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冰月能够感受到,在那颤抖的雾气中,有一股不忍与阻止之意尤为明显。
那是妖眼的情感,左右了女子的攻击!
这名叫做锦散的女子,可能自己也想不到,她的复仇之路,竟会被自己的一只眼珠所阻。
不可置信的愤怒中,她厉声怒斥:
“你瞎吗?不认识仇人吗?谁把你乌黑的眼瞳变成了血红?你睁大狗眼看清楚!”
“……”尽管花冰月觉得,再狠也不能这么骂自己。
可人家骂得是自己,她一时找不到反驳和解释的理由与词汇。
且在她尚未完全恢复的记忆中,对这只化妖根本没有丁点儿印象,又要从何解释?
千度的声音便在此时响起:“锦散,你应当正视……曾经杀死你的,将来仍会杀死你的人,皆不是她!”
“胡说!”被自己眼珠子强行压抑住的女子第一时间反驳,驳斥完才忽然想起声音的主人,惊声道,
“千度!是你……她杀了我,而你却把我封印在了镜子里,让我永远沉于湖底,永世不得脱离!苍天可怜,因果轮回!
你永远也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也会沉于湖中,且刚好就沉在我的面前……这是上苍对你们的报复,是给我最好的报仇时机!”
似乎遥远的回忆太过痛苦,她越说越激动激动起来,只苦于力量被压制,她根本无法攻击。
无奈之下,她继续破口大骂:“你这只叛变的瞎眼珠子,你要是再敢阻拦,我就把你挖出来!”
此言一出,妖眼果然将全部的压制之力一收。
花冰月感受到它的歉意、无奈,与哀伤。
与此同时,女子妖红的攻击弥漫向整间“药居”,正要冲着花冰月攻击而来。
可下一瞬,“轻幻阵”与“无催阵”已被同时触发!
女子似乎眼前一花,所有的妖气产生一阵剧烈的波动,可是数十万年的化妖终究不同于普通的仙神,她在顷刻间已经察觉到此地的诡异。
不由分说,所有的妖异之力全部化成了防御的屏障,同时身形一晃,她已奇迹般从家园中完全消失。
自拥有这座家园以来,便很少有人能够不经花冰月授权而来去自如,即便是上神级的强者都未必能够做到之事,可如今这只化妖,竟然可以自由地消失离开?
不用修炼,随着寿命的延续自然增长实力,这就是这种怪异生命体恐怖的能力吗?
但是,我家园中所有的阵法之力,都可以作用于家园之外,即便在外相斗,以我如今的能力也未必奈何不了你!
来不及去看千度的反应,花冰月已第一时间紧跟着追出家园,她甚至做好了出去时就被偷袭的准备。
可是离开家园后四下一扫,却全然不见那只妖物,只有幽洛与施泽避在一边,显然见到了什么人,却没有与之交手或阻拦的打算。
而他们目光所望的西南方向,正有层层妖雾于涌动中渐行渐远!
花冰月愣住了:她就这么离开了?不是要攻击我吗?
既然与我、与千度都有着这么深的仇恨,她不该就这么独自离去才对?
她的目光立刻投向身边的施泽,问道:“那只化妖为什么离开?方才她有留下什么话吗?”
“你说锦散?”施泽似乎对这只化妖并不陌生,一指幽洛道,“这家伙告诉她,尘消在无尽虚的神魔战场!她可能原本想偷袭你们,但听完就立即走了。”
“尘消?”
花冰月努力想了想,这个人她从未见过,但是这个名字她听过数次——
“一日囚”的建造者中有他,取代幽洛执掌如今军事力量的是他,还有最重要的……
她依稀记得,自己最后一次令神君失望,最终被置于妄虚轮回,就是因为杀了尘消的心爱之人!
这名叫做锦散的女子,难道便是……当年被自己杀害的,尘消的心爱之人?
因为被自己所杀,所以她一念化妖,从此成为一只怪物?
便在内心隐约涌起不安之时,她看到灵海系统内,缓缓浮现新的字迹:
【因果任务“生与生情之上篇:死或是生”已完成,恭喜夫人获得改变性因果奖励:因果变换!
说明:我曾因你而死,如今因你而生……我是你的因果之债,你是我的毕生之仇!】
【恭喜夫人触发因果任务:生与生情之下篇:因果相抵;
任务信息:找到你的因果之债,彻底化解此份因果!】
找到……?
不及细想“因果奖励”是什么东西,“因果相抵”又要如何达成……花冰月掌心已立刻扣上一支银色长羽!
这支羽毛是在完成银羽岛任务后得到的奖励,但因为那时被困于“一日囚”,使她不但没有机会使用,甚至连仔细查看此物的时间都没有。
可这并不表示,她将此物遗忘了!
这支长羽没有其它的作用,但于追踪之道上却是别具一格。
“眼下千度还需为其他学员解除妖毒,我们还不能立刻就走,只能先以这件灵物标记追踪!待我们了结此间之事……在你回来杀我之前,天涯海角我也会去找到你!”
这个决定倒也不是单纯为了这个任务,一只怀着深切仇恨的化妖必不会安分守己,就算不为任务,花冰月也有责任找到它,毕竟……是自己将她带出了应缘村,来到这片虚空!
长羽脱手飞出,以极快的速度颤尾闪现,瞬间隐没于西南方的红雾中。
与此同时,花冰月听到从长羽所在之地,传出一声鸟鸣,隔了片刻,又传出一声,只是距离越来越远,却精准无错地为她指明着方向。
做完这一切后,千度却还没有离开家园,想必是还在收拾炼药后的残局,也许也会继续炼制驱除妖毒的药物,或者处理青旋的伤势……
花冰月也不着急唤他,反而重新打量这片焕然一新的区域。
所有散了架的骷髅骨骸已被“城民们”进行了处理。
但奇怪的是,大部分都没有进行焚毁,而是选择了城市中的一个角落,将它们逐一堆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