格飞了数支狼牙箭,惊回首,身后的匈奴战士已经纷纷栽落马下,倏忽之间,再无一骑还能追随在他的身后,只有十余匹失去了战士的战马,悲伤地追随着他~~

“啊~~”

匈奴千骑长仰天凄厉地长嚎起来,有殷红的血丝从他的眼角顷刻间浮起,整个人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狰狞,就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凄厉地咆哮着,不顾一切地冲向前方严阵以待的汉军拒马阵~~

“放箭~~”

“唆唆唆~~”

又一波箭雨漫天攒落~~

“噗噗噗~~”

利器剖开骨肉的清脆声中,数十上百支锋利的狼牙箭同时激射而至,顷刻间便将匈奴千骑长射成了刺猬,匈奴千骑长强壮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从马背上缓缓歪倒一侧,最终颓然栽落~~

“唏律律~~”

失去了战士的战马悲嘶一声,掉转马头向着战场右侧的草原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碧绿如茵的地平线上~~

死寂!凝重得令人窒息地死寂!

轻风吹过、碧绿如茵的草原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匈奴战士的尸体,还有许多匈奴战士仍未丧命,正抱着中箭的伤口痛苦地哀嚎,凄惨的哀嚎声在无尽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却换不来两军将士一丝的怜悯~~

“嗯!”

于夫罗向又一名千骑长冷冷地点了点头,千骑长重重点头、然后策马出阵,锵然抽出弯刀高举过顶,仰天长嗥:“嗷~~”

“嗷~~”

又有一千匈奴骑兵狼嗥响应。进至千骑长身后一字排开,匈奴千骑长将手中的弯刀往前狠狠一挥,这一千匈奴骑兵便如决了堤地洪水一般,向着汉军再次席卷而来~~

……

汉军后阵。

“这简直就是送死!”左司马震惊莫名道,“难道匈奴人真的疯了吗?”

“难道匈奴人真以为~~”右司马冷然道,“他们的骑兵比我军的箭矢还多?或者~~他们当真以为大汉帝国的军人会被这种自杀式的冲锋所吓倒?”

“不~~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张奂沉声道,“匈奴人是天生的骑兵,骑兵的优势在于长途奔袭、迂回、包抄。可是这一次匈奴人却一反常态,居然要在河套平原和我军正面决战,这其中肯定另有文章。”

左司马沉声道:“将军所虑极是,我军早有充足地防备、固然不惧匈奴人迂回包抄,可现在匈奴人居然主动寻求决战。却是非同寻常。”

右司马凝声道:“不过~~这其中会有什么阴谋呢?”

……

匈奴中军。

左英王知牙师策马来到于夫罗面前,疾声道:“大单于,仗不能这样打啊!让大匈奴的战士这样分批分批地发起冲锋,简直就是送死!大单于。快下令停止冲锋吧,不能再让这种毫无意义的冲锋继续下去了~~”

于夫罗沉声道:“毫无意义的冲锋?”

知牙师昂然道:“大匈奴的战士都是骑兵,汉军大多是步兵,我军行动迅速、远胜汉军。所以,我军应该像先单于冒顿大败汉高祖于白登山一样,先把汉军调动起来,然后把他们拖垮、分割、包围,先饿上他们十天半个月。再慢慢歼灭!像现在这样堂堂正正地进行决战,却是正中汉军下怀?如此打法,岂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嗯。”于夫罗微微颔首,目露赞赏之色,向知牙师道,“左英王,你能想到这一层,足见本单于没有错看你。不过~~”

“嗯!”知牙师道。“不过怎样?”

于夫罗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军为何要扬短避长在河套平原与汉军进行堂堂正正地决战?”

“这~~”

知牙师默然无语。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于夫罗道:“本单于问你,大汉朝最令人畏惧的是什么?”

知牙师道:“他们的军队!”

“为何畏惧他们的军队?”

