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想了好多说服她老妈的词。
穗子知道母亲不同于她遇到的其他人,陈丽君是个坚刚不可夺其志的主儿。
陈丽君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穗子作为她唯一的女儿,她也对穗子寄予了厚望,对穗子夫妻的未来规划,也做了大包大揽的准备。
穗子公然挑衅了母亲的权威,也想到了母亲不会轻易松口。
但她想不到的是,陈丽君竟然痛快同意了。
“妈,你真同意我念书?”穗子甚至都没挨打,这心愿达成的,未免有些太过容易了吧。
“听话不要只听前半句,我是有条件的。”
陈丽君慢条斯理地逗着俩宝宝,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
“想上学也不是不行,但你只有考到京城最顶尖的两所学校,我才允许你上。”
“好家伙,这是要让穗子当状元?”王翠花听到这倒吸一口气。
虽然她就是个村里来的妇女,但谁不知道国内最顶尖的院校是啥?
这要搁在古代,考上那俩地方,就跟考了状元差不多了。
“在你考试前,工作不能丢,也就是说,你要一边工作一边备考,考得上,我负责你所有学费杂费,考不上,乖乖的给我当校长。”
“妈,你这是不是有点——”穗子笑不出来了,“我要是过去,我孩子怎么办?我家怎么办?”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你自己衡量。”陈丽君摆明了没得商量。
这件事,在外人听来,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在距离考试也没几个月了,穗子还要上班,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准备?
“我们答应了。”开口的竟然是于敬亭。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穗子俩眼毫无焦距也跟着看。
“不过学费什么的,我出就是了,我媳妇已经是嫁过来的人了,不可能还花娘家的钱,我养她几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于敬亭拍拍还在懵圈种的穗子。
“你也别多想,考进京了,我就带着全家跟着你搬过去,就在学校附近找个房子,天天都能回家,省的孩子想你。”
穗子眼圈一红,这些话,他之前就说过。
她当初也只是想在省内考一个,为的就是不离家太远。
她到底是做母亲的人,即便是有婆婆给哄孩子,也不愿意跟自己的孩子长久分离。
“敬亭,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啊?”穗子哭了。
“傻妞,不对你好对谁好?好好考啊,别有压力。”
陈丽君放了狠招,没等到闺女服软,却见到了俩小崽子当着她亲亲我我,搂上了?
要不是顾及人多,陈丽君严重怀疑,于敬亭会啃下去,怪不得樊煌回来跟她抱怨,说这俩孩子感情太好了,每天都要腻乎在一起。
“你们俩等会再表演深情,听你们的意思,好像穗子能考上似的,别忘了,那俩所学校,到地方招生是有名额限制的。”
这会同一所学校之间,生源质量差距是很大的,因为现在是考前填志愿+优先志愿,省与省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
陈丽君以为她设置了个天大难度的任务,想要逼迫穗子放弃。
结果这俩崽子,当着她面伉俪情深,好似来了个提前庆祝似的。
“她可以呀。”于敬亭这四个字,又让穗子破防了。
虽然她从回来后,就一直偷摸的为这件事做准备,她自己也是有十足的信心的。
但于敬亭那一句“她可以呀”,还是让穗子倍加感动。
“为了你,为了我们家的荣耀,我一定不负众望!”
陈丽君:......
沉默好久。
“我发现穗子现在,跟你越来越像,尤其是脸皮这块——”陈丽君摇头,最后判定,是于铁根这个大厚脸皮把她闺女带偏了。
“陈涵穗,我有没有教过你,不做没把握的事,不说没把握的话?你考上了吗,你就在这瞎庆祝!”
“我不仅可以考上,敬亭也可以,他即便是考不上那两所,也能上个普通的高校。”
“是——嗯?”于敬亭刚想附和,又觉得哪儿不对。
“媳妇,你等会,为什么还有我的事儿?”
“你答应过我,跟我一起考的。你在夜校补习已经拿到资格,具有同等条件,可以考,而且,你答应过我,要考的。”
“啥时候的事儿——草!”于敬亭想起来了,“那床上的答应的事儿,怎么能算?”
他那会happy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她说啥他都会说好。
俩长辈集体哦了声,哦,床上?
“甭管是哪儿,答应就是答应了。”
“我考试了,谁赚钱养咱们?”
“你当你老子我是死的?”
于水生从外面进来,给于敬亭来了一脚。
“亲家来了。”
陈丽君冲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老爷们吐口吐沫都得是钉,答应人家就要做到,该考就考,钱不是你们这些小辈该操心的。”
于水生拍拍傻掉的儿子,笑得特别慈祥。
“我跟你樊叔都商量好了,下半年我就过去搞个营生,养你们这几个小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啥时候商量的?!”于敬亭都不记得上次樊煌来跟他爹说了什么。
他和穗子对视一眼,怎么觉得他俩被打包卖了?!
“我们老的说话,能让你们这些小崽子听?你俩就放心考,考得上就去,考不上,铁根就跟着你樊叔锻炼几年。”
“不是,老头子你给我打住——你把我卖了?!”于敬亭总算是听明白了。
这些老狐狸,从一开始就跟搂草打兔子似的,算计好了套穗子,套不到穗子就圈他?!
“说卖怎么那么难听?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想道上混,就找个正经地方闷着,年轻时候不学本事,什么时候学?”
于水生言下之意,就是笃定于敬亭肯定考不上。
于敬亭既然不愿意往道上混,跟着樊煌走另一个极端,他这个当老子的,看到儿子有好的未来,不满意才怪。
穗子握住于敬亭的手,嘴角上扬,仿佛胜券在握。
陈丽君垂眸沉思,她觉得女儿女婿最后的结果,一定是集体进京,这是樊煌和于水生俩人共同算计,虽然跟她的规划有出入,但也不是不可,于是,陈丽君也满意了。
王翠花把每个人的表情看一圈,看得一头雾水。
她怎么觉得,眼前这个每个人都很满意的大团圆表情,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一屋子人,各怀心思,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判定才是对的,能不诡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