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哈啾!”
余思归响亮地打了个阿嚏, 圆滚滚辫很舒服地动了动。
这今天第几个喷嚏了……刘佳宁走神地想,是都说傻感冒吗?上次感冒的时候她好像还上小学……被那年的h1n1撂倒了,足足感冒了一个星期, 那是刘佳宁第一次知姓余的猴,也是肉做的。
下一秒, 那个圆马尾辫又一颤。
——又一个被忍住的阿嚏。
“呼……”
女孩显然喜欢生病, 委屈巴巴地叹了口气, 紧接着她同桌无表情,将桌洞里的抽纸包,往余思归桌上一掼。
盛淅掼完手一顿, 自己扯了张纸走了。
他那边是咳嗽,但显然没归归严重。余思归鼻都通气了,好像还有点发烧, 桌上还放着半板退烧『药』。
……, 俩人怎么感冒都感一块儿去了。
刘佳宁一边走神,一边莫名地心想, 这是何等巧合, 他俩这感冒总能传染吧?怎么传染上的?
余思归看都看他一,抽了张卫生纸, 后脑勺上写着桀骜驯四个大字……
然后拿人家的纸擤了鼻涕。
刘佳宁:“……”
归归, 刘佳宁突然感到一丝痛苦, 你啥时候能动动你好用的脑想想, 为什么你仅玩过姓盛的, 还被人家拿捏股掌之间?
对……归归你知自己被他拿捏死了吗……?
思归显然屁都懂,但佳宁逐渐理解一切。
自习课上,前头那二位你一张我一张地扯着纸,仿佛冷战, 又仿佛是要用卫生纸把对方埋死,片刻后余思归把自己的数学卷夹进堆,低头写了点什么,把一张便签折了折,递给旁边的同桌。
盛淅憋着咳嗽,觑了余思归一。
那一盛同学完全没见到同桌的人,只看到她脑袋上因低烧而精神萎靡但依旧可忽视的呆『毛』,还有细细小小的、拈着便利贴的小手指头。
小手指的主人态度十分凶恶,夹着便签,使劲晃了晃——言下之意是转学生要识好歹,识相点就赶紧接。
盛淅:“……”
盛大爷识相地接了。
他展开便签纸,便签纸上只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既往咎。」
非常潇洒,犹如天生王,十分高贵,是站到故宫口就能原地登基的程度。
盛爷看看那张纸,看看余思归脑阔上服贴的『毛』,又看了看天『色』,似乎评估上课究竟上了多久,终于无辜而单纯地开了口:
“什么既往咎……你生气了?”
余思归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那神混杂着愤怒、敢相信、一拳打进棉花里、我到底该怎么做掉这个人……等一系列复杂的情绪,甚至还有一丝,几可查的委屈。
盛淅眉目温和单纯,问:“会生了一早上吧?”
余思归:“……???”
归归老师气,耳朵尖尖都红了……
盛淅盯着她的神情看了会儿,像是察言观『色』,但更像是欣赏某种令他快乐的东西,然后姓盛的没来由地笑了起来,从笔袋里『摸』出管软糖推过去,温温:
“好了,别气了啊。”
余思归耳朵尖尖还气红着,但是看到糖也是一呆。
片刻后她凶巴巴抬头看盛淅,说:“你想靠这个买通我?”
挫折教育中学会声讨我了?盛淅欣慰地想,儒可教。
于是盛淅欣赏扬眉,两人火花四溅,课上对视——
三秒后,盛淅温润地点了点头:
“嗯。”
高尚是高尚的墓志铭。
无耻,是无耻之人的通证……
余思归啃第三块糖时,刘佳宁忍住:“归,你是感冒了的人。”
思归嗓音沙沙的,很是服气:“感冒怎么了,感冒可以吃糖吗?”
刘佳宁拿着笔纠结一瞬:
“对嗓好……过算了。”
“你们也吃。”余思归好像闹脾气,给后座俩人塞了一堆知哪来的软糖。
春日岛城,雨下个没完,窗海上拢着如云白雾,窗迎春泛了青。
余思归把糖全分了,一边啃葡萄软糖一边很气地问:“我像是会被五块五『毛』钱一管的嗨啾买通的人吗?”
陈冉和刘佳宁同时:“是!”
“对的嘛,”余思归哼哼唧唧,“果然还是你们懂我。”
陈冉:“归归哥至需要十块。”
刘佳宁想了想,沉静地:“你错了,只用八块五。”
“……”
前闻言大为震惊:“啊?八块五??这一块五怎么的?”
“我还好奇十块怎么来的呢,”刘佳宁颇为疑『惑』,“一管嗨啾软糖再买三条巧克力味脆脆鲨,你看余思归还生生你的气?”
陈冉被宁仔的济头脑震撼无言语。刘佳宁验丰富心平气和,白炽灯光下缓缓竖起两只手指,笃定:
“——啃第二只脆脆鲨的时候,她就忘光了。”
“……”余思归说。
思归前发黑:“你们知我还跟前吗?”
“知的。”刘佳宁从善如流。
然后宁仔『揉』了『揉』归归的脸以示安抚,掏出条脆脆鲨慈爱地哄了哄她,“知的哦,没事。回去叭,宁仔爱你。”
到了宁仔的爱的余思归抱着脆脆鲨,很懵地转身,刚要啃第四块,桌上忽然“嘣”一声被按了个水杯。
那个水杯许久没用,杯身干净湿润,好像有人刚给刷了,从熟的程度来看,估计是她自己的。
而水杯是从哪翻出来的,可能也是个问题。
余思归托着糖纸,呆呆抬起头,对上盛淅探究的神。
“余思归,这糖你还真吃起来了?”姓盛的复杂地问。
他说完看着自己的同桌:“你有没有半点感冒的自觉啊?”
