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空气明媚,山路草木之间散发着泥土的芳香。
这西山北面有一处猎场,京中权贵子弟年轻郎君常会来此射猎。而在南面又是一片山清水秀,山腰间有一处道观,传闻许姻缘之类,很是灵验,再往下山脚之下是一处处园林,供贵客们歇脚。
那道观之中姻缘灵不灵验要另说,只是若有心求姻缘者总会来此走一遭,说不得就碰见前来踏青的小娘子或者射猎的少年郎。
这样的人一多,此地也就热闹了起来。不管是山上山下,各处都不缺少好玩的。
若是按照原剧情走,江嘤嘤也在京中待不了多少时日了,这些时日正好将这京中有趣的地儿走一走。
富丽堂皇的马车里十分的宽敞,铺着厚厚的绒毯,扶姞跪坐在一旁给主子们煮着茶,一旁青莲小香炉中檀香悠悠。
江嘤嘤素手挑开纱帘,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青绿,微风拂过面颊,温柔的亲吻着她的眼睫,让人不由惬意的闭起眼。
江温檀坐在一侧,靠着车壁,僵硬着挺直了背脊。母亲不在,她也不知道怎么今早江嘤嘤素手一抬,指向她,要她陪同出来踏青,她怎么就拒绝不了,懵懵的就跟来了。
她与江嘤嘤之间,哪有那样好的关系,还携手一道踏青,若往前一年,她定会觉得能做这样的梦自己定是疯了。jiqu.org 楼兰小说网
看到江嘤嘤懒散的靠在那里,惬意的瞧着窗外的景色,她终于忍不住了问:“阿姊已经在外待了这些天,怎么也不急着回去?”
二殿下也不管一管,哪家成了婚的娘子,能像她这般连家也不回。
这话她早就想说了,只是母亲一直警告让她少管江嘤嘤的事儿。有些话连她爹爹都不敢多嘴,她又岂能说得上话,没得惹了这祖宗不高兴。
江嘤嘤看着江温檀谨慎的样子,仿佛还在真心实意着担心眼前之事,不由悠悠道:“妹妹这么着急让我回去,是不想看见我?”
江温檀心说你还有自知之明,面上倒是忍气吞声,僵硬微笑:“并无此意。”
马车在一处林苑前停下,车夫恭敬的请皇子妃下马车。这里原本都是客栈之流,江嘤嘤不想瞧见旁人,便直接将这里清场了,如今里面都是李燃手下的府兵侍卫。
江嘤嘤挑了一处靠山傍水,景色不错的院子,便去房间里歇下了。
小阁楼里暖香袅袅,地上铺着上好的绒毯。花梨木小几上,摆放着价值连城的珊瑚树。
乘车一上午,江嘤嘤也有些乏了,随意的推开窗向远处望去,耀眼的青绿色映入眼帘,层层院落阁楼堆砌,景色好看的让人觉得有几分熟悉。
她按了按有些抽痛的额头,微微皱了皱鼻子,有些陌生的记忆跃入脑中,是书里的剧情。
书里自有一套轨迹,若无其他因素介入,所有的人本该都朝着那个轨迹走去。
在原书中,皇子妃江氏似乎也来过此地,想一想也是正常的。既然在京城脚下有这样一个好景色的地方,书里的那个皇子妃会来此也无甚奇怪的。
只是,书里不会无缘无故给一个反派女配镜头,也就是说此地本该还有什么关于江嘤嘤的事情发生。
能是什么事情?
江嘤嘤蹙眉思考分析了一遍,也未有所得。
就在这时候,扶姞进来奉茶,看到皇子妃现在窗前悠闲远望,想到皇子妃怕是还在与殿下置气,想想前几日皇子妃所为,扶姞心里都要捏一把汗,于是试探的道:“皇子妃也好些时日未曾进宫了,也不知贵妃娘娘如今身子可好,算算日子娘娘也该解禁了,想来也是想见皇子妃的。”
有什么话大可以与贵妃娘娘告状就是,左右贵妃娘娘也是站在皇子妃这边的,何必与殿下置气呢。
宁贵妃,江嘤嘤想起了些什么,猛然转过身看到在旁斟茶的扶姞,书里宁贵妃身体每况愈下,很快就不行了,这才导致了杨家被皇帝毫无顾忌的铲除,接着李燃离京。
“规则”这样不遗余力的修正剧情,甚至不惜安插原本不存在的剧情让周太傅拿到原本他不该拿到的东西,也要致李燃于死地。那么为了修复剧情,想要让宁贵妃按照原来的轨迹悄无声息的死去,又是何其的容易。
原本江嘤嘤在知晓“规则”所做出的修改后,便已经决定不插手了,若是李燃能阻止“规则”的那些小把戏更好,若是不能阻止便直接顺水推舟,按照原剧情提前离京造反便是。
江嘤嘤知道哪些人扰乱军心,向李恒投诚,直接先一步将人除掉便是,大事未必不能成。
可是如今事关宁贵妃,江嘤嘤当即眸色微沉,想要直接进宫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如今已经是下午了,回府都还要好几个时辰,今日进宫显然是不可能了。
“去告诉温檀妹妹,明日我便回府,她若乐意在此地歇几日,或是也想回府,便随她去吧。”
扶姞还以为皇子妃终于开窍了,心下舒了一口气赶紧告退。
江嘤嘤无暇想其他的了,杂乱的剧情纷纷涌入脑中,让人脑子有些昏胀,忍不住抚了抚额角。青芜赶紧前来侍奉,一边带着侍女们整理着床铺,一边殷切的问道:“皇子妃舟车劳顿不如休憩片刻?”
