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油烟味儿大，顾文吃着冰棍，听到有人和他们说话，迅速低下头，专心吃冰棍。
陆擎嗓音低沉:“是我媳妇儿的弟弟。”
诶呦，瞧着二十出头都结婚了，胖大娘为自己的闺女可惜，在车上看到年岁相当又不错的小伙儿，帮自家闺女问问。
谁知道小伙儿结婚了。
你说说这多可惜。
“那你和你媳妇感情挺好的。”车拐弯，胖大娘拉住扶手。
陆擎伸手拦在顾文面前:“特别好。”
李桂芝昨天又哭又喊，把屋子砸成这样，顾朝阳心里特别累，今天他们干活他看在陆擎的面子上跟着一起忙活。
中午正睡着，听到楼下传来搬东西的声音。
“陆擎来了，咋没叫醒我。”刚睡醒，顾朝阳不精神，他从冰柜里掏出睡觉前放的啤酒，用牙咬开啤酒盖，咕咚咕咚灌进去一瓶。
喝完爽利的擦嘴，打个酒隔儿。
陆擎拖着大铁桶挪到墙边，踩着铁桶贴靠近上面的报纸:“没旁的活，我自己能弄完。”
“我和你一起来吧，那边破烂糟的我都扔了。”
“嗯。”
别管顾朝阳脸上多嫌弃，需要帮忙，从来都不差事。
陆老六在后面找存货，瞧着眼前的东西，他不好受，这边的日子比乡下好过多了，他也在这边过惯了，赚钱稳当不用操心，早上醒来进货卖东西，忙活完坐在门口收钱就行。
吃的更不用说，鸡鸭鱼从来没断过，在老家，吃口肉得等上大半年。
老太婆为什么这么不知足，大把的好日子不珍惜。
为了孩子们的生活，等这边忙完，他就带着老太婆回乡下。
陆焉那个不孝女，等找到她，必须好好教训她。
陆老六瞧着商店的一草一木，感慨万千，心里埋怨陆焉也惦记着，一想到过几天要离开这边，整个人一点风都没有了。
“慢点跑，那边木头上有钉子。”
后院跳进来一直癞蛤蟆，顾文看到追着它玩，旁边堆放砸烂的货架子，钉子露在外面，陆老六担心他，紧着提醒。
顾文听话，看到那堆木头就不追了。
李桂芝整天都没露脸，一天没吃饭饿的在床上打滚。
“这些人都想啥呢，也不知道给我送点吃的，焉焉被人拐走了，陆擎也不知道找找，在楼下收拾这个破商店，难不成商店比我还重要。”
“桂枝啊，你在里边不。”牛春花避开干活的人，灰皮耗子似的呲溜蹿上楼。
李桂芝在背心外面套件花衬衫:“来了大姐，你快进。”
他们都说春花大姐不好，要她看，就没有比春花大姐更好的人。
商店刚出事牛春花就听到信，不知闹的啥，这么大的商店砸成碎片。
李桂芝锁上门，坐在床头抹眼泪:“我一天都没吃东西，这群没良心的，也不给我送点。”
牛春花掏出兜里放的两个大白馒头:“我昨个就听到信了，你家人不得意我，不好上门讨嫌，我这过来，都是背着他们跑上来的。
吃吧，就两个白馍馍，别嫌弃。”
李桂芝接过馒头，感动的一塌糊涂。
“谢谢大姐。”
“你家闹啥呢，谁把商店砸了？”牛春花眼睛滴溜溜转悠两圈，八卦起来。
李桂芝咽下嘴里的大馒头，昂起头特别自豪的说:“我砸的，我家焉焉别人拐走，他们不上心找，还冤枉焉焉和男人跑了。
气得我把商店砸了。”
眼泪鼻涕流出来，李桂芝发恨的用袖口抹去。
牛春花听的直皱眉，虎娘们脑子让驴踢了，这么大的商店砸成那样浪费多少钱，砸自己家的东西，还昂头挺胸的说出来。
“砸的对，你不砸他们不把你当回事。”嘴上继续挑事，闹得越大越好，她们不让二妮进来，也别想好过。
“大姐还是你理解我。”
李桂芝吃着手里的白面馍馍，脑子发抽想到老早以前，喝迷糊糊的岁月白面馍馍金贵着，谁在你困难的时候，肯拿出两个白面馍馍给你。
都是打心底里对你好的人。
牛春花的情谊，在李桂芝的脑补中，越发的难得珍贵。
其实这两个白面馍馍，是牛春花顺手买来，准备中午配上茄子土豆吃的，家里剩的饭不多，怕俩人不够吃。
心里感动，她的话多起来，还把陆擎的身世给抖搂出去，牛春花听完，对陆擎心生鄙夷，怪不得她觉得陆擎和陆家人长得不像，原来是贱婊子生的。
他媳妇家开的商店，把他爹娘接过来干活，他自己的转场赚钱，早就把他爹娘接过去，说的光彩，就是靠媳妇吃饭的小白脸。
神气什么。
牛春花假意安慰李桂芝几句，听她说陆老六要带她回乡下，心里的坏水又冒了出来。
“其实你也有办法不回去的。”
……
楼下弄得差不多，陆老六将坏掉的货架子钉好，罗列货单的时候，看到牛春花从上面走下来，他右眼皮狂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干啥呢大兄弟。”
牛春花主动打招呼。
陆老六皱眉:“你啥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了，这就回去。”
牛春花拧着胯，走出陆老六的视野，他拿着货单上楼，打不开门，李桂芝把门锁上，听到动静也不开门。
“牛春花过来和你说啥了？”陆老六只好趴在门上大声和她说话。
“和你有啥关系，我和别人说话，你还要管我，有没有天理了。”
李桂芝心里有谱说话别提多硬气。
陆老六听她这个口气，懒得搭理她:“你有时间把东西收拾收拾。”弄好赶紧回去，别在这给人添乱。
李桂芝委屈的趴在床上哭了，她为商店付出这么多，凭啥让她走。
焉焉还没找到，钱没攒够，她哪儿都不去。
傍晚十分，顾停州开车载着顾晚和姜宁过来，亲家出这么大事，他们收拾完手头上的事，过来看看。
送货车刚走没多久，陆擎和顾朝阳他们在摆货，除了一些没开的货箱子，其余的和往日没两样。
“亲家来了。”
陆老六招呼他们。
顾停州上前握住陆老六的手:“别担心，孩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平安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