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推着顾典回来的沈未意,没一会儿就被公司的电话叫了回去,临走的时候,和顾典打着招呼,“我回来还没有去过公司,我先过去一下,晚上我再过来。”

“好。”顾典虽然千万个不愿意,却也只能答应了他。

沈未意摸了摸她散下来的凌乱的头发,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顾典回应他一个淡淡的笑,不过那笑像是硬挤出来似的,让沈未意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晚上,陶安安也来了,坐在顾典的床边和她有的没的地聊着天。

忽然,陶安安把话题一转:“你,和沈未意,还没和好?”

顾典不想回答她,就当做没听见。

陶安安把手里剥好的橘子很自然得递给了顾典,说道:“典典,我多希望你能真真正正地得到幸福,以前,追着陆言的你太苦了。”陶安安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心疼。

顾典苦笑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来好久才开口。

“我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想他想得要命,可是看见他,还是忍不住推开他。我不该那样对他的。”顾典说得很小声。

“记得那次在我家,你和林深在厨房洗碗,我和沈未意在阳台说话么?”陶安安问。

顾典看着她,点点头。

“从那一次,我就真的觉得你没遇错人。”

陶安安停了一下又继续,“他说,谢谢能够遇见你,谢谢你能够允许他爱你。”陶安安语重心长得说着,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顾典能够拥有属于她的幸福。

“其实,我跟他提过,你之前有很喜欢的人,不过,我并没有说是陆言。”

陶安安看着坐在床上的顾典,她多希望她能够明白,占着沈未意一颗心的,从来都只有她顾典一个人。

可别人的幸福,终究她不能插手,她只能做一个合格的旁观者,无法评定孰对孰错,从来都只有喜欢与否。

陶安安说完,就回了家。

她没走一会,沈未意就来了,他轻轻地移动着步子,坐在了刚刚陶安安的椅子上。

“对不起,白天我不该说那些话。”沈未意诚心道歉。

顾典自他开口,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这么爱流泪。

从前的自己就算是被陆言一个人抛在餐厅,她都不会轻易流泪,可是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忽然有些讨厌自己现在的这幅模样。

沈未意见她流泪,掏出纸巾要帮她擦眼泪。

顾典夺过他手里的纸巾,自己一边擦着,一边说着谢谢。

“我不会让你成为我的附属品,我从来都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光,只是自己看不到,而我看到了你的,它就吸引了我。”

沈未意的眼神坚定地无可撼动,让顾典顿时心软了。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么?相信我。”沈未意抱住了她,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说着。

顾典没说话,靠着他的怀里蹭了蹭。

“等你过几天出院,我就直接接你去家里。方澄要是看见你,也会很高兴。”

“好。”

陆言站在门外,看着房间里紧紧抱着的两个人,当初明明是自己放的手,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自己才是一直走不出来的那个人。

年少的深情一旦给了一个人,终究是深入骨髓。

顾典出院的那天,沈未意把她一直从病房抱到车上,医院来往的人很多,她一直把头埋在沈未意的怀里。

沈未意轻轻得把她放到后座,关好车门。

“我们现在是直接去……我的行李……”

沈未意回头看了看顾典,马上又转了回来,“行李已经到了。”

顾典抓了抓头发,没再说话。

车到沈未意的别墅前停下,方澄第一个跑出来迎接。

“顾老师,你能到我家来,我真的太开心了!以后每天都可以看见你了!”方澄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一样。

沈未意把顾典抱下车,家里的阿姨推了一把轮椅出来,他小心翼翼得把她放到轮椅上,推着她进了门。

沈未意用手指了指右边的一间房间,“你暂时住在这里,房间她们早就收拾好了,我就在楼上。”说完他绕到顾典身前蹲下,扶住她的头,嘴唇在额头上淡淡碰了一下。

站在他们上后的方澄,挂着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说的表情看着这两人。

“我让阿姨熬了汤,一会儿给你送来。”

“谢谢。”

顾典面对沈未意,果然这两个字出现的评率比她说得其余任何话都高。

到沈未意家已经一周,顾典在这里每天干得最多事就是看一些关于婚礼策划的书,夏芷的策划视频是她最常打开的。

在这里的她,发现沈未意每天都很晚才会回来,她会一个人静静坐在落地窗边望着,直到看见熟悉的车灯离她越来越近时,她才用双手慢慢推着轮椅去门口迎他。

每晚回来的沈未意都会问顾典同样的一句话:怎么还不休息?顾典总是笑笑不语,随后看着沈未意。

沈未意把她推进房间,才默默上了楼。

那天沈未意回来的格外早,顾典还坐在花园里津津有味地看着书,他悄悄走到她身前,慢慢蹲下,伸手抚摸顾典的头发,眼带笑意。

顾典合起书,眼里满是惊喜,“今天你怎么这么早回家?”

