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为了自保

厂长回忆,在那个不幸的日子,是他主动邀请你父亲前往工厂,相约晚间共赴一场久违的酒宴,重拾旧日情谊。

我们的确在你父亲遗落的手机中找到了拨给厂长的记录,时间、号码,一切吻合。

然而,厂长坚称他要到晚八点才能返回,你父亲却在傍晚六点便带着你母亲抵达,似乎明知道等待,仍选择提前步入那片未知。”

江砚的眼神透露出岁月沉淀的智慧,他接着说:“疑云远不止此。

随着年岁流转,我的侦破经验日益丰富,让我对这案件有了全新的审视角度。

愈是深究,愈发觉察事有蹊跷,绝非眼见那般简单。”

“有一个细节,初时被警方忽略,却成了我心头一根拔不掉的刺。”

江砚的语气透出几分凝重。

“火灾发生的十年前,有个邻近的居民报称,目击一名十几岁的少年频繁徘徊于工厂后院。

遗憾的是,当警方介入调查,那名少年踪迹全无,提供线索的人后来竟也改口,说是自己记忆出了差错。

因缺乏实质证据,线索遂被束之高阁。

不过,案件告一段落后,我私下重新走访周边,居然有人坚持声称,他们确实看到过一个形迹可疑的高挑少年,穿着已泛黄的白衬衫,搭配老旧的工装裤,举止怪异。

于是,这些年我从未停止寻找这个谜一般的少年,直到不久之前,谜底终于揭晓——他叫苏廷楼。”

姜凝的背脊悄然爬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弦紧绷。

江砚语气沉稳,透露更多:“苏廷楼,自幼丧失双亲,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后凭借自身能力成为了一个富户的贴身保镖。

近年来,他陪同雇主在香港生活,但近期却又回到了这里……”

“苏廷楼?”姜凝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熟悉感,不禁愕然。

这个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与距离。

幸运的是,姜凝的记忆力超群,她的思维迅速倒转,拼凑起了碎片。

“苏廷楼……难道是那天在俱乐部外等候,接走许知斓的男子?”

这样的巧合,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事实证明,世界就是如此之小。

原来,苏廷楼正是许知斓的私人保镖。

江砚敏锐地捕捉到姜凝表情的微妙变化,警觉地追问:“你和苏廷楼,有交集?”

姜凝轻轻摇头,否认道:“我和苏廷楼并无直接联系,但我确实见过他的雇主,宋家的那位,对吗?”

“何以得知?”江砚好奇问道。

姜凝勉强扯出一丝苦笑:“因为我丈夫的前女友,恰好就是苏廷楼的现任雇主,许知斓。”

此言一出,江砚的惊讶难以掩饰,片刻失语:“你……已经成家了?”

这个问题与当前案件似乎无关,姜凝没有直接回答,巧妙地绕过了这个话题。

再次抛出疑问:“说到苏廷楼,你说他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那么,他是如何成为宋家的一员的呢?”

江砚早有准备,从容解释:“许小姐,也就是令尊的前任女友,你或许不知,她原是宋家未被正式承认的私生女。

在被家族接纳之前,她与母亲蜗居在孤儿院旁的一隅,日子过得颇为拮据。

许小姐的母亲为了生活,每日必到孤儿院打零工。

幼小的许小姐,或许因为母亲担忧其单独在家的安全,经常被带着一同前往。

就在那段时光里,她与孤儿院里的苏廷楼结下了不解之缘,两人几乎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命运转折发生在许小姐被宋家正式接受,一场盛大的认亲典礼见证了她从边缘人到名门千金的蜕变。

然而,这并未斩断她与苏廷楼之间的情谊,相反,她将苏廷楼留在了身边,而苏廷楼则用无尽的忠诚回报了这份信任。”

自许知斓荣升为尊贵的许小姐以来,尽管周遭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心中仍旧保留着对旧日挚友的一片温存。

显然,她给予苏廷楼的信赖,超乎寻常,深似海洋,让人不禁揣测这背后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深刻情谊。

姜凝的眼眸微敛,眉头轻轻蹙起,似乎在这一刻,无数思绪如潮水般涌来,又在下一秒化作更深沉的沉默与思索。

江砚的提议打破了平静。

“你既然与许小姐有所交集,何不觅得一个恰当时机,与她近距离交流,试着探寻苏廷楼这些年来的行为中,是否有任何值得怀疑的蛛丝马迹?”

言语至此,他忽地刹住了话头,眉头紧锁,轻轻摇了摇头,仿佛是在否定自己的想法。

“但转念一想,假若他们的信任坚不可摧,即便是存在着什么秘密,许小姐也许会出于忠诚,守口如瓶。”

江砚内心虽渴望亲自揭开苏廷楼的神秘面纱,然而理智告诉他,这桩陈年旧案已蒙上了厚厚的尘埃,任何草率的举动,非但不能拨开迷雾,反可能惊扰到隐藏在暗处的真相,使之更加扑朔迷离。

今日与江砚的会面,如同一股汹涌的信息洪流,将姜凝淹没。

父母火灾之谜,苏廷楼与许知斓的牵扯,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谜团。

她不禁疑惑,当年的苏廷楼不过是个十几岁的青涩少年,而许知斓年纪相仿,他们真的有勇气涉足那般阴暗的深渊吗?

江砚轻轻咳嗽,试图打破沉闷的氛围,“我提前透露这些给你,意在让你心中有数,但切记不可冲动行事。

你的性格中有一股难以驯服的急躁,万一在缺乏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令你后悔莫及的事,那就太不值得了,懂吗?”

姜凝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反问道:“我性子急?”

江砚的表情变得严肃:“难道不是吗?傅驰安腿部受的那两刀,直击大动脉,你说那是自卫,可在我听来,倒更像是私人恩怨的清算。”

“触及大动脉吗?我未曾细想,毕竟那时形势紧迫,为了自保,我的选择只有先控制住他。”她接着说道,“江警官,这些我在当天的笔录中都有陈述,您还有其他疑问吗?”

面对江砚的质疑,姜凝自然不能坦白自己对傅驰安的刻意为之,而江砚似乎洞悉一切,只报以一声冷笑,没有再深究。

暮色渐浓,两人在结束咖啡时光后,各自起身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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