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亦谨与叶冰凝出门时,时辰尚早。街边的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大屉大屉的包子揭开散发一片浓白的水雾,叶冰凝很久没有仔细见过这么有烟火气的场景,一时贪看住了。
她素手撩着车帘,眼神游动,夜亦谨看她这么热衷街景,还以为是她早饭没吃饱,便问道:“你想下去买点东西么?”
叶冰凝转过头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啊,就是许久没看到这种生活了,一时有些好奇。”叶冰凝还在乡下别庄时还会时不时来京城里打理百毒阁的事情,那时候倒是也融入了这平民的生活。但自从被接入丞相府,再嫁到夜王府,基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和夜亦谨出门或者自己溜出去,其他时间叶冰凝都呆在了府中四四方方的院子里。
“其实有的时候,本王也在想,当个普通人,过着平平淡淡的一生也不错。”
叶冰凝有些吃惊地望过去,只看到夜亦谨看向车窗外线条明朗的侧脸,日光照在他高挺的鼻梁,饱满的额头还有棱角分明的下颌,将他向来漆黑的眼眸映成迷人的琥珀色。叶冰凝想:就算夜亦谨不是夜王,而是个普通人,他这副堪称完美的长相也能让他鹤立鸡群,绝不会泯然众人。
马车突然停止打断了她的思绪,夜亦谨不再偏着头,叶冰凝慌忙地撤回了视线,问道:“到了么?”cuxi.org 猪猪小说网
车夫旁边坐着的是便装打扮的玄一,他提醒道:“王……二位公子,长乐坊到了。”
叶冰凝和夜亦谨先后下了车。看着这间有些气派的建筑,和上面用草书写就的三个大字“长乐坊”,叶冰凝抽了抽嘴角:这赌坊开得如此明目张胆,倒也别具一格。
看来这赌坊主人的背景深得很。
他们边往里面走,叶冰凝小声地问道:“现在这个时候赌坊人很少吧,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她可没忘秦安因为他那儿子的命给她下毒的事情,只是要查这赌坊的话,按理说也不需要他们自己光明正大地来吧,若是这里面真有夜亦谨的仇家,那他们不是危险得很?
夜亦谨看出了她的顾虑,突然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手揽住叶冰凝,偏头凑到她的耳朵边上:“来长乐坊,自然是找乐子了。”
叶冰凝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激灵,耳根子瞬间红了,她挣扎了两下想拜托夜亦谨揽住她的手,却发现这人力气太大她掰不动,便随他去了。
找什么乐子?赌钱么?
进了长乐坊,一个小厮样的男子跟了上来:“客官,您几位玩儿些什么呀?”
夜亦谨脸上是玩世不恭的淡笑,声音也是懒洋洋的:“找两个会牌九的人来,给我开个清净点的包间。”
小厮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来人非富即贵,喜出望外地招呼:“好嘞!爷,这边请——”
夜亦谨没有让他失望,一上来就先兑了十万两银子的筹码,把那个小厮的眼睛都看直了。叶冰凝也是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对上夜亦谨的眼神:你认真的?
夜亦谨也用眼神回她,轻轻眨了两下眼睛:放心。
叶冰凝将信将疑,拎着一大袋筹码跟上。包间中布置得华美精致,比一般人家的待客厅都好,如果不是正中间放了个牌桌,被认为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家里也不为过。
小厮给他们上了壶好茶,殷勤地替他们倒好,毕恭毕敬地说:“几位爷先等等,小的去安排几个会伺候的人来,包您今天玩儿得尽兴!”
叶冰凝等小厮出去之后便迫不及待地低声问夜亦谨:“王……公子会赌钱?”难不成今天真的是单纯地带她来玩儿么?
夜亦谨捏起茶杯看了两眼,终是放下了没有喝,他转头看着叶冰凝:“只会牌九,以前在军中跟那些老油子学的。”他似是有些怀念的样子,放在桌上的手指动了动:“好多年前了。”
那时候的夜亦谨也才十五六岁,是军营中年纪最小的将领。但他少年老成,实力又强,那些老兵都很喜欢他,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在军营中玩儿两把也会带上他。夜亦谨就是那时候学会的牌九,而且玩儿得很不错。军营生活苦累,这也是他印象中比较快乐的事情吧。
小厮带着两个瘦弱的男人还有一个腰细貌美的女人进来,弯着背朝夜亦谨谄媚地说:“这位爷,人我给您找好了,还带了一个手脚麻利地姑娘来伺候,几位爷尽管使唤,小的先下去了。”夜亦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玄一,玄一摸出一锭银子扔给小厮,挥了挥手。
小厮千恩万谢的退出包间,轻轻带上门,脸上谄媚的笑冷了下来。他不满地看着手上的银子,自言自语道:“今天这可是块儿肥肉,便宜谭家那两兄弟了……”
包间内,赌桌上四人已经稳稳当当入座。谭家两兄弟脸上都挂着笑,第一局是赌场坐庄,夜亦谨一上来就放了五千两筹码,叶冰凝不太会玩儿,但夜亦谨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便也放了五千两。
赌坊规矩,桌上的人下注要一致,而且必得下满十盘为一局。
作庄家的是谭家大哥,看到夜亦谨他们出手阔绰,颇有些志在必得的样子,他心中有些打鼓,但也是咬牙扔进了五千两银子的筹码,而谭家弟弟亦如此。
但第一局他们毫无悬念地赢了。谭家大哥一脸喜色:看刚才夜亦谨和叶冰凝点牌的动作和速度,这两个人明显是新手,他能碰上这样有钱的新手,实在是走了大运气。
看来今天他谭家兄弟注定要发财了!
但与他们欣喜的表情不同的是,叶冰凝发现自己输了之后,肉痛地看着被对方揽过去的一万两银子的筹码。这可是一万两!虽然夜亦谨有钱不在乎这么点,但是还有九盘呢!万一今天带的十万两第一局就输光了,他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相比叶冰凝一脸的苦涩和肉痛,夜亦谨看起来倒是不太在意,他面无表情地又抛出五千两银子的筹码:“再来。我坐庄。”
谭家兄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