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源在傍晚前离开了皇宫。
如今他身为太子少傅,每隔两三日才需给乔烈授课一次,其余的时间倒是空闲了不少。
走到大街上,苏源在一个卖炊饼的摊子上买了两张芝麻饼,准备带回去当做晚饭。
他一个人住在之前乔烈给他安排的小院里,
即便现在已经有了官职,也没有想着要换一个更好些的地方住。
喷香的炊饼让苏源脸上笑意更浓,他付了几文钱拿了包好的饼转身朝另一条胡同走去。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今日他出来的晚,因为乔烈拉着他做什么鹅毛笔,不得不说,那种笔写出来的字是有些与众不同。
但在苏源看来,这笔的用途倒没那么让他惊叹了。
走到胡同当中,鼻间突然闻到了一股香气,苏源脸上的笑就淡了几分。
他脚下未停,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关上院门后,
进了房间,点燃了一盏油灯,然后就如同往常一样,
脱掉进宫穿的官服,小心的折叠好,放进了柜子。
然后挽了衣袖,在院里打了水,洗干净了手脸。
这才回到房间,借着油灯的亮光,将小桌放在床上,打开油纸包,
炊饼还未凉,散着好闻的热气,苏源撕开一半,吃的慢条斯理。
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也未敲门,就这么直直的走了进来。
苏源好似没有看见一样,连吞咽的动作都没有停半分。
“奴家也饿了,赶了好久的路呢。”
苏源把纸张上的另一张饼往前推了推。
“吃吧,吃饱了好继续赶路。”
斗篷被褪到了床沿,露出了娇柔妩媚的一张脸,
“天都黑了,你也忍心赶我走?”
苏源叹了口气,剩下的半张炊饼放在了纸上。
“巫玄姬,你不应该来安阳。”
巫玄姬拿起他剩下的那半张,撕下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红唇缓缓蠕动,看的让人垂涎欲滴,仿佛她嘴里有人间难得享用的美味佳肴。
咽下去一块,巫玄姬舔了舔唇:“也没那么好吃。”
“你倒是潇洒,说走就走,这世上就没有半分让你留恋的?真真是个狠心的人。”
苏源不在意她说什么:“你我的约定,我未打破,所以,你也不能干涉我的事。”
巫玄姬翘起脚,她脚腕上的银铃铛不见了,也穿上了一双粉嫩的绣花鞋。
“哈哈哈哈”
巫玄姬突然笑的花枝招展,苏源微微皱眉:“隔壁还有邻居。”
“你怕什么呢,还有你不能解释的事吗?”
苏源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耐心跟巫玄姬纠缠了。
“你是来杀乔烈的?”
巫玄姬摇摇头,苏源刚要松口气,却听她说:“我是来杀乔天虎和乔烈的。”
苏源的狐狸眼似乎是眯习惯了,他不笑的时候,竟然也有些弯度。
“异想天开。”
巫玄姬故作吃惊的捂住嘴巴:“这是你说出来的话?你不是说过,只有想不到的方法,没有做不到的事?”
苏源紧紧盯着巫玄姬,吐出两个字:“做梦。”
“哈哈哈哈哈”巫玄姬又夸张大笑:“奴家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真是爽快,你就好似奴家养的那些蛊虫,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她起身走到苏源身前,伸出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别拒绝的这么快,你何不考虑考虑,反正这世上的人和物,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价值。”
“你怎知乔烈对我没价值?”苏源微微歪头,细长的眼睛斜着看向巫玄姬。
巫玄姬的脸上有一瞬的凝固:“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帝星?”
“我并未说他是,我只是还没有确定他不是。”
苏源拿掉巫玄姬的手:“若他不是,随你要做什么,但在我确定之前,你不能动他分毫。”
巫玄姬冷了脸:“苏源,你莫非以为我真怕你不成?”
苏源抬手就捏住了巫玄姬的细嫩的脖子,扭身将她压在床上。
油灯昏暗的光亮,一半打在他脸上,
巫玄姬看到他尖锐的嘴角拉的很长,咧开的时候,两颗犬齿露出了锋利的尖端。
这一刻的苏源,仿佛变成了随时能吃人的野兽,
巫玄姬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咬断她的脖子。
“你也不要以为,凭你这几下不入流的巫术,就能在我这里卖弄,一个巫族分支的小小巫女,谁给你的胆子?”
巫玄姬瞪大了双眼,她跟苏源相识十几年,但仿佛在这一刻才认识他。
“你知道主巫一脉,你到底是谁?”
苏源松开手,站直了身体:“总之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巫玄姬,就算我不阻止你,你也杀不了乔烈和乔天虎。”
“念在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若是不想死,就不要靠近他们父子百米以内。”
“上一次我没有替乔烈解蛊毒,他也没死,就说明他命不该绝,有时候,你要相信天意。”
巫玄姬从床上坐起来,心中对苏源还留有惧意。
“难道你要我放弃报仇?”
“呵,目光短浅,害人不浅。你为了给巫玄度一个人报仇,搭上了整个巫族山还嫌不够?”
巫玄姬呆坐在床边,脸上媚色尽去:“哼,对你来说,只要不是有用之人,皆可抛。对我来说也是一样,除了哥哥,其他人的命我才不在乎。”
......
珍宝阁,塔塔娜呆呆的看着墙上镶满宝石的弯刀。
金燕国没了。
她让人偷运粮食回去的时候,只发现了空空的毡帐,和被野狼啃食干净的骨头。
塔塔娜低头抱住了自己:“乔烈,为什么,不肯给我们一条活路。”
还有几十个金燕国的孩子,据说,都被当做了奴隶。
塔塔娜心里原本没有报仇的打算,可如今,她真的好恨乔烈。
恨不得能生噬他的血肉。
可她根本无法靠近乔烈,他身边的护卫太森严了。
稍有动作,他们这几个藏在夏国的人就会暴露。
塔塔娜心中绝望,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看着自己国家的孩子被奴役,她作为金燕国的女皇,真的可以这样苟且过活吗?
“蹬蹬蹬”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塔塔娜内心烦躁:“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吗?”
脚步声未停,塔塔娜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披风盖住了头脸的人。
“你是什么人?”
塔塔娜站了起来,伸手,拔出了墙上的弯刀。
披风的连帽被摘下,露出了一张娇媚明艳的脸。
巫玄姬笑意盈盈:“我是来帮你报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