“汉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骁勇善战,如果匈奴大军与汉军摆开阵势进行堂堂正正地决战,就算拥有兵力上的优势,都未必能取胜。”

“不错!我们大匈奴的战士从来就不擅长正面决战,就像几百年前的汉人同样不擅长骑兵作战。”于夫罗厉声道,“可几百年前,汉人却学会了骑兵作战,并且以大匈奴最擅长的作战方式击败了大匈奴~~”

“嗯?”

知牙师开始明显跟不上于夫罗的思维了。

于夫罗道:“所以今天~~本单于也要以汉人最擅长的作战方式击败汉人!本单于要让屠各胡、月氏胡、秦胡甚至是北方的鲜卑人明白,大汉帝国地军队~~并非不可击败!我大匈奴的军队就能在战场上将他们击败,而且~~是以汉军最擅长的作战方式。”

“以汉军最擅长地作战方式击败汉军?”知牙师凛然道,“这~~就是大单于决定和汉军进行正面决战的原因?”

“不,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于夫罗淡然道,“还有第二个原因,那就是大匈奴拖不起了!单于庭的粮草即将耗尽。我军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击溃汉军,才能无所顾忌地去劫掠大汉边塞,而正面决战无疑是击溃汉军最快的方式!”

知牙师不解道:“可是~~我军为什么不绕开汉军直接去劫掠大汉边塞呢?完全没必要先击败汉军然后再去劫掠啊,这么做既浪费时间,又会白白损失大匈奴英勇地战士,简直多此一举~~”

“无知!”于夫罗喝斥道,“我军可以长驱南下,纵骑劫掠大汉边塞。难道张奂地汉军就不能长驱直入,奔袭大匈奴的单于庭了?单于庭如果失守,我们大匈奴地女人和孩子如何保全?失去了女人和孩子,大匈奴也就失去了将来!”

“失去了女人和孩子,大匈奴也就失去了将来?”知牙师喃喃低语,旋即目露精芒、沉声道,“大单于,末将已经明白了!为了大匈奴的将来。我军必须在河套平原与汉军进行正面决战。”

……

匈奴左翼。

马跃淡然道:“看来~~于夫罗是铁了心要和张奂决一死战了。”

贾诩微笑道:“匈奴人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所谓的以汉军最擅长的方式击败汉军以立威,所谓的为了匈奴的将来而决战,这都不是真正的理由。”马跃嘴角绽起一丝邪恶地微笑,淡然道,“真正的理由是文和你给于夫罗吃了颗定心丸啊。嘿嘿~~”

“嘿嘿嘿~~”

贾诩回眸与马跃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邪笑起来。

……

匈奴中军,于夫罗沉声道:“当然,本单于选择在河套平原与汉军进行正面决战。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嗯!?”知牙师震惊道,“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什么原因?”

于夫罗自信满满地说道,“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此战大匈奴必胜!”

“大匈奴必胜!?”

知牙师惑然望了眼前方战场,发起冲锋地千骑队再次全军覆没,在汉军密集如蝗的箭雨下,再英勇无畏的匈奴战士也无法靠近汉军阵前!从开战到现在,大匈奴已经损失了足足两千名英勇的战士了,可大单于却说大匈奴必胜?

知牙师脱口而出道:“就凭那个汉人所说地愚蠢至极的威慑战术?”

于夫罗勃然大怒道:“住口。不许对徐贾先生无礼!”

知牙师默然不语,可心中的不愤却已经写在了脸上,于夫罗也不过多解释,只是暗暗心忖~~那个汉人的能力岂止于此?威慑战术~~所谓的威慑战术只不过是用来拖延时间、迷惑汉军罢了,真正决定此战胜负的却是~~

……

贾诩手搭凉篷,眯起双眼望着天上的骄阳发了会呆,向马跃道:“主公,按照预定的计划。现在得暂时离开了~~”

“嗯。”

