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不战屈兵

襄阳城,凤鸣楼。

宋仁透的怒斥,也将食客的目光,带向了乐一棋那桌,二蛮处。

眼神各有相同,有好奇,有惊异,有怜悯,不过更多的,却是玩味。

在襄阳城,像宋仁透这样一桌人,不认识的,想必很少,就算你认不全,只识得其中一人,也能从这样一人身上,推导出其他人的不凡,所以惹了这样一群人,也就算动了襄阳地界的黑白两道。

但可惜,二蛮不是襄阳人士,若在平时,对这样一群人,他定会畏首畏尾,诸多顾虑,不说在这样地方吃饭之人,就是街上遇到一个穿着贵气的大爷,也会感到深深的自卑。

不过今日不是平时,与所有日子都不同,只因今日,乐一棋在旁,倒不是说他仗着乐一棋修为高强,在此狐假虎威,而是他情知益州屠城之事,乐一棋是被冤枉的。

在对方恫吓之言说出后,他的眼神依旧不变。

不变,便引得宋仁透不满,不错,在他看来,这样的人,他见过许多,特别是这样的少年郎,不说见,他杀都杀过不少,一个个年轻气盛,不知死活的样子,非要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才开始有悔意,除了年轻外,剩下的尽是蠢。

当然,曾几何时,他也怀疑此人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毕竟世间之大,卧虎藏龙定是有之,踢到铁板之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见少年手上新近的伤疤,定是最近才被人砍了,即是被砍了,就证明少年即使有几分武艺,也不会太高,而且其同桌之人,除了那胖子稍微正常外,就只剩下一个瘸腿的。

所以这样的柿子,还是软的,怎不让他起身而去,欺软怕硬,不失为一种优秀的处事之道。

只见宋仁透行到二蛮前方,道:“看来你这双眼睛也是多余的。”

乐一棋一桌,本在角落处,而乐一棋又背对众食客,刚欲答话,身后便传来一道呼喝声,只见这人道:“昂藏七尺,却欺负一残者,真是可笑至极。”

宋仁透蹙眉向这人,但见一少年。

不错,他讨厌这样的少年,特别是这种一副不知死活样子的少年,接着看其宗门服饰,再望向其腰间佩剑,一下便知了对方身份,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南盟子弟。”

既是少年,又是南盟子弟,那么此人身份,一下便明了,只因被称作少年的,定是男弟子,而南盟,只有一个男弟子,便是吴通大师兄,只见他道:“阁下即已知晓我身份,那么便请这位朋友给我吴某人一份薄面,放过这位小兄弟。”

宋仁透道:“南盟的面子......的确很大,若在南方地界,要让宋某站着,宋某定不敢坐着,好在此处是襄阳,当然,也算作南方,但与南盟关系不大,而宋某,也没必要卖你面子。”

吴通冷哼道:“既是如此,那吴某只好用剑来博取这一份面子了。”

宋仁透一阵冷笑,不再看他,而是一巴掌向二蛮呼去,边呼边道:“吴通,今日若我有恙,宋某保证,诸位定出不了襄阳城。”

乐一棋探出的手,再次被打断,只因一颗佛珠,自南盟处而来,直接落在他扇在半空的手上。

循迹而去,众人眼里,便出现了一师太身影,师太则闭目诵经,与众人不见,不过手里捻动的佛珠,则随着大拇指上下,上下转动。

宋仁透摩挲着被佛珠击痛的手背,蹙眉道:“南盟五慧?慧能师太?”

故将相询的目光,向同伴投去,只是不看还好,一看,大惊失色,只因他那平时称兄道弟的酒友,全都低下了头,不说回答他问题,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甚至在他低首向这些同伴看去后,这些同伴还侧过脸去,好似他脸上长了天花,避之不及。

似是不甘心,带着疑惑,又问了过去,只见他问道:“梁爷,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宋某刚才所说,可对?”

梁爷侧过脸去,嗫嚅道:“大.......大概是吧。”

宋仁透更加疑惑,故又问道:“梁爷,就算那老尼姑是慧能师太,在我等的襄阳城,也不用如此吧。”

转首向赵公义,接着道:“公义,你说可对?不说你数万人的走马帮,就是你那拜把子大哥,襄阳城道盟督事,也不是这个老尼姑可以得罪的吧。”

被这家伙提及,赵公义迅速用双手捂着脸,指缝间,便传来与梁爷一样,嗫嗫嚅嚅的声音,只见他道:“还......还行吧,听说你那仁锋堂哥,已是升到了天道宫禁卫军小统领职位,还有你宋家老爷子,也是我襄阳城远近闻名的剑道高手,你大可自个儿请来,向师太领教高招。”

宋仁透狐疑道:“你们今日是怎么了,不错,南盟势大,这一点宋某承认,但今日是在襄阳城,就算他南盟是龙,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趴着,你们今日是怎么了,竟胆小至此?”

