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仇恨的火焰能杀人,想必这大皇子,已不知死了几次。
当然,世间没有如果,那大皇子,不仅在魔域位高权重,就是在当今人间,也是这北地统帅,所以,他很是不喜这样的眼神,故一巴掌,重重的落在陈晴之脸上。
大哭声,出现在这一巴掌后,看来这陈姑娘,生在百花谷,也怕是娇生惯养,又何曾受过如此羞辱,这几日,已是让她看倦了世间丑陋,要不是还有这唯一寄托精神的存在,说不得她早已咬舌自尽,何苦受如此羞辱。
大哭声,也让无禅心中一荡,他的罗汉拳,也使得再无之前古朴,甚至还多了一些精妙。
就像接下来这一拳,他竟然精妙到去取蓝凤的下盘,这的确让蓝凤有些意外。
不过这样一拳,便不再是罗汉拳,甚至连其他拳法都不是。
故这样一拳,只能是徒劳无功,那蓝凤虽垂垂老矣,但她的下盘,却极是稳当,用四平八稳来形容,也不过分。
所谓老树盘根,蓝凤行过的地方,与其他人都不同,好像每一次下脚,她的脚下,都有树根渗透进地底,是以平时见她颤颤巍巍的样子,但还从未有人见她真正摔过。
如今的蓝凤,更加难以摔倒,因为就在刚才,她真的变作了一颗老树,深深的扎根于此,而她的手杖,则变作了一枝巨大的树枝,若柳条一般,随风舞动。
柳条逆风而行,径直落在袭向她下盘的无禅身上。
啪的一声,无禅直感皮开肉绽,恍如三魂七魄,直接被抽掉了二魂六魄,那无禅,也因此倒在了雪地上。
当然,在今日,他已几次倒在了雪地上,但这次,却有了些不同,他再没有站起来,而是躺在冰冷的雪地上,染红白雪一片。
陈晴之的大哭,也在此刻发生了变化,夹杂了许多声嘶力竭的大喊,兴许在她看来,唯有如此,方能唤醒地上那光头来。
光头没叫醒,却叫来了李知焉,李知焉俯身来看,眉头一皱,举目向大皇子,道:“把人放了。”
如命令般的口吻,用在这北地统帅身上,怎么也不会让这长期发号施令的皇子舒服,一时间,竟让他忘了渊伯警醒之言,冷厉道:“野种,你在跟我说话?”
李知焉认真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若不想死,最好是换一种。”
大皇子冷哼道:“本宫偏不呢?莫要以为老子怕了你,不是看在父皇的叮嘱上,老子定要将你这里夷为平地,然后再将你这野种碎尸万段,抛去喂狗。”
李知焉不怒反笑,甚至还朝前迈了一步,也正是这一步,让包括渊伯在内的魔族高手,立马退后一步,就连那老树盘根于地的凤姨,也收起神通,向后退去,这次的她,倒真的有了些踉跄。
“殿下,小心。”
这是来自渊伯的提醒,只因一赤红之剑,已然到了他身后,在这冰雪天,如同烧红了的烙铁一般。
在提醒后,那渊伯也张开口,露出他的喉咙。
由缺了门牙的空洞处看去,他那喉咙,倒与其他人不同,如同无底深渊一般。也正是这无底深渊,带出阵阵阴风,朝袭来的赤霄剑吹去。
直至吹塌了数十座远山积雪,吹的山顶,都低矮了几分,直至将那赤霄剑吹走,他才舒一口气。
然而刚放松的神经,随即又开始紧绷。
就在他精神紧绷时,一黢黑之剑,若烧火棍般,从地底而来,与周边的白雪,迥异不同。
“殿下,小心。”
也正是此刻,这样一声,出现在场中。
不过这次,又与之前不同,只因这次,是出自蓝凤之口,只见她再次变作皲裂的老树,树枝迅速布满大皇子全身。
在大皇子脚下,那黑色之剑,带着厉啸,破雪而出,试图穿过大皇子,冲天而去。
当然,冲天而起,于一众魔族战将,并不会在意,但要穿过大皇子,却不会为他们所容,是以蓝凤的树根,若系在疯牛脖子上的井绳,死死拽住不放。
而大皇子,也被四周的战将,护成一团。
倏地,便阻了两剑,不过世人都知道,李知焉有四剑,故此,一柄透着妖邪的阔叶剑,若鬼魅般,出现在大皇子头顶,并径直向下。
此时渊伯刚施完法,新力未生,旧力刚逝,但见这柄剑,脸色立马大变,心想这小子的神识,未免太强大了些,竟能同时驾驭三柄剑,如此强大的对手,就好像同时遇到了三个,且还是三个心灵相通的强大对手。
即使新力未生,他还是强提内力,迎了上去,只因他知道,这大皇子若有失,他也活不了,即使他已在魔族,贵为第五战将,奈何魔主,手眼通天,若神明一般,在其面前,自己这第五,说来便只会是好笑。
他只知李知焉有三柄剑,因为他不是世人,而是刚入境不久的魔族,所以第四柄剑,在众人意想不到,也在众人意料之中的地方,袭了来。
李知焉手持清影剑,几乎瞬息而至,一剑,便破了围在大皇子周边的魔族战将,接着挥剑一斩,大皇子持枪的手臂,便齐刷刷掉在了雪地上。
李知焉残影还在,接着残影凝实,看来,他又返了回来,唯一不同的是,他泛着绿光的清影剑,此时有血,滴滴答答落在雪白的地面上。
也正是此时,大皇子才反应过来,惨呼声,立马回荡在天地之间。
不时,他捂着被砍断的手臂,恨恨朝李知焉望来,看来是发了狠,咬牙切齿道:“野种,有种便杀了我,莫不是刀不够快?”
