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其匆匆的冲入别墅后院,后院却是一方花园。◎,
花园的八脚亭之中,芈越瘦小的身形佝偻着背,眼睛冷冷的盯着前方。
而他的对面,立着一白袍老者,白袍老者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名青袍士子,这两人均是一表人才,气质很是不俗。
白袍老者看不清年龄,白面无须,体态微胖,眼睛很小,却灼灼有神。
看场上的局面,两人似乎一言不合便要动手,局面剑拔弩张,紧张之极。
苏雨樵和丁儒一马当先的冲进来,唐雨三人自然也都进入了花园之中。
芈越脸色一变,喝道:“品淳,谁让你进来的?”
丁儒脸色变了变,怔怔说不出话来,他才猛然想到芈越有过叮嘱,不管是什么人来访,一律不见。
不管后院发生了什么事情,任何人不许入后院。
可丁儒刚才和唐雨一局手谈,被唐雨杀得惨败,整个人正在失魂落魄之时,恰好后院传出爆喝之声,陶益又大呼芈师有危险。
仓促之间,丁儒早把师尊的叮嘱给抛到脑后了,此时被芈越一喝,他却是哑口无言。
一旁的陶益却是“啊……”一声惊呼。
然后旋即凑上前拜倒,极其恭敬的道:“指南中学监学夫子陶益,不知陆师驾临武陵,还望陆师恕我武陵学界失礼之罪。得知立刻禀报曹、孟两位大人,让两位大人即刻前来拜见陆师……”
那白袍老者脸色一变数变,眼睛冷冷的盯着芈越。冷冷的道:
“芈西屏,你好。很好!原来你早便有了安排。你自忖胜不了我,却是两面三刀。两手准备。一旦你我赌约输了,你便撒泼放赖。事先口口声声说这别墅内外,就只有你静修的两名弟子。
嘿嘿,现在这陶益难不成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
芈越脸色也颇为难看,道:“陆望远,你无需血口喷人,此事纯属意外,我并未料到品淳竟然忘记我的嘱咐。不过那又如何?你狂妄自大,要和我比棋道。既已经输了,莫非你还要抵赖?”
“芈西屏,单说棋艺,我的确弱你一筹。不过棋道只有棋艺么?你我就来比试一番修为,我早料到你是出尔反尔之辈,想来你是自忖修为比不过我,却让武陵学界的人前来插科打诨来了。”白袍老者冷冷的道,毫不示弱。
芈越脸色一变数变,道:“没有比过。又如何能知道?”
陆望远冷冷的道:“芈西屏,你明知道我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修行之技,你偏偏叫了这么多人来。这一比未比你便输了。你我棋道之比只能算是平手……”
陆望远冷冷的扫了一眼丁儒,恻恻的道:“既然这样。我们最后一比便比后辈!我知道你的弟子后辈大都不堪,根本无法和我门下弟子正面交锋。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有棋道大师的虚名。后辈弟子大都钻研棋道。
我左右也有两名弟子,就让他们比棋道。倘若你赢了,此事我便作罢。立刻返回楚都,绝不提带回子义之事,如何?”
陆望远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人,道:“子见,守仁,你二人可敢和芈越大师的弟子比试?”
他身后两名青袍士子拱手道:“师尊有命,我等自然义不容辞!”
看两人的神态,皆气宇不凡,一看便是学识不浅。难得的是言谈举止之间,不卑不亢,不见丝毫豪言壮语,却自有一股气场,让人见之便觉得不俗。”
陆望远看向芈越,道:“芈西屏,你看如何?你的弟子敢不敢?”
芈越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幻不定,陆望远的弟子,皆是举孝廉之辈,其才远甚于一般科考取士的士子。
而眼前这两人,一人名王傲,字子见,一人名为李欢,字守仁。两人皆是圣人学派一等一的金牌士子,在楚都之名极盛,比之东郭南这个解元其实是只强不弱。
相比起来,自己的两名弟子丁儒棋才有几分,苏雨樵却是刚刚入门,棋道却是大大的弱了……
“嘿嘿,好个东郭家,果然神通广大,竟然能请来陆望远前来要人,着实下了大本钱了……”
芈越心思转动,扭头看向丁儒和苏雨樵,眼睛忽然瞅见唐雨,内心不由得一动。
他冷冷的看向陶益,道:“陶得知,你今日何故登我之门?莫非又是……”
陶得知连忙拱手,道:“得知惭愧,今日此来得知是带先觉前来向求芈师再指点棋道,先觉这孩子,才学方面已然有所成,可四艺却还不够精深。明年春闱之后,便踏入修行之门,孟大人的意思是芈师既然在武陵,机会难得,所以希望芈师能不吝给予其指点……”
芈越的眼睛眯了起来,心中却是大为高兴。
“还是得知机警,不枉费世子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血本,关键时刻能明白我的意思,今天却是能帮我解围了……”
芈越看向唐雨,却见唐雨一脸茫然,当即便温和的道:
“先觉啊,你素来勤勉,我一直甚为欢喜。今日你来得正好……”
他抬手指了指李欢和王傲两人,道:“这两人皆是楚都大才,皆是精通棋道的高手,你便先和他们二人之中谁下一局,稍后我再给你复盘,如何?”
