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我已经写完了。”
可秦雨说完，却并没有将手中的纸递过去。
“不过，人们常说，常写常新，而通过这写报告书的过程，我又发现了自己一些新的问题。”
凌空度皱了皱眉。
他其实并不在意秦雨所说的问题。
他是学院的院长没错，但院长，其实也有很多分类的。
有的院长，是从讲师这样的工作做起，不断成长。然后成为主任，中级管理，最后成为了院长。
这样的人，虽然称之为院长，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当了管理者的讲师。
本质，是讲师。
这样的院长，会注重学生的每一个问题，有人请教便会耐心解答，有人出现问题他便会和那出问题的人一样的头疼。
甚至自己一旦有时间，便会主动去上课，主动去和现在的讲师们开研讨会，将自己的育人经验传输出去。
可还有的院长，是没有当过讲师的。
他们在院长的位置，虽然也关注学员的问题，但却不会将心思放在每一个学生各自的小问题上。
他们是管理者，是具有极强战略思维的，有超前视野的指挥家。
他们在意的，是整个学院的前进方向和未来发展道路。
可这两种院长虽然有不同，却是没有好坏之分的。
前者让人觉得亲近，言传身教，细心处置，像是家中亲爱的长辈。
后者则高高在上，但往往又高瞻远瞩，能让学员和讲师有着更光明的未来，能获得更好的资源。
而凌空度，显然是后者。
所以他虽然不怎么想知道秦雨具体发现了什么问题，却不代表他不是一个合格的院长。
只不过是想问题的出发点和关注点不同罢了。
但不论怎样，如今这种情境下，秦雨的回答已然满足了凌空度打破冰冷气氛的目的。
所以凌空度虽然不关心，但还是顺口问了下去：“哦？你又发现了什么？”
秦雨摇头苦笑了起来。
“我发现，我之前有些小看我的这些问题了。”
“之前只是想，觉得那些问题也不过如此，我很有信心去解决。”
“而如今一写，将这些问题一条条的列在那里，这才发现，这些问题里的每一条，都不是我自己之前想象中那么容易去解决的。”
“不，甚至该说是毫无头绪，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去改变。”
“我甚至害怕，害怕自己过了几天便把这问题都给忘了。”
“没了警醒，之后又不知不觉恢复成了那个我讨厌的自己。”
凌空度配合的点了点头，但实际上并没有上心。
他只是等秦雨说完，准备说一些假模假样的安慰话。
甚至那些安慰的话都不是现在想的，都只是作为领导所必备的快捷语言包内的话。
“你可以的啊，你要相信你自己。”
“你的能力，我们都看的见，你只要用心，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
而这回答的敷衍，秦雨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有些着急，因为他需要院长的配合。
不，是合作。
“院长啊，我是真的没有信心啊！”
“我需要帮助！我觉得我需要一个清楚明白我的缺点的人，帮助我，指导我，监督我。”
“这样，我才能真正的去改正这些毛病。”
凌空度下意识的要再次从领导精选语音包里找出合适内容甩出去，但开口之前，终是看到了秦雨那着急的眼神示意，这才稍稍回味之前的话，反应了过来。
好家伙，这小子竟然是在给我当辅助呢！
大意了，差点就忽视了！
这小子行啊，这确实是一招！
凌空度瞬间明白了秦雨的意思，先是给了秦雨一个自己已经意会的眼神，随后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阵，这才开口说道：“要说这完全明白你的缺点的人，也就我和陆追云了。”
“但我是院长啊，你也应该明白，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我去处理，实在是太忙了。”
“虽然作为学院的领导，这些是我应该做的事儿，可我还是不得不说，我是真的没有时间去和你一对一教学。”
说罢，稍稍停顿，然后也不看陆追云，只是叹了口气便接着说道：“而人家陆追云，来这里也是上学的。教你，既不是人家的责任，也不是人家的义务。”
“我更是也没有这个权利要求他这么去做。”
“再者，你之前可是刚惹了人家，没人可以要求别人去以德报怨啊。”
“所以说啊，我真是爱莫能助。”
说完，却又给了秦雨一个眼神示意，随后便低下头沉默了。
秦雨则是忍不住想要骂人了。
就这还院长呢？
这也太鸡贼了吧？
我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连试探一句都不愿意么？
合着我光打辅助还不行，还得帮着把伤害补足，然后你就只去拿个人头？