余思归:“……??”
糖给了我还让我吃?
“刚去接水,顺带给你接了一杯。”转学生把水杯往思归处一推,意兴阑珊:“脆脆鲨放下。”
“?”
归归老师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教我做事?”
转学生语气忽然差了八度:“对。”
“……”
归归老师被噎住了。
“准吃,”姓盛的又坏脾气地训斥,“喝水。”
余思归猝及防又被凶了下,完全没反应过来,呆而且听话地拧开了瓶盖……
盛淅这才坐了下来。
坐下前,他还朝刚『揉』了思归脸的刘佳宁无表情觑了,才抽了张卫生纸,闷着声音咳了两声,当起了发一语的感冒大爷。
刘佳宁:“……”
前头,余思归小口抿着热水,问:“你怎么找到我的杯的?”
姓盛的反问:“你连自己包里有什么都知?”
“……”余思归很是羞耻,声音哑哑的,“谁会记这么多?”
盛淅懒懒的没回答,片刻后从包里『摸』出两盒『药』,一言发地推给了同桌。
那天初春,风雨止息,辽阔海泛起云的金黄。
女孩球球马尾动了动,脑袋上冒出个你真是多管闲事的膨胀气泡:“我带『药』了。”
说完一指桌上孤苦伶仃的小『药』片儿。
“退烧『药』顶事儿。”同桌散漫地说。
归归老师爱吃『药』,据理力争地抬起杠来:“谁说顶事的,你没看过科学松鼠会吗?感冒又名上呼吸感染,无论吃什么『药』病程都是七天,以任何『药』物为转移,我愿意吃个退烧的很给……”
但是还没等余思归抬完,盛淅就转头望着她,慢慢问:
“你吃吃?”
这人说话明明平心静气的,但此时就是莫名地令人心惊胆颤……
余思归:“……”
“……吃。”归归哥忍辱负重。
盛淅这才懒洋洋收回神。
余思归脑海里都是‘金莲这『药』有点苦啊’,但是答应了就只能把『药』扒拉进笔袋,盯着讲台满心苦闷地等上课。过了会儿,她脑袋突然回过神似的动了动,冒出第二个泡泡。
“盛淅,你刚刚是是威胁我了?”
但说完就太自信,看着盛淅,寄希望于他能给个答案。
盛同学身负众望,神『色』温暖和煦,声音和风细雨无可挑剔,说:“怎么会。”
“……”
归归怀疑的触角,于是缩了回去……
但下一秒,教室猛地被撞开了!
全班俱是一惊,手头正忙的事儿都停了下来,约而同地朝口看去。
撞开教室的是体委,这个小伙气喘吁吁,一手扶着,一手攥着一摞纸,跑气喘如牛,带着一种朕的江山亡了的架势,又像马拉松始祖雅典士兵菲迪皮兹含泪狂奔四十二千米告诉城邦——
“同志们,”体委小伙含泪通知,“我们完蛋了。”
余思归:“……?”
整个班都一瞬肃穆。
“开始报项目了,”他颤抖着举起手里的那卷白纸,“老贺……老贺能……他能接受上一次的失败……”
全班登时产生了一种相当好的预感……
这一幕,还扯上了老贺和老贺该死的胜负欲,座四十多人似乎都很难全身而退。
“杨哥你冷静点儿。”班长强自镇定地说:“你这么支离破碎谁都知到底怎么回事。”
体委于是扶着膝盖深吸两口气,调整了下心情:“春季运动会要开始报项目了。”
全班:“…………”
下一秒钟,十班的四十多人,忽然炸了。
一时之间全班哀鸿遍野!别说别人了,余思归抱着水杯的手都开始哆哩哆嗦地打颤,水杯里温乎乎的水朝一洒。泼了她还没做几页的练习题上。
盛淅:“?”
“去年秋季运动会,咱们班一个名次都没拿到,”体委颤声,“就刘佳宁那个实心球摘了个铜牌。”
被点了名的刘佳宁怒:“别cue我!!!实心球这吊项目总共没几个女生参加,我是被迫的!”
“那你也是拿了名次的人。”
体委忠实地转述:“佳宁姐,老贺说他看好你今年实心球项目再创辉煌。”
话音未落,余思归听见刘佳宁桌上一声响亮的‘咚’……
——刘佳宁一头磕死了桌上。
“反正老贺对咱班这名次是一般的满意,”体委说出了最恐怖的消息后相当镇定,:“他说我们十班集合了全市基本最掐尖儿的一批同学,拥有的是本校最好的一批师资,大家此生未尝一次败绩!上次运动会被普通班抹了光头,何止是应该,简直是大大的河狸!”
然而班上群情激愤,骂声绝,甚至有人手指头都快戳到天花板上了。
体委忠实:“所以老贺说,希望大家积极参,踊跃报名。”
“……”
“如果做到踊跃报名的话,”体委将手中a4纸一搓,现出四张报名表:“他会来亲自帮助我们。但老贺目前衷心地希望座诸位要让这件事变太丑恶,所以事情还没变无挽回之前,请大家积极地……”
体委低下头:“……积极地参50米、100米、400米、女800米、男1000米和1500米、实心球立定跳远花样跳绳撑杆跳……和4x100接力等,共计36个名额的填报。”
数字一出,食物链顶端的全班一阵惨叫!
余思归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感冒的盛淅抽了张纸,难地现出震惊神『色』:“什么意思,啥叫一个都没有?”
“能有吗,”余思归颤抖,“为什么会有?”
转学生坐位上,长腿随意地踩上横杠,解:“被抹光头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