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你不觉得这番话很矛盾?”
苏寻春只当他醉酒胡言,接下来的话句句戳心,只想让他离开。
“拉我入局的人是谁?我不过是有了自己的判断,救人不是为你!而是为我齐国百姓!”
“我不知那群是否能帮江老平反冤案,但我这几月一直让花娣暗中调查,关在牢里的人都是胸怀天下、曾为国为民、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将!”
“我所做的一切,只为还他们一个清白,为了这天下的公道!”
“皇甫桑墨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在萧佑泽手下苟且偷生之人!”
那个雪夜,皇甫桑墨被人抬走的模样她仍然记得。
如果萧佑泽将他交给官府的人,十之八九是活不成的!
皇甫桑墨一时语塞。
从未想过表面看上去总是风轻云淡的苏大夫,能说出这番话。
她双肩微微颤抖,这一刻,皇甫桑墨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只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寻春......”
“出去!”
苏寻春扯着嗓子大喊,“你不是影卫吗?没我允许不要现身!”
皇甫桑墨胸口好像被一块天降大石砸中,赌得无法呼吸。
男人气息消失在茶室,苏寻春终于可以大口呼吸。
她也说不清为何会发那么大脾气。
总之,不论是谁,都不能诋毁她的阿九。jiqu.org 楼兰小说网
泪水莫名其妙涌了出来,苏寻春呆坐在地上,却笑出声来。
“萧佑泽,我怕是真的中了你的迷药。”
而后几日,整座宅院风平浪静。
苏寻春给黄巧卉下药的分量,刚刚好,确保她每日只有一个时辰完全清醒。
只够吃喝拉撒,没有多余的精力问及旁人。
提到沈之唤时花娣也能轻松应对,而那男人也不敢吵闹,因为苏大夫说十日后便会放他出去。
只要,他乖乖的。
惜命的人最清楚如何听话。
高霍每日会向她报告苏锦夏的动向,她这个妹妹果然没令她失望,已经悄悄与边境做买办的人有过接触。
打探到穆承彦的关押之所。
为免夜长梦多,苏寻春让高霍连夜通知萧佑泽,再多派些人监视与她交易的人。
假印大功告成,若非真印上含有罕见的麒麟血,她手中这枚的确可以以假乱真。
机会就这么一次,不能冒险。
萧佑泽带的大军都驻扎在前线,皇甫桑墨打探到地牢附近仍有重兵把守。
一次救出百余人,且不知他们身体状况的前提下,只能智取。
而且得尽快。
这夜她收到萧佑泽的第二封,寥寥十几字,全是诉请的话。只是末尾问她有无翻阅酉州地志。
她从姜赫口中得知,他们已确认穆承彦与其他俘虏的位置,明面谈判、暗地设法营救。
“殿下的意思,待解救出伤病之人后需夫人前往前线,助谢大夫一臂之力!”
“我能给殿下写封信吗?”
苏寻春抬笔,思绪却断断续续的,一炷香后,一封厚重的信交到姜赫手中。
“务必亲自交给殿下!”
“夫人放心,这几日殿下正在设法与豫国的汝亲王谈判,战局对我方有利!属下必不辱命!”
姜赫离开许久,苏寻春心里总是不太安稳。
恍惚间走到书架前。
关于锦州的地志和札记她看得七七八八,剩下这些属实没多少心思细看,倒是没注意最后面基本竟都发黄、挂着蜘蛛丝。
“啪——”
一本厚厚的古籍砸下,苏寻春目光反被架子上稍纵即逝的白光吸引。
原来,这才是他两次提到书架的用意!
是夜。
花娣如常给沈之唤送饭,不懂寻春姐为何说今晚饭菜里不需要加料。
等到月上三竿,皇甫大叔打晕沈之唤带出别院,才敢悄悄询问缘由。
苏寻春简单解释两句。
花娣完全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所以‘请君入瓮’的意思是让他成为劫狱的一份子?官府的人能信吗?他好歹是黄鼠狼的亲戚。”
花娣并不知晓黄巧卉是皇后的人,更不知这当中的弯弯绕绕。
“这些事,你不必了解得那么清楚。”
苏寻春拿出良民证,“这东西以后你自己好好保管。”
“寻春姐你要赶我走?!”
花娣猛摇脑袋,怎么也不肯收,“我还没出师呢!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苏寻春不由分说塞进她的小背囊,神色严肃“今晚皇甫桑墨行动后,锦州必大乱,我亦不能在这儿逗留太久。”
“太子殿下得知此事会作何反应,我没有把握!若你当真不愿自己逃命,丑时三刻去西城门皇甫桑墨。”
花娣当然愿意跟着皇甫大叔,可还是担心她,“那你呢?”
怕这丫头问个不停,苏寻春如实告诉她。
“我会上前线,再想办渡河到酉州打听我师父下落,这是我自己的事!花娣,不必再说!”
花娣几欲开口,都得她的眼神示意闭上嘴。
“那......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
苏寻春缓缓吐出一口气,揉揉她的脑袋,“如果皇甫桑墨将洹儿带在身边,帮我好好照顾他。”
“我一定能办到!”
来锦州后,花娣觉得寻春姐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所顾及的事也不是她能理解的,有些话她不愿说,自己也不好再问。
临走前,紧紧抱着她不松手。
“寻春姐,我知道洹儿不是你、更不是太子爷的孩子,你们之间必定经历了许多刻骨铭心的事,洹儿才会将你们视作亲生父母!”
“皇甫大叔说你是被太子爷蛊惑,我不信!你那么聪明,是太子爷被你蛊惑才对!呸呸呸——”
“我意思是你们也许是两情相悦,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这次你背叛他......如果太子爷发现,你千万不要妄图解释!男人的心最是凉薄!皇甫大叔不是给我们一人留了一个信号弹吗,危机时刻他肯定会来救你!”
“其实我也有私心,家乡老人们常念叨江大人多么好,治水患、减课税,替你打听我才知正是在天牢的那位!如果皇甫大叔为江老翻案!我一定会出一分薄力......”
苏寻春送走花娣时,肩膀湿了一大片。
那丫头好像将一生的泪都哭干了似的。
不久,墙上树影跳脱。
她刚坐起身,高霍急促之声即至。
“苏锦夏正赶来求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