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见倾心

那姑娘宛如一颗含羞草,见崇真一直追问,只得颔首说道,“我自有我的办法。现在山河飘摇,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唯有居高位者醒悟过来,以雷霆手段根除弊端,才能还天下一个太平世间。”

居高位者?

说的是皇帝我还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大臣?

崇真不知道这女孩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确实被她这腔热血感动坏了,“这国家机器要是烂起来,可不是一两个人能力挽狂澜的,居高位者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高位,想法如何,况且,姑娘又如何能唤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装睡的人……”那姑娘听了崇真的话,宛如被当头棒喝,“装睡的人……是啊,装睡的人……山河破碎,百姓遭殃,上位者如何能不知道?可他们依然无动于衷,果真都是装睡的人……”

顿了一下,那姑娘的眼神又变得坚毅起来,“我相信总会有一位清醒的上位者,他若不是,也还有其他人……这天下……老百姓们总归是要活下去的……”

那姑娘对崇真施了一礼,“小女子谢将军指点,令小女子茅塞顿开。今日天色已晚,就此别过,他日若有缘相逢,再与君一叙。”

这就要走了?你不是要救国吗,啥办法都没说呢,你倒是告诉我啊,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啊!崇真忙道,“姑娘有何良策还没说呢,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那姑娘摇了摇头说道,“将军玉树临风未经沧桑,想来不知事世艰苦,以为天下之事皆是人力可为之,实则不然,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且即使努力了也未必能遂人愿。小女子要去做的事难如登天,自然要付出巨大的牺牲,将军少年英雄,小女子如何能将将军拉下水,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崇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还有这等认识,但人家只跟你玩文字游戏,就是不肯告诉你谋划什么宏图霸业你又有什么办法?崇真想了想,心道这家伙莫非是要去行刺秦王嬴政,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才要藏着掖着?

见那姑娘道过别后就走,只得喊道,“诶……留个微信行不行……”

那姑娘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问道,“将军,刚才是真的以为小女子要寻短见,要救小女子么?”

“……我只是看到姑娘神情专注,目光时而犹疑时而刚毅,似乎是在和自己做斗争,我怕姑娘迈不过自己那道坎,真的想不开跳河,所以才冒犯了姑娘……”

那姑娘眼圈一红,又走回来,对崇真再施了一礼,“将军知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娟,递与崇真,“将军如若不嫌弃,请收下此物,小女子此生能得见将军已心中无憾,谢谢将军,就此别过。”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崇真将那块丝娟握在手中,只觉清香扑鼻沁人心脾,一时不明白那姑娘是什么意思。

“这是生离死别么?她不会真的是要去搞刺杀吧……”

走出不远后,那姑娘竟流下两行泪来,慌得小蝶以为她丢了什么东西,“小姐小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被那登徒子占了便宜……”

那姑娘摇了摇头,“将军光明磊落,我何其有幸能遇到将军,只可惜生逢乱世……”若是在太平盛世或许还能发生些可歌哥泣的故事,但是现在,哪怕是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一丝慌乱,都让她觉得太过奢侈了。

“小姐一直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何必要那么委屈自己,老爷那么疼你,你去和他撒个娇,老爷肯定不会送你走了。”

“老爷?”那姑娘长叹一声,似有无尽的苦楚,“老爷疼我也是有所求的,我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对他而言,送我走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留在他身边,也不过就是个赔钱货。我还不如借着他的手,对这天下做点什么……”

“小姐……”小蝶被主子的情绪感染,也哭了起来,虽然她也不知道哭个啥,“小姐,不管你去哪,我……还有这些姐妹们,都会跟在小姐身边的……只要小姐不嫌弃我们……”

那姑娘帮小蝶擦了擦眼泪说道,苦笑道,“傻丫头你哭什么,老天能让你们陪着我已是对我的恩赐了,更何况临行前还能见到这么知我……这么英伟的将军,我已很是知足了……”

“小姐这么喜欢那小将军,不如和他私奔吧……”

那姑娘脸蛋一红,“我怎么能连累他……”

“小姐,你这么喜欢那个小将军呀,都怪我……我一直担心那家伙占小姐便宜,忘了问他的名号了。”

“不用了,今日一别,他日再无机会相见,问与不问,知与不知,有何区别……”

……

那姑娘走后,侍卫头领见崇真还没回过神来,便说道,“陛下,要不要小的去探查一下这位姑娘的身份?”

崇真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她有她的造化,朕有朕的事要忙,萍水相逢,交浅言深已是罪过,就此别过或许对大家都好,那浮桥查探得怎么样了。”

先前去探查的两名侍卫早已返回。

“启禀陛下,那浮桥虽然会随水晃动,但非常结实,人行马走均无问题,而且水涨桥高,水量大增也不会受影响。小的打听过了,此桥乃是两岸的居民凑钱修的,人力财力物力所有花费未超过三百两。”

“什么?三百两银子?”崇真大惊,他着实没有想到,仅只三百两银子,就打通了河两岸的交通,而那些大臣竟然在大殿之上言之凿凿要两百万两。崇真按这些老狐狸们的吃相,还以为多要上一百倍的价格已是夸张至极,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一万倍的要价。

崇真目光渐冷,若是周延儒陈演就在跟前,不一顿老拳打到他们生活不能自理,崇真这口恶气都出不来。

切身体会了朝政的黑暗,崇真才知道史料所记,完全不如这赤裸裸的现实魔幻,一座桥就这样,大明的万里江山还不知道烂到什么程度了!现在的大明已不是一条两条蛀虫了,而是爬满了蛀虫。它们慈眉善目,满口仁义道德忠君爱国,背地里却磨刀霍霍疯狂吃人。

崇真目视远方,此刻夕阳正一点一点落下,看似余晖耀眼,然而黑暗却会接踵而至。

崇真深吸了口气,翻身上马,心中惆怅满腹。满朝文武,德行都不如一弱女子,他要这百官有何用?

这漫漫长路,任重道远啊……

崇真策马行了几步,猛得掉转马头,喝道,“去蒋阁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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