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工,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的终身大事可是都快成了咱们领导班子的心头病了,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这先成家才能立业不是?苏工,你今年也二十六岁了,个人问题该考虑了……”
彭进步也是没有法子,打从两年前苏清影进厂做了总工程师开始,她的婚姻大事儿就被提上了日程,原本以为给个女同志介绍对象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谁能想到在苏工这里却成了老大难。
厂子里的差不多的男青年都给苏清影介绍遍了,可是她总能挑出毛病来,这个不行,那个不成的,挑来挑去,就把她自己个儿给挑成了老姑娘。
今年她已经二十六岁了,这年纪算是老姑娘了,条件差不多点儿的男同志都不太乐意跟苏清影相亲,觉得她年纪太大不合适,而那些离过婚带娃的男同志,苏清影自己又不乐意。
因为苏清影身份的特殊性,他们也没法子从封工外面给她找,这女人嫁了人之后,耳根子就软了,基本上事事都会听从男人的吩咐,要真找了外面厂子的男人给苏清影相看,指不定婚后她就跑到别的厂子去了,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因为这个原因,她可选择的面儿变得越来越窄,而她的婚事儿又是上面下的硬指令,不管他们想什么法子,今年一定得让苏清影嫁出去。
苏清影叹了一口气,漂亮的面孔上露出了一抹无奈之色来。
“彭厂长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并非我不想结婚,是因为实在没有合适的,每一次相亲我都会认真对待,可最后却都还是不了了之,我能怎么办?”
她也很无奈,至于凑合一下选个人结婚,苏清影并不乐意。
结婚可是终身大事,如果随随便便找个人结了婚,若是日后日子过得不好,这段婚姻关系恐怕要出现意外,对于离不离婚的苏清影倒是无所谓,可关键的问题是,如果结婚之后又离婚,她恐怕还得再次相亲,非得把终身问题解决了才成。
其实对于苏清影来说,她倒是并不排斥结婚这种事情,毕竟她是一个成熟的女性,身体各方面机能都没有任何问题,成年人所需要的问题她也需要解决,有一个合法的丈夫来帮她解决问题,也能省下不少事情。
只是就算她愿意结婚,也不想随便找个人糊弄着结了婚,还是得挑个顺眼顺心的才成。
“行了彭厂长,不是我不配合,实在是因为客观条件不允许,你说吧,这次又让我跟谁相亲?”
彭进步见状,也没有跟苏清影绕弯子,直接把相亲人选说了出来:“咱们长工会的方会长你认识吧?这次给你介绍的就是方会长的大儿子,方正堂。”
说着,彭进步简单地把方正堂的情况给说了。
甭看今年方正堂才二十四岁,可他已经是第一车间的车间主任了,而且他还是厂子里为数不多的八级钳工,算是个很优秀的同志了,除此之外,方正堂长得仪表堂堂,不管是身高还是外形,在厂子里都算是头一份的,介绍这样的人给苏清影,她不亏。无广告网am~w~w.
“二十四岁?岂不是比我小两岁?对方没有意见?”
苏清影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埋头工作的科研人员,对于厂子里那些关于她的风言风语苏清影也听过不少。
她并不觉得二十六岁的自己算什么大龄女青年,不过社会现实却证明,她这样的年纪在相亲市场上不占优势,甭管她其他方便多优秀多出色,一个年纪放在那里,就直接将她划到了低等级的那一类里面去了,大部分优质的男同志自动默认了不会与她相亲。
这个方正堂家庭条件不错,自身也挺有本事的,怎么会‘沦落’到跟她相亲的?