“今天酒店没有什么事。”沈未意推着她的轮椅往回走,“你是不是还没有去过我的房间?”

“嗯。”她有些失落看了看自己的脚。

沈未意看着她,嘴角一扬,伸出胳膊轻轻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起,一步一步上了楼。顾典的胳膊挂在沈未意的脖子上,双眼不敢看他,羞红了脸,一直低着头。

沈未意轻轻把她放到床上,又从楼下弄了轮椅上来,把顾典弄到轮椅上。顾典慢慢推着轮椅前进,瞥到房间里的书架上的一张老照片。

照片里的沈未意笑得格外温暖,和顾典一贯认知里的大不相同。照片里还有一男一女,看样子像是情侣,两个人对视而笑,羡煞旁人。照片应该有些年头,不过一直被保存着,所以看不出痕迹。

顾典一直盯着那照片看得入神,沈未意走到她面前,从书架上拿了出来,放到了她的手上。

“他们是方澄的父母,这是我们一起去支教的时候拍得照片。”

顾典回过头看着他,“你,你也去教过书?”

“是,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去国外之后,当初一起去的人只剩方澄的父母一直坚持着,后来他们出了事,我回国后把他们并入了致心,现在是致心公益基金的一部分。”

顾典点了点头,“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慢慢转过,面对沈未意。

“你明明可以送方澄去更好的学校,为什么……”顾典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沈未意打断。

他慢慢走到轮椅前蹲下,朝她额头吻了一下,笑着说:“那,我岂不是找不到你了,小笨蛋。”

他说完,拿起顾典腿上的照片,悄悄放了回去。

楼下的阿姨上楼提醒吃晚饭,顾典刚想动手去推轮椅就被沈未意拦下。

“你不用动,我抱你到床上吃。”

还没等到顾典反应过来,沈未意又把她抱到床上放下。

“我,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顾典一脸抗拒的表情,可无奈沈未意坚持。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一个移动桌,直接放到了床前,顾典没办法,随他去了。

顾典心里一直嘀咕,是不是沈未意觉得她太重了,不想抱她下去,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

嗯,等腿一好就减肥,她信誓旦旦的想,又转了念头:其实自己哪有那么重,明明回来的这几个月里自己瘦了好些。

顾典微微扬了扬头,佯装一副生气的模样。

沈未意无奈地笑笑,坐到床边,摸摸她的头发,宠溺得说着:“我抱得动你。”

顾典没想到竟然被他看穿,立马拿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不好意思看他。

这个男人简直可怕,怎么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

好一会儿,她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发现沈未意早已不见了人影,只剩床边桌子上的饭菜和每天必备:骨头汤。

顾典看着汤直犯恶心,虽说这东西是好东西,但也耐不住天天喝,对着骨头汤,顾典表示拒绝,把汤碟往旁边挪了挪。

从洗手间出来的沈未意一身休闲衣,身上衣服格外的相称。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脖子,耳后流了下来,衣领处有些潮湿,纯白色的毛巾软软的搭在他的肩上。

他看了看床上扶着下巴,一脸痛苦的顾典,微微扬起嘴角,朝床边走过去坐了下来。

“怎么了,不合你胃口?”

