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月苓紧张地看着周嵩的脸,希望他不会说出那个最令自己害怕的请求。
那样的话,是耍赖还是效法“曾子杀猪”的故事?
若是从了他……
“共生解除以后,我们真的还会在一起的,对吧?”周嵩用手抚摸着袁月苓浓密的秀发。
“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问这个问题?”袁月苓恼道。
她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错把刚才那个光芒耀眼慷慨陈词的人当成了周嵩。
“好好,我收回这个问题,你刚才不是让我许愿吗?”周嵩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等我到了法定婚龄,我们马上结婚吧。至少,先领证。”
“那还两三年呢,你对着现在的我,想的却是未来的我吗?”袁月苓口头上打趣,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感谢周嵩的不杀之恩。
“还带自己吃自己醋的啊?你答应我嘛。”
“这算是求婚了吗?就在这,就这样?”袁月苓抬起头来,看周嵩。
“不是,这又不是正式的,不是你说要答应我一个愿望吗……”
“你这是一个愿望吗?这是一辈子的愿望呢。”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难道不是一个愿望吗?”周嵩把头放在袁月苓身上蹭。
“谁知道呢,”袁月苓努力托住周嵩的头顶,不让他往自己胸前蹭:“这么多日子,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你看我,穿衣服你又不喜欢,又不喜欢看你的小说,也许你现在没有喜欢上别的小姑娘,但总有一天我会变老变丑。”
“我周某人若是变心,辜负于你,就让雷劈死我。”周嵩郑重地抬起右手。
见他如此,袁月苓心头的疑云略微散去了一丢丢,嘴上只是笑道:“那你离我远点,别牵连到我。”
周嵩还是摸着月苓的头发,像个跟妈妈要糖吃的孩子一样,不依不饶:“那,说好了,等我年龄到了,你就马上和我结婚。”
“都说那不算一个愿望了。”袁月苓有些烦了:“你是不是就因为我说……行行行,我答应你,等到你22周岁,如果咱俩还没分,我就……我就……哦不行,还要等我排上队,打完九价疫苗。”
打什么九价疫苗,那么贵的东西,你有在排队?哄鬼呢?
还有什么叫“如果咱俩还没分”?
周嵩拉下了脸:“你的意思,我想和你结婚,就是为了和你上床?”
“不是吗?”袁月苓一扬眉毛。
“你好幼稚!”周嵩放开她,站起身来。
“到底是谁幼稚?”
“是你把我想得太低级!我要就为那个,你让我许愿的时候,我直接说要你跟我……不就行了吗?”
袁月苓不得不承认,周嵩说得没错,嘴上却不肯服软:
“结婚,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咱俩22岁的时候,不管是我还是你,不管是考研出国还是工作,都是一个关键的上升期,这个节骨眼结婚成家捆在原地?现在的人都是先立业,后成家……”
“人家郁盼望15岁就在招胥了。”周嵩反驳道。
“你家要是有郁家一半,不,三分之一有钱,你也可以。”
“不是,为什么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呢?”周嵩有点弄不明白了:“且不说结婚的房子,我爸妈早就准备好了。这两个人,相爱相知,有了两三年的感情基础,到了年龄就结婚有什么不对?就好像有病就要吃药一样,天经地义!
“结婚花钱吗?你说婚礼拖一拖也就算了,民政局扯个证只要九块钱。你说的考研,出国,工作,有影响吗?结了婚该干嘛还是干嘛,又不耽误,没人规定结婚就得立刻生孩子。那些爱情长跑七八年不结婚的,除非是年龄不到,否则在我看来都是神经病,就是奔着分手去的。”
“对,都是神经病,这个世界上就你周嵩最正常。”
“事业,房子,学业,这这,那那,全都是借口。”周嵩越说越激动:“要么就是对眼前人还不太满意,要么就是不想承担家庭责任,还没玩够……”
“既然结婚也不耽误这些,那不结婚也不耽误这些,为什么非得那么着急结婚?好了好了,我不想和你吵。”袁月苓摆摆手。
“苓儿,你听我说。”周嵩缓和了一下口气,学着何思蓉叫她“苓儿”,一面重新把袁月苓抱进怀里。
月苓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得开,只是轻轻掐了他一下。
“苓儿,你想过没有,”周嵩抱着袁月苓的肩膀:“喜欢和馋身子,到底有什么不同?喜欢难道就不可以馋身子吗?
“正人君子也好,渣男也好,只要功能正常,到了青春期都会思春,都会想要。
“只是君子想的是,我要结婚,渣男想的就是,我要打炮。这就是区别。
“喜欢一个人也是一样,爱就是想要在一起。从见到你,爱上你的第一刻起,我就想要和你结婚,想要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
“我那个时候常常会想,要是我们现在就能结婚该有多好。在我的想象里,我们会在学校外面租一个小房子,不大,但是很温馨。
“小房子是蓝色的,墙壁是乳白色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我们俩每天一起上课,下课,手拉手一起去学校,一起回家,晚上回家一起做东西吃,一起念书,再一起睡觉——就是纯睡觉那种啊。
“在家里,应该一切都是很温馨的,安静的,不会有任何嘈杂的声音打扰,我们俩可以很放松地说话,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希望你住院吗?因为在这医院的病房里,我们两个的状态,是最像……一个家庭的时候。”
“狗子,”袁月苓插道:“我发现,你心里住了一个小姑娘,我才是男的。”
“共生也好,结婚也罢,又或者是和你做……对我来说,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就是把我们两个人的生命从根本上联系到一起,把我们的烙印紧紧地刻在对面的灵魂中。只是,共生,毕竟是要被解除的吧……?”周嵩的声音越说越小。
“狗子。”袁月苓伸出手,去摸周嵩的脸颊:“你这两年,一直在想这些事情吗?”
“是。”
“在我最讨厌你,对你态度最恶劣的时候,也是?”
“是。”
“狗子。”
“汪。”
“你知道你是个变态吗?”
“??……我……不知道。”
“不能再放你出去祸害别人了,袁部长今天代表生活部为民除害,答应你的愿望了。”袁月苓低下头,没有看周嵩的眼睛。
“好耶!”
“好耶!”袁月苓抬起头来,对着周嵩露出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