大约是因为苏清影面上的表情太过直白,彭进步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他咳嗽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苏工,你也甭小瞧了咱们厂同志的觉悟,苏工你人长得好看,又是留学回来的博士,瞧得上你的人还是挺多的。”
苏清影似笑非笑地看着彭厂长:“我是不是还得对他们感恩戴德?谢谢他们能瞧得上我?彭厂长,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觉得这个亲我还是不相了,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听到这话之后,彭进步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立马改口道:“苏工,苏工你甭生气,是我错了,我错了,苏工你这么出色,是你瞧得上他们,你瞧我这嘴巴,最近会开得多了,讲话都岔劈了,是我的错,你别跟我一般计较。”
他们厂子这苏工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容易犯拧,而且倔的跟驴似的,她要是同意相亲还成,要是不同意了,就算他们把人绑了送到她门上去,苏清影都能当做没看见一样。
彭进步好说歹说地哄了半天,终于将人给哄松口了,答应去见一见人,至于成不成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送走了彭进步后,苏清影转身回了工作间——说是工作间,其实这地方也有第一车间大半个厂房那么大了,里面分割出了几间屋子,没一间屋子上都安着把大铁锁,只有苏清影这里有全部屋子的钥匙。
她回到最里面的办公室里,站在操作台前愣了两分钟后,这才低头开始忙碌了起来。
如果不尽早解决婚姻大事儿的话,厂子里怕是会一直给她找人相亲,每一次相亲都得耽误苏清影一些功夫,浪费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是加起来就是个非常可观的数字了。
男人么,长得顺眼,没什么不良嗜好也就成了,若是可以的话,这次就定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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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看苏红玉长得听丰腴壮实的,可是这身体底子可算不上好,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她发起了高烧来,用了几个土办法,烧都没有能退下来,最后还是李铁兰一狠心,跑去卫生所请了个医生过来,给她扎了一剂退烧针,这高热才消下来。
这么折腾了一番后,方天赐和李铁兰两人就觉得百般不甘心。自己好好的闺女,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相个亲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人倒下了不说,还搭进去了两三块钱,两口子都不是大气儿的人,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苏清影那丫头是个六亲不认的,在苏国留了几年学,倒是把骨子根儿里面的东西都给留没了,一点亲情都不顾及,他们两人理所应当的要求到了她那儿,她却死咬着牙不肯出,反口还说要将他们告到公安局去。
这口气两口子是咽不下去的,夫妻二人一合计,天擦黑就去了苏天恩他们家。
苏天恩家与苏天赐家相隔的距离并不远,走路过去也就五六分钟而已,然而虽然两家相距不远,彼此的条件却是天差地别。
他们一家四口人还得跟其他四户人家挤在一套四合院里面,苏天恩家住的却是一套比他们那些人一起住的还要更大的四合院,两口子曾经明里暗里地暗示过苏天恩,想要搬过来跟他们一起住,说一家子住在一起才更热闹,也更方便照顾。
但是那两夫妻两个别看平日里亲亲热热地二弟二弟妹叫着,可是关键时刻就撂挑子,无论他们怎么说,那两个人都不肯松口。
所以每一次过来,两口子看着那宽宽敞敞的院子,心里面都憋着一口气,那眼睛更是红得厉害,恨不能将这一家子都赶出去,他们住进来才好。
因为心中带着气,苏天赐敲门的力度就比往常大了许多,黑色的大门被他敲得砰砰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后,门内才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来了来了,别敲了。”
苏天赐又狠狠敲了两下门,这才罢了手。
很快大门打开,一个长相富态的女人露出面儿来,看到门外冷着脸的苏天赐和李铁兰两个人,女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原来是天赐和铁兰来了,今儿什么风把你们给吹过来了?赶紧进来。”
说着,柳絮果往旁边让了一步,示意二人进门。
这两口子冷着一张脸进了大门,一路往客厅走过去的时候,二人都不发一言,分明就是在生气。
柳絮果见状,也没有说话,引着他们去了客厅后,就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惯得这两人毛病,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她才不做。
苏天恩放下手中的报纸,见是自己的弟弟和弟妹来了,笑着招呼道:“天赐,铁兰,你们两个怎么过来?赶快坐,絮果,泡杯茶过来。”
柳絮果还没说话,苏天赐一抬手打断了苏天恩的话:“可别了大哥,你们家的茶水我可喝不起,我今儿过来就是要问你们要一个交代的,要完我就走,绝对不多留。”
他的嗓门大得惊人,直接了当地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我们家红玉也是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两口子能不心疼吗?大哥,我们也不是要讹人,这钱你说你们该不该赔?”
这两口子是直接找到苏清影的爸爸妈妈,想让他们把苏清影欠他们的给赔上。
这主意打得倒是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