他用毛巾搓搓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两滴水珠飞到了顾典的脸上,他伸手帮她擦去,动作自然得像极了结婚多年的夫妻。

“没有啦,只是我本来就不喜欢喝这些东西,搬到你这里来,每天喝这个,快要腻死了。”顾典一脸正经的看着沈未意,他还是那样微微笑着看她,没有让步的意思。

顾典接着说道:“每天都吃一样的东西,再好吃的东西都会变得不好吃的。”

顾典扭过头,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他。

没想到沈未意竟然没说话,顾典觉得有些奇怪,回过来看他,只见沈未意一扫之前的笑意,眼里埋着深意。

顾典看着他的样子,惊觉自己仿佛说错了话,急忙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没来得及说完,沈未意边覆上她唇,舌头撬开她的齿间,相互纠缠着。

咦?这……这个味道……好像?骨头汤!

顾典瞪大双眼看着她,眼前的沈未意一脸挑衅的冲着她笑。

眼看着顾典将骨头汤咽下,沈未意这才松了口,顾典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咳嗽起来,咳得脸上泛起红晕。沈未意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一会儿,顾典才停了咳嗽,沈未意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顾典还想着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得,我……”顾典又被无情打断。

“我知道。”

他摸摸顾典头发,又站起身进了洗手间。

等到沈未意再从洗手间出来,原本湿漉漉的头发,变得干净清爽起来,他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男士古龙水的香味,十分好闻。

没等沈未意走近,她就已经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对她来说,这种香味带着一种朦胧的熟悉感,让她重回了那个巴厘岛的夜。

沈未意走近,发现汤碟空空如也,顾典像邀功似的歪着头看他,他轻笑出了声,又随即收了回去,继续用无比宠溺得眼神望着她。

“很好。”他只淡淡说了两个字。

顾典没有收到意想之中的回复,有些失望,低头继续吃着她的饭。

沈未意走到书桌前坐下,缓缓拿起笔,像是在画些什么。

他的手生的格外好看,细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手腕处的圆骨凌厉中带着一丝圆润,不是瘦得吓人的那样。

放下笔,他用手抵住自己的嘴唇,看着不远处正吃东西的顾典,停了一会,又继续拿起笔了。

顾典好不容易解决了自己的晚餐,向沈未意那边看了过去,示意他,不过好像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觉察到顾典的眼神。

她尴尬的咳了两声,沈未意这才反应过来,起身走到床边。

“那个,我,我吃完了。”顾典不好意思得说。

沈未意慢慢移开她的桌子,又叫阿姨上楼收拾了碗筷。

顾典坐在床上,不知道干些什么,只能呆坐着发呆,手机竟然被她忘在了楼下房间里的床头柜上,真是失策。

过了一会,顾典开口道:“我,我想去洗个脸。你能不能帮我……”

沈未意没应,只见他有往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天白毛巾。他走到床边,递给了顾典。顾典愣愣得接住,也没说话。

毛巾是热的,既不是烫手的热,也不是敷衍的凉,是那种不可多得的温暖,暖到了顾典的心坎里。

“谢谢。”

顾典轻轻说了一句。

沈未意一直站在她旁边,等到顾典擦拭完毕后,又自然地伸手接过毛巾,轻轻抬起顾典的胳膊,帮她擦拭着。

顾典看着身前这个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男人,很难想像那个林深,陶安安和商界人士都惧怕的沈未意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眼前的他和他们描述的模样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未意温柔得擦着她的手,又看到了她虎口处的那道深深的疤,他盯了好一会儿,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顾典被他盯得有些难受,想把手抽回来,可是沈未意一把拉住,没有给顾典机会。

他完全就像是顾典镜子里的自己一般,洞晓她的所有想法,包括好的与不好的。

沈未意慢慢低下头,在疤痕的地方吻了一下。

顾典的眼眶里早就布满了泪水,只是倔强得不让它留下来。

“你是不是,今晚没准备放我回自己房间了?”顾典平复着心情,问道。

沈未意依旧是默默不说话,只不过,顾典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沈未意擦好顾典的双手,起身去了洗手间,等他回来时,发现顾典侧着身子躺在了床上,他默默躺倒床的另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她。

“让我抱着你。”沈未意用极尽低沉的嗓音说道,好怕扰到身旁的她。

“嗯。”顾典轻轻应了一声。

沈未意一点一点移动自己的身体,生怕碰到她受伤的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他的胳膊半搭在顾典的腰上,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

顾典说得极小,可“耳朵好”的沈未意还是听见了,他握住顾典的手掌来回得摩挲着。

两个人就这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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