马跃微微颔首。举起右臂往前轻轻一挥,身后地五千乌桓骑兵纷纷拔转马头。向着战场相反的方向乱哄哄地狂奔而去,看样子,倒像是被汉军弓箭手的密集攒射给吓破了胆而落荒而逃的样子。

受到五千乌桓骑兵转身逃跑的影响,严阵以待的匈奴大军顷刻间发生了一阵骚乱,原本厚实的左翼更是显得异常单薄起来,对面的汉军将士们却轰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

匈奴中军,知牙师霍然色变,向于夫罗道:“大单于,自次王和他地乌桓骑兵转身逃跑了,请大单于准许末将把他们追回来~”

“不必了。”于夫罗淡然道,“跑了就跑了吧。左英王~~这次由你亲自率领两千骑兵发起第三波冲锋,不过~~不必再冲到汉军阵前了。可在汉军长弓兵射程之外来回游走,吸引汉军注意即可~~”

“啊?”

知牙师惊呼一声,震惊不已地望着于夫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于夫罗蹙眉道:“没听到本单于的军令吗?”

“诺!”

知牙师轰然应诺、领命而去。

望着知牙师策马离去,于夫罗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汉人徐贾地声音在他耳际再次响起:自次王率五千乌桓勇士突然转身离去,汉军主将肯定会起疑心。以为其中另有阴谋,便会留下一部分兵力不动、以防不测,如此一来,汉军可以投入决战的兵力将会减少,大匈奴的兵力优势将会更加明显~~

……

汉军后阵。

左司马道:“将军,匈奴左翼地军队正在逃跑。”

右司马道:“阴谋,这肯定是阴谋。”

“匈奴人竟然懂得运用兵法了?”张奂沉声道,“不。不对!蛮夷之人不懂兵法,这肯定是有汉人隐于匈奴军中,做那数典望祖、大逆不道之事,我军不可不防!传令前军,分为前后两个梯队。分兵、逐次设防。”

“遵命。”

传令兵疾驰而去。

左司马目光一闪,沉声道:“两个梯队?”

右司马若有所悟,低声道:“将前军分为前后两个梯队,便可以第一梯队来化解匈奴大军的进攻。然后留出第二梯队应付匈奴人可能的阴谋,不过~~我军兵力本来就少,如果再行分兵,两个梯队的兵力是否会过于单薄?”

左司马附和道:“不错,如果匈奴大军发起猛攻,第一梯队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张奂的眉宇猛地跳动了一下,眸子里流露出莫名的寒意,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为了赢得战争。三军将士的生命在主将眼里不过是一枚枚棋子,一个个毫无意义地数字。身为主将,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去赢得整场战争。

第一梯队~~本来就是用来消耗匈奴人的,这~~就是战争!真正的战争!

……

河套平原往北数十里。

“驾~”

“唏律律~~”

周仓大喝一声,狠狠一马鞭抽在胯下骏马的马股上,战马吃痛昂然发出一声悲嘶,拼尽全力向着远方苍茫的地平线疾驰而去。头顶洁白的云朵如羊群般掠过。脚下碧绿地草原正如潮水般退去~~

“快!快点~~”

周仓蓦然回首,身后不远处。九千匹战马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狂乱的铁蹄无情地叩击在草原上,激溅起漫天的碎草烂泥~~三千名乌桓战士正疯狂地催马疾进,拼命想追上周仓的脚步~~

该死的!

周仓抬头恨恨地瞪了碧蓝地天空一眼,眸子里流露出无尽的焦虑和担忧,也不知道裴元绍将军和廖化将军的两路大军进至何处了,如果三路大军都无法准时赶到,主公西取河套的大计岂非便要功亏一篑?

可恶!