香炉中的暖香徐徐抚慰着神经,江嘤嘤在软塌边靠下,便有最擅长此道的侍女前来给皇子妃按肩捏头。
永安巷深处寂静幽辟,少有人往来,然而此刻一辆看着低调实则价值不菲的马车却停在了一户宅院前。
李恒身着一袭常服,站在院落中,看着神色慌张的女子,强忍着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又有何事?”
任谁几次三番被一各种理由请到这来,也会心中不爽。李恒今日本不想来的,往日郑阿芙也是说有重要之事,但是实际上所说之事直接写信便能交代清楚,她偏要等人来了才能说,等他来了之后,说完了事情又做出一副恋慕的姿态来。
今日李恒见那信件上竟然还多加了一条,说是事关二殿下,李恒见她越说越离谱,终究还是耐着性子过来了,准备等她再说出那些没营养的东西后,再警告一番,免得她次次如此。
郑阿芙怀里揣着那叠烫手的信笺,心下有些慌乱,勉强才稳住了心神。上次劫持她的那些人给她下了毒,威胁她办事,并且明显是要对太子不利,郑阿芙拿到信笺的时候心中犹豫了一番。
若是这些东西被上次劫持她的那伙人发现,定然不是要将这些东西销毁,就是要将这些东西交给二殿下。
她还是想看着太子坐上那个位置的,这样他日后就算是做个皇妃,也比如今这般落魄的好。
只要将这些东西交给太子,太子便可借机除去二殿下,储君地位自然稳固。若是论功行赏,她自然可以借机提一些要求,东宫女人那样多,也不多她一个。
至于体内的毒,等将太子骗出京去,那些人不知道这些信笺的事情,自然会将解药给他,左右两头都不会耽误。
反正太子及人自有天相,便是那些人想要刺杀,也不是那样好刺杀的。
郑阿芙一边匆匆拿出东西来,一边对李恒惊慌失措哽咽道:“这是今日有人送过来的,阿芙知道这些东西对殿下来说是重中之重,便一刻也不敢耽搁。”
李恒结果那叠东西匆匆的拆了开来,忍不住皱起了眉心,面上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震鄂之色。
郑阿芙觑着李恒神色,赶紧哭诉道:“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知道这些东西在阿芙这里,阿芙献上这些不求别的,只求殿下庇佑阿芙。”
外已经不安全了,若是要庇护于她,自然是要接她去宫中的。而她立下这样大的功,若是要进宫,自然不能以宫女的身份。
李恒注意都在这些信件上,压根就没听清耳畔的郑阿芙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他眉心越拧越深,用力的攥住手里的信笺,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若这些东西属实,李燃便是万死也不为过。
郑阿芙见说了半天李恒也未有反应,忍不住喉间一哽,赶紧挤出了几点眼泪,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恒腿边:“殿下莫看了,快些走吧,送信的人说二殿下若是反应过来,定要带人过来阻拦的。”
李恒将信都收好,看了郑阿芙一眼,知道她的意思,沉声道:“裴建乃孤亲信,永安巷既然已经不安稳,这些时日你便去裴府小住些时日。”
见郑阿芙蓉还想再说些什么,李恒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好了,想来再过不了几日,便能安稳了,你也不必东躲西藏了。”
李燃一旦获罪,皇帝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迅速除去杨家,树倒胡孙散。李恒再将其手下余孽尽数铲除,想来获得这份安稳,也用不了多久。
郑阿芙见他完全没有感恩之意,忍不住有些维持不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