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若再有一些清醒意识时,已经坐在了警局里。
姜颜见她神思恍忽,一直把她揽在身边。
黄毛和他的同伴坐在不远处,黄毛头上的鲜血几乎已经快要干涸。
他们叫嚣着要让桑若赔偿。
“赔偿?你看看她现在这样,到底是谁该赔偿?”姜颜咬着牙,怒火中烧。
这些社会的渣滓!
桑若听见吵闹,睫毛颤了颤,有些回过神来。
她神色迷茫地抬起头,脑海里却还在不断闪回着一个片段。
一个暴雨天,别墅却烧着熊熊烈火。
她看见自己跌跌撞撞地从别墅里跑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泪痕,眼里也满是恐惧。
她跑着跑着,突然撞到了一个黑衣人。
她被撞得踉跄几下,对方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肩。
黑衣人打着一柄黑伞,她的目光从握着伞柄的修长手指慢慢往上移,入目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桑若再度一惊,这下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她的耳边充斥着黄毛的怒吼,却有一道压抑着更大怒火的冰冷嗓音在门口响起:“闭嘴。”
桑若猛一抬眼,门口站着的男人的脸和她脑海里闪现的画面重合。
她怔了,嘴唇翕合了几下,嗓子好似堵住了,到底没能喊出陆征的名字。
可看到他出现,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眼眶就红了。
除开桑若说不出话,黄毛也瞬间闭上了嘴,他敏感地察觉到,面前的男人不好惹。
尤其是他现在看上去,还带了十分的怒火。
而姜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意识地松开了揽着桑若的手。
陆征说不清现在的感觉。
林助理告诉他桑若因为打架被抓进警局的时候他正在和沈安安共进晚餐,听到这个消息,他几乎是立刻就冲来了。
生怕桑若出了什么意外。
可……
陆征几步走到桑若面前,看着女孩儿惨白的脸颊、凌乱的发丝,骤然通红的眼睛,他简直想把旁边那几个碎尸万段。
他抬手,轻轻蹭了蹭她下巴上伤口旁边的肌肤,沉声道:“交给我。”
桑若鼻尖翕动,一滴泪蓦地从眼尾坠落。
桑若后来坐着陆征的车回家。
她还想着脑海里的片段,又觉得自己刚刚在陆征面前掉金豆子有些丢人,车一停,她就马不停蹄地下车上楼。
姜颜也下了车,却没着急走,站在车边,对陆征说:“陆先生,可以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以后有什么事,还要联系你。”
陆征自然以为她说的是桑若的事,从林助理那拿了张名片,递到姜颜的面前:“以后,还麻烦你多照顾她。”
“当然。”
姜颜压抑住内心的欢喜,轻快地上了楼。
陆征在原地站了会儿,就见身后,突兀地亮起了车灯。
他转身望过去,沈安安已经拉开车门下来。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
陆征面色冷沉,平静地看着她,“跟踪我?”
沈安安攥了下身侧的衣服:“阿征,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爸爸已经问我们什么时候订婚了。”
陆征黑眸紧盯着她,没说话。
半晌,等沈安安几乎撑不住了,他才缓缓开口:“不着急。”
沈安安即使已经料到,仍旧身子一抖。
下一秒,就又听他说:“安安,这到底是伯父问的,还是你问的?”
“阿征……”沈安安有些惶然地抬眸,对上他略显冷淡的眼,心一惊,知道陆征最讨厌别人骗他,急切地解释,“阿征……”
陆征打断她的话,只说了四个字:“不要动她。”
沈安安想装作没听到,可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她的手紧紧攥成了拳,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阿征……”然而沈安安到底是个人精,很快调整过来,努力压下心底的异样,重新恢复成了温婉大方的大家闺秀,“我只是想说,等我们订婚了,一定记得把请贴送给桑小姐,别怠慢了她,毕竟她照顾了你那么久。”
陆征下颌线紧绷着,眸光顿沉。
……
桑若回家因为太过疲惫就睡觉了,但反反复复睡得不安稳。
火舌卷着热气向她喷涌而来,好似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她很害怕,但她从火里逃了出来。
她急促地喘着气,哪怕腿已经像灌了铅那么重,但还是逼迫自己抬起腿,僵硬而麻木地疯狂跑着。
身后,似乎还有无数凄惨的吼叫声。
桑若猛地睁开眼,额间冷汗簌簌落下,她喘着气,保持着瞪大了双眼的姿势看着破旧泛潮的天花板:“呼……!”
这到底是什么?
她记不得这个片段。
会是她失忆之前发生的事吗?
桑若在床上躺了半晌才渐渐平复呼吸。
她歪头看了看窗外,仍是一片漆黑。
现在还在夜里,她却睡不着了。
桑若一冷静下来,就觉得头像被人一直敲击着的疼。
她翻来覆去,怎么睡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直到远东泛起鱼肚白,桑若才翻身坐起来,揉着太阳穴下了床。
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好,出门去了厨房,准备给姜颜和自己做顿早餐。
然而,等她往锅里倒了点油准备煎鸡蛋的时候。
不知怎么,胃里突然翻涌了一下,她瞬间捂住嘴,猛地干呕了一声。
桑若脸色一白,急忙关了火奔去厕所。
她扒在洗手池上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最后,她轻轻喘息了几声,缓缓抬起眼,望着镜子里有些苍白的自己,突然,像是被一个想法击中,她身子一晃——
她最后和陆征……
没做安全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