光想得到好处，却是半点没把握的事情都不做，真是功利之极！
呸，真是忒不要脸了！
可心里不爽归不爽，对方毕竟是院长。
他除了心里叨咕几句之外，并不敢真的怎么样。
而最后，自然还是得亲自上阵。
不过秦雨也是个狠人，他知道自己要上的话，便不能随便说，随便做了。
他虽然和陆追云都是学生，但他明白，他和陆追云的身份，是不对等的。
他不能和院长那样藏着掖着去玩心机，去玩博弈。
所以，秦雨越过凌空度，走到陆追云面前，没有软语相求，没有目光交流，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叩首及地：“陆先生，求您帮帮我吧！”
陆追云彻底傻了。
他虽然两世之间，做过不少年的导师，可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啊？
当下便是慌忙扶住秦雨，然后强行将秦雨拉了起来：“不至于不至于！有话好好说！”
而那秦雨，却是在被扶住的时候便开始笑了，听到秦雨的话后，更是毫不掩饰的眉开眼笑。
“这么说陆先生是同意了？我在这里先谢过先生了！”
说罢，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而看着深躬的秦雨，陆追云更是懵了。
这算什么？
打蛇上棍？
我只是让你起来好好说，不至于行如此大礼，但这里面哪个字表示我同意了？
但陆追云刚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反驳，之前装死的凌空度却是突然上前，直接将伤害补满，不给陆追云还口的机会。
“其实秦雨啊，你没必要如此，这下跪的举动，可是不妥帖的。”
“追云又不是那油盐不进的人，你好好说，耐心的，用心的，诚恳的说，他本来就会同意的。”
“可你偏偏搞这一出戏。”
“但好在人家追云大气，不在意你这过激的举动，没有因此便否定你，厌恶你，最终还是同意了。”
“可你之后依旧还是得注意啊，这样的方式，其实是会惹人讨厌的。”
“甚至说不好听点儿，这不是无赖么？”
然而听到这话，陆追云和秦雨的心中，却是不由得同时冒出了同样的一句话：“谁都没有你无赖！”
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陆追云只要不是想着现在和凌空度完全闹翻，那么自然是没有办法拒绝了。
这让陆追云很不开心。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一切，竟然似乎也是在自己的准备之中的。
也就此时他才发现，原来人们对于无耻的人的是更具有包容心的。
这何其荒谬可笑！
不过，陆追云很快就反应过来。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么如今，后悔，怨恨等种种负面情绪，都是没有用的。
现在要做的，是要争取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凌院长的话没错，但虽然已经如此了，可有些条件，我还是要提一提的，若是不能答应，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凌空度很功利，但并不小气。
听到陆追云的话，他立马就十分豪气的应了下来：“追云，有条件你随便提，不论关不关乎秦雨的事儿，我能满足的，都绝不含糊。”
而看透了凌空度之后，陆追云也懒的和他虚与委蛇，直接将自己的条件列了出来。
“第一点，我说了，我是来上学的，需要大量的时间提升自己。”
“和秦雨算是有缘，这事儿我也看在这缘分上应下了，但之后若是还这般无端的让人来打扰我，我怕我就不见得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也就不会那么和善了。”
换句话讲，便是下不为例。
凌空度听完，想也没想便应允了下来。
不过，他自然不会是真的不准备再去指派人了。
在他看来，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必然便会有第二次。
我说了不算，你说了怕也是不能算。
所以别说是承诺了，就是让我现在发誓，我也毫不犹豫！
“第二点，我虽然同意了帮助他。”
“但是这样一来呢，我学习之余的时间，便基本上不多了。”
“我孑然一人，之前只工作了一年，天工学院虽然待我不薄，但天工学院的资源本身就很有限，所以我资金和各方面的储备有限。”
“所以，这修行方方面面的资源，虽然学校能报销一部分，但谁还没一些私人的需求了？所以这......”
这第二点说起来便更是简单了。
你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