周仓狠狠握紧双拳,霎时发出一阵刺耳地喀喀声,指关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都怪这可恶的天气!别看现在晴空万里、白云朵朵,可又有谁知道半个时辰之前,分明还是黄沙漫卷、遮天蔽日,人马处在那漫无边际的风沙中,不要说找准方向,便是往前迈出一步都是那样吃力~~

“噗~~”

周仓恶狠狠地呸了一口,吐出的却是一坨粘成了团的黄沙。

“快点~~加快行军速度!”周仓又一鞭抽在马股上,仰天凄厉地长嗥起来,“谁要是拖累了行军速度,老子砍掉他的脑袋~~”

……

匈奴中军。

“大单于~~”

凄厉的长嗥声蓦然从后阵响起,于夫罗霍然回头,只见奴儿乞纵马如飞,正疾驰而来,倏忽之间,于夫罗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地,眉宇间流露出难以遏止地狂喜。疾声道:“右英王,你终于还是赶到了!”

“嗯?右英王!”

众匈奴贵族纷纷回头,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疾驰而来的右英王,他不是奉命留守单于庭吗,怎么又会出现在河套战场?

“吁~~”奴儿乞勒住战马,气喘吁吁地向于夫罗道,“大单于,臣没有来迟吧?”

“不迟。哈哈哈~~”于夫罗仰天长笑道,“来得正是时候!”

说此一顿,于夫罗锵然抽出弯刀高举过顶,厉声道:“传令~~左英王停止对汉军的袭扰,全军分左、右二部各向左、右两翼集结,让开正面~~”

……

汉军后阵。

左司马道:“怎么回事?匈奴大军好像在往左、右两翼集结!”

右司马道:“不对~~匈奴后阵好像有东西!”

不用左、右司马提醒张奂也已经看到了,匈奴大军地确在往左、右两翼集结,原本厚实的中军逐渐变得薄弱起来。当最后一排匈奴骑兵从中间分开时,张奂的眸子霎时收缩,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左、右司马几乎是同时惊叫起来:“战~~战马!?”

……

匈奴右翼,于夫罗对满脸困惑、气喘吁吁的知牙师说道:“不错,战马!这五万匹战马就是大匈奴的伏兵、击败汉军地撒手锏!”

知牙师难以置信道:“战马也能破敌?”

“几十、上百匹战马地冲锋也许不足为惧。可如果是五万匹战马同时发起冲锋,所产生的破坏力绝不会比同等数量骑兵地破坏力小多少!”

“因为~~战马比战士更加无畏!它们的铁蹄将成为汉军步兵永远的噩梦!”于夫罗眸子里掠过一丝莫名的狰狞,沉声道,“只要冲垮了汉军步兵的防阵。大匈奴的骑兵就能把他们驱散、分割、包围,然后歼灭,强大的汉军就将成为待宰的羔羊~~”

知牙师道:“可是战马惧火,如果汉人在阵前燃起一道火墙~~”

于夫罗道:“那根本没用,因为这五万匹战马又聋又瞎,它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它们只会往一个方向冲刺、冲刺、再冲刺。不管汉人地抵抗有多顽强、多英勇,它们都会一直往前冲刺~~直到倒毙死亡~~”

知牙师道:“原来如此!”

于夫罗把目光投向奴儿乞,沉声道:“右英王~~可以开始了!”

“诺!”

奴儿乞喝应一声,举起右臂往前一挥,夹在五万匹战马中间的数千名匈奴驭手开始驱赶起又聋又瞎的匈奴战马来,在匈奴驭手熟练而又有效的驱策下,五万匹战马逐渐汇聚成一片浩瀚的汪洋,向着前方严阵以待地汉军军阵席卷而来~~

……

汉军后阵。

左、右司马开始吵了起来。

“将军。那群匈奴战马径直向我军冲过来了~~”

“弓箭手~~快让弓箭手放箭。阻止它们~~”

“那没用,它们不是人类。不会惧怕死亡,而且生命力也比人类顽强得多,一支箭矢便足以让一名战士丧失战斗力,可要让一匹战马倒下,却至少需要十几支箭矢~~”

“那就后撤,躲开这群疯马。”

“白痴,已经来不及了,如果现在后撤,只能导致阵形大乱、左、右两翼的匈奴大军就会趁机缠上来,把我们分割、包围,然后一点点地吃掉~~”

“都给本将军闭嘴!”张奂忍无可忍,喝阻了左、右司马的争吵,冷然道,“不就是五万匹野马,有何惧哉!”

