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灾情

管家当即应下,“老奴明白,老爷放心。”

之后,盛大人在书房,待了一整个下午,吩咐外头的人不准进,说是要静一静。

无人之时,他打开了藏于架子深处的匣子,取出来打开,从里头拿出了一副画,展开看,已逝的女子在画中仿佛又活了过来,容颜如玉。

与盛宝龄,盛朗尤其相似,盛巩的眉眼又与其有些相似。

看着画像中的女子,他好似回到了朝气蓬勃的当年。

这是盛家大娘子,也是先帝的妹妹,盛宝龄几人的亲生母亲。

当年温柔似水的长公主,生了两子一女,性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刚硬。

大儿子是个固执的,女儿是个有自己主见的,小儿子是最像他生母的,性子瞧着温温顺顺,可言行举止,却都不像个盛家人。

好似只是到盛府做客,同他这个父亲这般疏远。

盛大人坐在桌前看着画像,一看,便是一个时辰,等到外头有人敲门道是有人上门来了,这才将画像收了起来。

而此时,南下一行人,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此地灾情严重,满城灾民,连大街之上都有饿死的,冷死的,病死的,惨不忍睹。

看着这番情景,盛宝龄眉头紧皱,都道汴京繁荣,大宋百姓都是有福之人。

可如今她眼睛所看到的,却都在告诉她,曾经的认知有多可笑。

居于汴京城,那些位于高位之上,享用着民脂民膏的高官之人,可曾想过在这些平日里看不见的地方受难。

看着这些,盛宝龄心头难受,说不上来,梗得心疼。

小皇帝和那些个欲除掉裴辞的人,可曾想过,若是裴辞死在来赈灾查案的路上,耽搁了灾情,有多少百姓会因此丧命……

在民情面前,纵使是私人恩怨,也都放一放。

如此,绝非明君。

盛宝龄心里再次失望,她甚至想不通,为什么梦里的自己,会因为先帝的一番话,便那般将小皇帝放在心里,费心栽培。

最终还害了裴辞,落了一个造反的罪名,连具全尸都无存。

盛宝龄眼里的光瞬间暗沉了下来。

察觉到这一点的裴辞伸手,将帘子从她手中抽出,放好,将外头的一切隔绝,沉声道,“不必难受,若是想救,眼前之事便是最要紧。”

将赈灾之事安排妥当,远比为灾民神伤更为重要。

首先,是要将灾民安置好,其次是安排好每日施粥放量的事宜,最后,是医馆相关之事。

大灾之后最怕疫病,尤其是这随处可见的尸体暴露于大街上,便更要注重起来。

盛宝龄微微颔首,“我明白。”

裴辞一行人在城中驿馆住了下来,当地的县令忙得焦头烂额,听闻钦差来了,却是连去见一面都顾不上。

盛宝龄听了,倒是心里颇有些安慰,这县令,倒是位尽职尽责的父母官。

这受灾,最怕的便是遇上无良的贪官,那便是雪上加霜。

幸而这一位,让人不算失望。

久久等不到人,裴辞换了身干净衣裳,便领着人外出了,同盛宝龄道,视察民情。

盛宝龄欲跟上去,却被裴辞制止了,只说让她在驿馆休息一会。

舟车劳顿,身子要紧。

裴辞体贴,盛宝龄也不推拒,便顺势留在了驿馆。

下头的人送上饭菜来,几肉几菜的样式,却看得盛宝龄脸色阴沉,眼里有怒火,一旁的离生见了,也是心中震惊。

这外头灾情如此,这款待朝中官员的驿馆中,却是有肉有菜还有美酒。

如何让人心里不多想?

盛宝龄顿时没了胃口,一口饭都吃不下了,只喝了几杯水,说说头疼,身子不适,便关门睡下了。

饭菜也都让底下赶了几天路的下属吃了。

离生心里头担忧,可这会儿裴辞在外头视察,他一个当下属的,又能说些什么,只能在房外守着。

等到近傍晚的时候,裴辞和两个侍卫回来了,脚步声近。

裴辞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向离生,“在里头?”

离生应了一声,又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底下的人准备了丰盛的菜肴,盛宝龄见了,便没了胃口,只喝了几杯水。

之后便在屋里头睡过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进食。

已经好些个时辰,这再饿下去,只怕是要出什么问题了。

裴辞眉头紧蹙,大概也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于是吩咐他底下的人,煮碗清粥来,配点小菜便可。

粥菜端来时,裴辞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一整日在外头忙碌,回来时看着有些疲倦,这会儿换了身衣裳,精神瞧着才算好些。

裴辞吩咐着底下的人在外头守着,自己端着粥菜,敲了敲门。

里头的盛宝龄果然没睡,应了两声,“怎么了?”

裴辞嗓音低沉,听上去还有些疲倦,“听底下的人说,你今日还未用膳,我让人备了着粥,一同用一些。”

过了一会儿,房门从里头打开了,盛宝龄站在门口,而此时门口没有了原先那么多人把守着,这会儿,除了离生,便只有裴辞一人。

裴辞手里端着粥菜,两碗粥,一碟小菜,看着虽然清淡,却是让人有了些胃口。

盛宝龄微微侧身,让出了位置给裴辞过去。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见到裴辞端着膳食站在自己眼前,好似寻常人家的夫君,端了吃食站在夫人门口,好声的哄着……

直到裴辞在房间里头唤了她两声,她这才发觉自己又胡思乱想了许多,顿时懊恼。

手指下意识的揉摁着额角。

裴辞见了,眼里掠过一抹担忧,沉声问,“头疼?”

“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莫不是这一路都在赶,没有休息好,这才头疼?

还是一整日都未进食,身子有恙,这才头疼?

盛宝龄却是摇头,在旁边坐了下来,“老毛病了,过会儿便没事了,无妨。”

自从她开始频繁做这些梦开始,她便经常头疼。

久了,有时竟也觉得习惯了。

倒是蒹葭,每回都紧张得唤太医。

而这会儿,裴辞的神情看上去,倒是有些像蒹葭。

盛宝龄心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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