“呃……”
唐雨扭头看向陶益,心中已然明白,今天来拜访芈越恐怕不是感谢芈越昨天的救命之恩那么简单。
而是陶益又有了安排,要不然刚才在外面,他为啥那般撺掇自己和丁儒对局?
现在看来,今日的局面他早就知晓了,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这陆望远是楚都来的,能和芈越平起平坐,定然也是大学士无疑,陶益竟然有神通掌握其行踪,着实是让人吃惊。
不过他这样安排又有什么意思呢?
陶益神色严肃,‘表演’又开始了,他盯着唐雨道:“先觉,芈师对你如此看重,你还不赶快称谢?”
芈越摆摆手,眼睛却看向了陆望远,道:“陆望远,唐先觉虽然是武陵中学士子,却也算是我的后辈。今日你既然亲自前来为那东郭家跑腿,我便给你一分面子。
这第一战我便让先觉和你的两个弟子对一局。
嘿嘿,就不知道子见和守仁这两位大才,这些年在你的门下学到了多少棋道。哈哈……”
芈越最后哈哈一笑,瘦小的身躯往后仰起,看他的模样,其貌不扬,干干瘦瘦的身体似乎寻常人一只手都能拎起来。
可是这一笑之间,却是神色傲然,真有一股山岳气度。
王傲和李欢两人本来心中怒气大盛,心想自己两人堂堂的圣人学派的金牌学子,大楚新举的孝廉,今日竟然被芈越如此轻视,安排一个功名都没有中学士子和自己两人对弈,着实是可恶到极点。
然而芈越这傲然一笑之间,却让他们感受到了大家气度,心中不由得一凛,心中的怒气顷刻之间便冲散了。
陆望远眉头拧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的打量唐雨,心中也是疑惑得很。
他和芈越是老对手,自然知道芈西屏此人奸诈狡猾,很难对付,今日芈越突然出这一奇招,其背后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此子真是中学士子?”
陶益恭敬的道:“回禀陆师,此子名唐雨,字先觉。正是我指南中学士子,其才不凡,堪称冠绝武陵城,虽然不敢比两位金牌士子,但在我武陵学界却算是一等一的才子了……”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我武陵学界,苦无名师,先觉才时常向芈师请教,哎……但愿先觉将来高中之后,能得遇一位好的座师……”
陶益兀自摇头,扭头看向唐雨,道:“先觉,我可要叮嘱你几句,陆师的弟子皆是我大楚一等一的天才。眼前这两位其声名和才学都不是你能望其项背的。芈师今日让你与之对局,足见其对你的器重。
你万望不要有争胜之心,如能在此局之中领悟到我大楚金牌士子的棋道皮毛,也足让你受用一生了……”
陶益口若悬河,越凑越近,一直到最后,他已然附耳在说话,看他满面笑容,一脸的忠厚勉励的模样,话语却是变了:
“先觉,能否置东郭南于死地,就看你这一局了。你若赢了,东郭南就走不了,待到送到了世子那里,嘿嘿,就算是不死,恐怕也要蜕一层皮……倘若你输了,你便是放虎归山了,回头去了楚都,恐怕是大大的不妙……”
唐雨冷冷的瞟了陶益一眼,陶益眼睛微微的眨了眨,似乎是有个小虫子飞入了他的眼中,在唐雨看来却是这老东西在向自己挑衅呢!
唐雨忽然想笑,只觉得自己自从拜陶益为师以后,所经历的尽是荒诞滑稽之事,却偏偏在旁人看来冠冕堂皇,没有一丝的破绽。
陶师简直就是个极品啊……
半晌,他强忍着笑意,规规矩矩的冲李欢和王傲两人行礼,道:“后学唐雨,冒昧向两位请益,还望两位先学不吝指教……”
李欢和王傲对望一眼,均齐齐后退一步,显然他们都不愿意和唐雨对弈。
陆望远皱皱眉头道:“子见,你便先指点此子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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