李知焉淡然道:“其实你侮我,辱我,无所谓,但我刚才想了下,你这称呼,好像侮辱到了我娘亲,所以我想,唯有让我娘亲这佩剑,饮下一些血,才能不失其孝道。”
大皇子痛的面目全非,又或是这面容狰狞,才是他的本貌,只见他恶狠狠道:“你那贱婢母亲,可莫要用来羞辱本殿下。”
李知焉两眼微眯,杀气隐现,道:“已是第二次。”
大皇子道:“什么第二次?”
李知焉道:“我已警告你第二次。”
大皇子道:“野种就是野种,怎么的,你要是不喜欢听,本宫还可以叫到你习惯,再到喜欢为止。”
李知焉道:“不必。”
大皇子道:“又是为何?”
李知焉道:“因为只有活人才有权利说话。”
大皇子哈哈大笑,道:“你要杀了我?”
李知焉道:“杀你,并非很难之事。”
大皇子道:“的确不难,即使我这些大将齐出,也不一定制服的了你,但本宫要告诉你,你不敢杀我。”
李知焉星眉一皱,疑惑道:“为何?”
大皇子道:“你要杀我,在昨日便有机会,但本宫想,你之所以不杀我,是因为本宫,终究是父皇的孩子,你即使胜的了我这些无用的属下,也不好向父皇交代......”
李知焉蹙紧的眉头,瞬间展开,接着一笑,犹如死神一般,直至这笑,留在大皇子惊恐的眼中,他到死都不明白,这野种敢袭杀于他,就像灵隐寺时,陆劲松那样。
他来的不久,定是不了解李知焉为人,若是稍微了解下,便会如世人那样,知道这世间,就没有李知焉不敢做之事。
是以他带着怀疑,带着惊恐,直接落在了地上,与他依然直立的身子,成了这天地间,最好笑的事情。
李知焉再次出手,他的残影,亦如之前,他的身子,也如现在,迅速凝实后,道:“你所谓的父皇,对李某而言,并不重要。”
不错,这大皇子最大的错误,便是高估了他的父皇。
当然,魔主于人间、魔域两界,即使再高的估量,也不算高估,但在李知焉这里,便是高估,至少在他看来,这魔主,并不是那么重要。
大皇子身死,让渊伯和蓝凤脸色大变,他们知道,北地将变,且还是大变,甚至到现在,都还有些不信这是事实,故嗫嚅问道:“你......你杀了他?”
李知焉道:“不错,我杀了他,若你们不交出陈姑娘,我可能还要杀了你们。”
李知焉说的云淡风轻,但在众人心底,却是一阵胆寒,他们知道,这煞星,会真的杀人,而这杀人的对象,几乎可囊括世间任何人,他们甚至猜测,若魔主是他要杀的人,他也会毫不犹豫动手。
一想到这,众人迅速将陈晴之推开,如同推开一个烫手山芋般。
一时间,众人心胆俱裂,做鸟兽般,散乱开来,须得明白,这可是魔族纪律最严明的精锐将士,如今竟被吓成如此模样,可想当下的恐怖。
当然,你会说未来这些人,会被魔主追究,但我要告诉你,未来是未来,若现在不走,这些人便再没有未来。
是以瞬间,数千大军,便如昨日大皇子那般,四散逃逸开来,独留下今日这人首分离的大皇子。
而那渊伯和蓝凤,则因为武功最高,这逃,也逃的最快,可见这逃,也是要讲究武功底子的。毕竟魔族的第五和第九战将,可非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