于宋仁透灼热,却豪情万丈之言,众人根本不敢看,梁爷更是起身,歉然道:“宋兄,梁某今日身体有恙,改日再约。”

不等宋仁透接话,径直冲向凤鸣楼外。

宋仁透一愣,冷哼道:“这老小子如此迅疾,能是身体有恙?胆小怕事的懦夫,我呸,以后休想上我宋仁透酒桌。”

赵公义也抱拳向宋仁透,但马上捂住双颊,道:“宋兄,今日公义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叙。”

也不再等宋仁透答话,一溜烟跑了出去,桌上数人,顷刻间便作鸟兽散去,讲些脸面的,还能抱拳打个招呼,有些干脆直接冲了出去,招呼都不打一个,心道:改日再叙,那是有改日才行,要是今日就玩完了,那还叙个屁。

宋仁透能走到今日,自也非傻子,看出了其中诡异,当然,这样一事,除了诡异,更多的却是尴尬。

此时再叫嚣的话,不好,不叫嚣,也不对,毕竟朋友诡异的离开,已是弱了几分气势。

也正是弱了几分气势,让他刚说出的话听来,恍如一个笑话,尴尬的伫立其间,不时看向南盟的吴通,不时又看向闭目诵经的慧能师太。

若在平时,定要朝美若天仙的苏雨亭看上几眼,但今日,却有些兴致缺缺,只得含笑向慧能师太道:“刚才仁透多有冒犯,还请师太见谅。”

他只以为众人如此,定是怕了这老尼姑,那梁爷定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才如此的,难道这老尼姑武功又精进不少?

慧能师太道:“你倒是没有冒犯到贫尼,就像你之前说的,若倾尽襄阳城的势力留下贫尼一等,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说这个,就是以宋老施主的剑,挡贫尼的佛尘,也不是不可一试。所以,你朋友的离去,与贫尼无关。”

宋仁透脱口而出道:“与你无关,那又是为何?”

慧能师太道:“你不该冒犯那位小施主的。”

宋仁透眉头一皱,朝二蛮看去,在看到二蛮眼中的戏谑后,眉头皱的更紧,道:“你说他?”

慧能师太睁开眼,抬眼来看,道:“不错。”

宋仁透来回看了二蛮数眼,越看,越疑窦丛生。

抬眼间,忽然看到了低头吃食的乐一棋,一愣后,便魔怔般,杵在原地,似是不敢置信,嘴巴久久不能闭合。

慧能师太道:“说来有些好笑,乐先生在此,贫尼出手,倒是有些多此一举。”

不看怔在原地的宋仁透,转首向慧能师太,乐一棋抱拳道:“师太如此,倒是让小子汗颜了,小子本该在师太到来时,就来拜谒的,只是小子如今身份特殊,定会给师太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到时节外生枝,横生事端就不好了。”

慧能师太笑道:“此番种种,贫尼均看在眼里,乐师弟大可不必如此,况且贫尼,又岂是那怕麻烦之人。”

乐一棋道:“师太情谊,小子永不敢忘,还请师太,代小子向吴静师姐问一声好。”

慧能师太一叹,道:“乐先生有心,只是师姐她.......”

乐一棋眉头一皱,道:“吴静师姐她怎........”

慧能师太打断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乐先生若是时间允许,我们不妨寻个清净之地。”

乐一棋道:“自然允许,好,请!”

单手一引,朝凤鸣楼上房而去,至于呆怔在场间的宋仁透,一掌,便拍了出去。

好似这样一掌,宋仁透很是欢喜,自窗户拍出后,便如蒙大赦,欢喜的跑了出去,留下一地惊异,心想这家伙是不是有病,被人打的半边脸都肿胀起来,还如此高兴。

又狐疑,狐疑刚才那人是谁,为何如此年纪便有如此威势,凭一个名字便能唬退这些家伙,须知,这些家伙在襄阳城,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称霸一方的人物。

“乐先生,乐先生........”

反复咀嚼这三字后,幡然醒悟,喃喃道:“世间先生很多,尤以点墨门先生最是耀眼,而点墨门,刚好有个姓乐的先生,莫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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