“传令第一梯队,弓箭手进行无限度射击,拒马阵上前~~顶住野马阵的冲击,告诉将士们,就算是战死也绝不能后撤一步!如果他们战死了,本将军会重重抚恤他们地家人,如果有谁胆敢退缩半步~~灭门!”

左司马震惊道:“将军,你这是要以第一梯队八千将士的性命~~去硬撼匈奴野马阵的冲锋呀~~”

张奂冰冷地掠了左司马一眼,沉声道:“那么~~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左司马语塞。黯然垂下了高昂的头颅。

……

匈奴右翼,于夫罗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轻蔑地笑意,就凭这八千汉军,也想挡住五万匹战马的冲刺吗?

汉军~~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啊~~

……

“轰隆隆~~”

无尽地马蹄狂暴地叩击着大地,震耳欲聋的蹄声在天地之间翻滚、激荡,严阵以待的汉军将士们清晰地感受到,脚下的大地都在战栗、在颤抖~~令人窒息的狂乱中,五万匹战马终于完成了加速。带着碾碎一切地气势席卷而来~~

“放箭~”

“放箭~”

“放箭~”

汉军阵前,小校冷漠依旧、声声令下,两千五百名弓箭手挽弓、挽弓、再挽弓,重复着机械而又冰冷的动作,将一支支锋利的箭矢射往天上~~箭如雨下,不断有战马悲嘶着倒下,旋即便被汹涌地马潮所吞噬、淹没~~

但匈奴地野马阵却并未受到多大影响,依然无可阻挡地汹涌而前~~

……

汉军后阵。

左司马哀嚎起来:“将军。第一梯队的弓箭手根本不足以挡住野马地冲刺,是不是让第二梯队的弓箭手上去支援?”

张奂苍老地脸肌抽搐了两下,冰冷地回绝道:“不~~行!”

……

“列阵~~”

肃立在军阵最前沿的汉军小校奋力抽出腰刀,高举过顶、往前狠狠挥出,两千五百名长枪兵齐刷刷地抢上前来。将一枝枝长度超过三丈的沉重长枪往脚下狠狠一顿,然后将沉重的枪身压了下来,架在身前重甲步兵的肩膀上。

重甲步兵们单膝跪地,以沉重地大盾挡在身前。裹满铁甲的身躯紧紧地贴着厚重的盾牌,时刻准备着以自己的躯体来支撑起那一面面坚实地盾牌!这~~就是重甲步兵的宿命!盾在则人在,盾破则人亡~~

但是,重甲步兵们用磐石般坚定的意志告诉敌人,想要催毁汉军的防御~~没那么容易!

“膨~~”

汹涌而进的野马阵终于冲到,肃立在军阵最前方的汉军小校率先被撞得飞了出去,尽管~~他的腰刀已经将一匹野马的头颅整个砍了下来,可他还是被失去了马头地野马撞得飞了出去。人在空中,小校张嘴喷出一团血块,冷冰冰的眼神顷刻间黯了下去~~

“膨膨膨~~”

绵绵不绝的撞击声霎时响彻云霄,两阵对接处顷刻间人仰马翻、血肉模糊,成百上千匹战马在一瞬间被汉军的长枪所刺死,也有数百名汉军的重甲步兵在一瞬间被剧烈的撞击活活震死~~

这完全是以命博命式的激战,狂奔的战马挟带着强大地惯性恶狠狠地撞上了汉军地拒马阵,在自己的身体被拒马枪无情地刺穿时。它们也以巨大地惯性给阵前的汉军重甲步兵造成了惨重的伤害~~

前面的战马倒毙了。后面的战马却仍在持续不断地冲上来,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刺、冲刺、再冲刺。汹涌的马潮就像连绵不绝的巨浪,狠狠地拍击着汉军的防阵,汉军的防阵不断地后缩、后缩、再后缩,摇摇欲溃、险象环生~~

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候,重甲步兵和长枪兵身后的弓箭手们却只能漠然地望着战友在死亡线上挣扎,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没办法,匈奴人的战马已经冲到了阵前,汉军长弓手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也许最终,弓箭手们也将会拿起腰刀参与博杀,但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

汉军后阵。

“将军!”左司马凄厉地大吼起来,“第一梯队快要顶不住了!”

