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大茂公园门口。
“滚！不要让我在看到你！”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大声喝骂，身后是一对面色难看的母子。
面前的云钊低着头，带着可笑的彩色发套，脸上是浓重的红白色油彩。
他低着头默默承受着，脸上的汗水透过油彩渗出，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负责人瞥到这一幕，方才的气势瞬间散去，下意识后退两步。
“你，你干嘛？”
“还想打人不成？”
“别以为你是精神病，就能为所欲为！”
他心头一阵突突，万份懊恼。
这人早上的时候应聘的时候，还是个帅气温和的大男孩。
云钊坦言了自己精神有问题的事实，并且答应只要一半的工资。
这让负责人心动了。
省下来的自然不可能给公司，这么热的天，奖励自己一杯星帕克才是正经。
但是咖啡还没喝一半，他就坐不住了。
因为云钊把好几名路人给吓到了，销售部电话都被打爆了。
打电话的人自然不是来买房子，全是在投诉他这个发传单的！
负责人身后的母子一愣，仔细打量云钊一眼。
母亲拉着儿子就走，赔偿也不要了。
开玩笑，精神病谁敢惹？
“我要我的工资。”
云钊鼓起勇气，从牙缝挤出这句话。
他知道不该开口。
但是他很饿。
一天下来，只有早上的半个馒头撑着。
再加上这毒辣的太阳，如果不是体质特殊这会早就躺下了。
“什么！”
负责人鼻子都气歪了，一肚子邪火不知道往哪撒。
他上前一步，精致的小皮鞋踩在云钊的影子上。
下一秒刚要破口大骂。
“你。。。”
明明三伏天，气温将近四十度。
他却感觉直接掉进了冰窟窿里，甚至有种喘不上气的错觉。
因为云钊抬头了。
这一刻，经理理解了。
为什么只是被吓一跳，却有那么多人疯狂打电话投诉。
他在笑。
一张嘴几乎露出后槽牙，眼角也拉长了，里面闪烁着怪异的目光。
整个人看上去阴冷，疯狂。
原本可笑的小丑妆容，在这一刻也变得诡谲。
“让我来。。。”
一道诡异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如同压抑着嗓子的嘶吼。
他望着负责人肥硕的脑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负责人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说话，只感觉自己像是生吞了一个鸡蛋，被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眼睛凸起呼吸困难。
被云钊目光扫过的脖子，嘴角，眉心。
目光所过之处，身体本能地出现了一排的鸡皮疙瘩！
这绝对不是那个男生！
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负责人生命的本能在抗拒，在呐喊：
快跑！
但是下一刻，云钊面色出现挣扎。
“不！滚回去！”
话音刚落，脸色又变了回去，仍然如刚才那般诡异阴寒。
“o，o，是你把我放出来的。”
“让我想想，是因为第一个接到传单的那个老女人？”
“她挎着名牌包包，手里牵着贵宾犬，看着你的眼神好像还不如一条狗！”
“还是说，是那个小女孩的妈妈，在女儿想要握手的时候把你推开了？”
“还有刚才的小男孩，在妈妈身后用石头砸你，然后哭着不承认？”
烈日下，公园外的人行道上。
一个小丑滑稽的喃喃自语，面前是瘫倒在地的负责人。
“哈！”他突然低头，冲着负责人怪叫一声。
“啊！！！”
负责人口中发出尖锐的叫声，两条腿在地上蹬着，试图远离这个恶魔。
手则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这都是他克扣员工的薪水。
“都，都给你！”
他说着一把扔下钱，连滚带爬往远处跑。
“看看他，一个生活上的失败者，试图从你身上寻找那点可怜的尊严。”
“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死在这里，而不用担心有任何人指控你。”
“滚回去！”
云钊一声大喊，整个人如同疯魔。
吓得原本就不多的行人纷纷避开，生怕被波及。
这次奏效了，另一个人格好久没出现。
烈日下，他落寞地蹲下身。
任凭身上被汗液浸透的衣服紧贴，眼神空洞。
许久，一双白色的小鞋子出现在视野内。
“小丑叔叔，别伤心了。”
“我趁妈妈不注意，过来跟你道歉！”
“我爸爸生病了，她最近很累。”
小女孩放下一瓶矿泉水，一副小大人的口气。
低头看到满地的钞票，蹲下身一张张捡起来细心叠好，一伸手递了过来认真道：
“妈妈告诉我，钱要装进口袋保管好。”
云钊木然接过，小女孩甜甜一笑，然后摆摆手往回跑。
那里，是一脸后怕追过来的母亲。
云钊看着矿泉水瓶上凝结的水珠和雾气，喉头滚动。
是冰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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