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都是报应

此时的荣庆堂内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二饼。”

“我和了!”

贾母将手中的牌掷下,笑道:“把她们的钱都拿来,留给云丫头做东道用。”

鸳鸯笑着从薛姨妈、王夫人、尤氏和凤姐面前各取了一吊钱搁在贾母的钱匣子里。

尤氏笑道:“都怪凤丫头,这半晌不知输了我们多少钱去了。”

王熙凤听了,忙笑道:“我发错了。”

贾母笑道:“你怎么也学凤丫头小器爱钱呢?”

又对薛姨妈说道:“让姨太太见笑了,素日里也不是这样子。今日竟都小器起来,不过是顽儿罢了。”

薛姨妈:“她们这是孝顺老太太,讨您开心呢。”说着,众人都笑了。

王熙凤:“老祖宗不知,姨妈家这两日发了大财了。”

说着,站起身来,拉着薛姨妈笑道:“姨妈什么时候摆酒,也让我们跟着沾沾财气。”

薛姨妈知道王熙凤说的是当铺的事,刚欲说话,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平儿匆匆走了进来,在王熙凤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熙凤脸色骤变,险些摔倒。

尤氏连忙站起,扶住王熙凤:“怎么了?”

王熙凤脸色惨白:“没、没什么.....”

一语未了,周瑞家神色张皇进来,趋至王夫人身侧,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夫人的脸一下白了。xizu.org 柚子小说网

正在这时,薛家婆子满脸是汗地出现了,急声道:“奶奶,咱家的铺子让人给砸了!”

薛姨妈一惊,呼地站起:“你说什么?!”

婆子:“咱家在鼓楼西大街的当铺让人给砸了。”

众人都是一震。

贾母开口了:“怎么回事?”

婆子摇了摇头:“不清楚,只听伙计说,一群手持棍棒的壮汉冲进了鼓楼西大街,砸了所有的当铺。”

薛姨妈:“报官了没有?”

婆子:“兵马司的人就在边上,不仅不制止,还拦住了巡街御史。”

薛姨妈懵住了!

忽然,外面吵嚷起来,接着是来旺媳妇的哭喊声,然后又传来贾琏的声音:“把嘴堵起来,拉下去给我打!往死里打!”

王熙凤闻言大惊,汗水从额角渗了出来。

平儿见状,忙用手帕揩去王熙凤额上的汗珠。

贾母看见王熙凤的神色,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贾琏走了进来:“老太太。”

贾母神色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贾琏:“回老太太,二弟派人传来话,说来旺夫妻俩背着府里在外放印子钱,逼着人家卖儿卖女还债,还闹出了人命。这件事被人告到了顺天府,是北静王爷拦了下来。”

说到这,悄悄看了王夫人一眼,接着说道:“来旺供出了吴新登,说他挪用府里的库银在外放印子钱。蓉哥儿和焦太爷正在审着呢。”

贾母怔了一怔,接着把目光投向王夫人。

王夫人握着念珠的手微微一颤。

贾琏:“二弟还说了,各家都在严查此事,无论是下人门客,还是家族子弟,只要犯了事的,全部从重处理。”

贾母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你们看着办吧。”

贾琏:“是。”又想起桩事情,“南阳伯府的陈也俊死在了午门外.....”

贾母惊得身上一颤,慌忙站起:“你说什么?!”

贾琏将从焦大那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又对薛姨妈说道:“姨妈不要担心,只是砸了铺子而已,等风声过后再重新装修开业便可。”

薛姨妈露出了一丝笑容,忙道:“好!好!”

贾蓉匆匆走了进来,向贾母请了个安,接着将一张审讯记录双手递给贾母:“老祖宗,吴新登招了。”

王夫人容颜惨淡,双眼失神地坐在那里。

贾母瞥了王夫人一眼,然后接过那张审讯记录。

“啪”的一声,贾母将那张审讯记录拍在桌子上,站在旁边的鸳鸯,还有站在屋内伺候的婆子丫鬟一个个吓得面孔煞白。

薛姨妈、尤氏几人也都变了脸色,不禁都把目光转向王夫人。

“你们下去吧。”贾母习惯性地闭上了眼睛。

薛姨妈看了看贾母,又看了看王夫人,退了出去。

尤氏一招手,鸳鸯等人跟着一起退了出去。

贾琏拽了一下王熙凤的袖子:“走吧。”

贾母屋内立刻鸦雀无声。

王夫人不敢出去。

贾母慢慢睁开了眼睛:“外人都夸你贤惠老实,没想到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贾家的人脉关系你往王家送,有好的东西也往回送,明儿这份家私是不是全都送到王家去!”

王夫人连忙站起来,不敢还一言。

“你如今也是孙子儿子满眼了,你不替贾家考虑,也不想着宝玉和兰儿?”

贾母看着那张审讯记录说道:“为了宫里娘娘的名声,你放印子钱的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你搬到王家的财物要送还回来。”

王夫人翕动着嘴唇,半晌才说出话来:“我问过几次,钱都被用来疏通关系.....剩下的也都还了国债.....”

“疏通关系?”

贾母站了起来:“这些财物折算下来少说有三十几万两,还有你放的印子钱.....王子腾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夫人满面通红,回道:“山东总兵府,陕西总兵府,还、还有大同镇.....”

贾母懵了,王子腾竟用贾家的钱财来拉拢贾家的旧部,这也太无耻了!

想到这里,忙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夫人垂下了头:“一年多了。”

这一次贾母真的被震住了,一年多了,正是王子腾投靠皇帝的时间,难不成是皇帝的意思?肯定是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这三个地方有人在书信中提及此事。

贾母慢慢坐了下去,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钱是一定要还的。你告诉王子腾,两年内必须还清。还有,刚才你说的话就当我不知道。明白吗?”

王夫人点了下头:“是。”

贾母:“去吧。”

王夫人:“是。”行了一礼,扭转身就走。

贾母:“站住。”

王夫人微微一怔,就听贾母说道:“你记住了,无论是王家的事,还是外面的事,你少掺和。要不然跌了跟头,连累到家族,我可不饶你。”

王夫人沉默了一下,答道:“老太太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说罢,强打起精神,向屋外走去。

..........

宁国府二门通往贾蓉院的路上,几个没事的婆子丫鬟凑在一起:

“那边都说琏二奶奶是个嘴甜心苦,两面三刀的人。没成想这般狠毒,在外头放印子钱。”

“难怪有人说她是活阎王。”

“放印子钱最是缺德不过了。怪不得两年多了也没个动静,一准是报应。”

“不错。小两口正是干柴烈火的时候,琏二爷又只守着她一个人,怎么着也该怀上了。”

“报应。就是报应。”

“听说薛家当铺被人给砸了,当着官府的面砸的。”

“哟,肯定是做了什么缺德的事了。报应,都是报应。”

这时,赖升家和一群丫鬟婆子围拥着秦可卿从院内走了过来。

见状,赖升家叱道:“干什么呢?一点规矩都没有!”

那些婆子丫鬟一下子走得烟消云散。

赖升家犹豫了一下,对秦可卿说道:“要不要告诉大奶奶?”

秦可卿只是摇了摇头,刚才的话她都听见了,也从贾蓉那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更知道自己那名义上的表弟死在了皇城。

四王八公十二侯,十二侯只剩下了七家,如今南阳伯府也绝嗣了,接下来会是哪家?

这何尝又不是报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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