“言之过早了吧!”

张奂淡淡地应了一句,注视着血浪翻飞的战场,眼神一片漠然~~

……

匈奴右翼。

于夫罗沉重地摇了摇头,向知牙师和奴儿乞道:“不~~汉军还没有崩溃,他们还没有崩溃!这些汉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啊~~传令左大都尉,率五千骑兵加入战斗,从正面向汉军发起进攻。”

知牙师道:“为什么要从正面发起猛攻?”

于夫罗道:“知牙师,你难道没看见汉军的后阵、左、右两翼都还没有动吗?如果从两翼发起进攻,势必会遭受最顽强的抵抗!损兵折将不说,还没什么效果!”

“如果从正面进攻,结果就完全不同了!汉军的正面刚刚经受过五万战马连续不断的冲刺,防御已经摇摇欲坠,如果这时候,左大都尉的五千骑兵再从正面发起倾力一击,汉军的正面防御必然崩溃,到时候,溃败的汉军就会冲乱后阵的阵脚,到时候我匈奴大军再乘势杀入,就能把汉军一举分割开来~~”

知牙师恍然道:“原来如此。”

……

汉军后阵。

左司马惊喜地大吼起来:“顶住了,将军,我军顶住匈奴野马阵的冲阵了~~”

“呼~~”

张奂轻轻舒了口气,又缓缓闭上两眼,握紧的右手也颓然松开,被紧紧篡于掌心的一片战袍飘落下来,上面赫然濡湿了一块,那~~分明是张奂手心沁出的冷汗。

“不好~~”张奂才舒了口气,右司马忽然又大叫起来,“将军,五千匈奴骑兵正从正面发起冲锋,第一梯队的弓箭手已经体力不支、无法挽弓了,是不是应该把第二梯队的弓箭手调上去?”

“嗯!?”张奂霍然张开双眼,冰冷但却坚定地说了两个字,“不~~行!”

……

汉军阵前。

“列阵~~”

“重新列阵~~”

又一名小校从阵中冲了出来,傲然肃立在军阵之前,指挥伤亡惨重的重甲步兵和长枪兵收扰兵力、重新结阵~~汉军小校身后,五千匈奴骑兵正践踏着草原席卷而来,竟成了苍凉而又凄绝的背景画面~~

“噗~”

一名汉军重甲步兵吃力地爬起身来,张嘴吐出半截舌头,将横倒在地的大盾重新坚了起来,当长枪兵的长枪重重地压上他的肩膀时,重甲步兵才回头遥望南方,眼神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深沉,娃他妈,儿子就交给您了~~

一名汉军长枪兵跪倒在地,向着南方叩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念有辞:娘,儿子这辈子不能给你尽孝了,下辈子再给你老人家当牛做马~~叩完响头再站起来时,长枪兵的眸子已经变得一片冰寒,身上再不带有一丝人类的感情~~

“唆唆唆~~”

匈奴人的箭矢倾泄如雨,百余名汉军将士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但是,绝没有人退缩,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后面的士兵立刻就顶了上去,始终维持着防御阵形的完整~~

“轰~~”

奔涌而进的匈奴骑兵终于冲到汉军阵前,惨烈的血战~~开始了!匈奴骑兵精力充盈而且气势如虹,汉军将士却已经被匈奴人的野马阵冲击得精疲力竭,看起来,这一战似乎已经没有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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