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宝龄翻找了一会,找出了裴辞先前给自己的那两份字帖。
就着烛台,她清晰的看清上头的每一个字,而前不久给的那一份,每一个字眼,都与梦中的那一份抄录的洛神赋对上了。
盛宝龄抓着字帖的手不自觉收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说梦里头的事,会发生在现实里,可这一份洛神赋呢,是不是出现得早了些,先前她分明并不知道什么,只是要了一份字帖,并没有指名道姓到具体想要什么。
可裴辞,却给了一份洛神赋。
巧合吗?
盛宝龄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很奇怪,可具体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到最后也没有捋清楚,不知道问题到底是出现在自己身上,还是裴辞身上。
总不可能裴辞自己也能像自己一般,做这些个奇怪的梦吧?
可若是没有,这些又怎么解释得清。
盛宝龄这时才发觉,从她第一次与裴辞交集,到后门自己出宫,几次巧同行,裴辞的反应是否过于的平淡了些。
就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出现,明明本该在宫里头的人出现在宫外,他却半点都没有追问,反而同自己在京中游玩。
以及用膳时,所点的菜肴,其实都很合自己的胃口,反倒是他自己,很少用。
就像是那菜肴,刻意按照自己的胃口所点的一般。
盛宝龄这越想,就越觉得古怪,好像裴辞,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自己一般,很是了解自己的喜好。
可便是在盛府私会时,也是不曾一同用过膳这些的,便是些小吃食,如何能知道自己的喜好?
她眉头紧蹙,除非宫里头有他的人,所以这些个细枝末节之事,他都能知晓。
此时,盛宝龄的心里头满是疑问,而想要弄清这些,显然是很难的,除非去问裴辞本人,可显而易见的是,裴辞根本不会给她解答。
便是上回在裴府,她问裴辞从前是否认识,至今,裴辞也不曾正面回答过。
他这人好似就是这样的性子,有些个什么事,尽数藏在了心里,不让外人知晓。
发现了这些,盛宝龄再无睡意,在殿里头不知坐了多久,等到外头传来动静时,已然天明。
蒹葭进来时,看见盛宝龄坐在殿里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头是裴大人的那两份字帖,等走近些时,看见那案桌上的烛已经燃烬,不由一愣,娘娘这是一夜未睡?
她将洗漱的水盆放下,“娘娘,该更衣了。”
盛宝龄这才回过神,抬眸去看蒹葭,这一抬头,倒是让蒹葭看清了盛宝龄眼底的倦意,可见盛宝龄确实一夜未睡。
盛宝龄淡淡的应了一声,蒹葭这才伸手去将她手里的头的东西接过来放好。
心里头却是在纳闷着,娘娘这好端端的,为何盯着裴大人的东西在发愣,还一夜未睡。
蒹葭发现,自从先帝走后,娘娘因着先帝的一番话,同裴大人走近后,言行举止有时便有些奇怪,连自己也想不明白了。
换好衣物后,蒹葭为其梳妆时,看着镜中的盛宝龄,心里头有些担忧,问,“娘娘一夜未睡?”
盛宝龄:“做了些梦,醒来便睡不着了。”
蒹葭才松了口气,不是同裴大人有些个什么争吵才影响了便好,可一听,做了些梦?
难道,娘娘做了些有关裴大人的梦,梦醒来,就抱着裴大人的字帖,在这坐了一晚上。
这样一想,她这心里头,便是再也没办法平静了。
朝会时,隔着珠帘,盛宝龄目光落在底下的一众人身上,视线一一从底下的人身上,最后落在站在前面的人身上。
裴辞身穿一袭紫色朝服,从身上的着装再到发冠,神情,都像他这个人一般严谨。
盛宝龄不由多看了几眼,视线久久未从裴辞身上移开,以至于小皇帝说些什么,喊了她两声,盛宝龄才缓缓反应过来。
身边的内侍低声提醒。
小皇帝明显不悦,目光落在底下的裴辞身上时,带了些许旁人注意不到的杀意的,隐晦,却又张狂。
盛宝龄象征性的说了几句,便让小皇帝自己处理这些个事,总不能事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如今他是天子,有些事,总该慢慢上手。
盛宝龄此话一出,有些人的眼神,便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楼太师,下意识看向了小皇帝,只见此时,小皇帝神情也是有些变化的。
难道,太后要逐渐归还政权?
可事实上,盛宝龄只是有些走神,这才随口说了一番话。
可底下各怀鬼胎的人,却是在脑子里,不停的将这番话过了几遍,欲往其中寻到什么细枝末节,好探寻太后的真正想法。
可从无济于事。
下了朝会,盛宝龄回到慈宁殿,秋衣向前,低声说了些什么,就连蒹葭,都听不清。
却见盛宝龄脸色微微变了,当即摆驾。
这时,蒹葭才知,刘昭容病重了,却没有太医去瞧,宫人去请,太医却都被拦住了,不让其为刘昭容看病。
在这宫里头,敢这么做而不怕出事的,只有一人。
官家。
只怕小皇帝又对这刘昭容施虐了。
再这般下去,只怕是要出人命了,虽说这刘昭容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人,可若是这般下去,出了人命,也难以同刘家交代。
这刘昭容进宫前,身子康健,只是短短的过了几个月,便成如今这般。
小皇帝是潇洒,这些个烂摊子,最后却都要她处理。
到刘昭容处时,果不其然,被小皇帝安排的人拦了下来,看这阵势,是要让这刘昭容病死在宫中。
“大胆!太后娘娘也敢拦!?”蒹葭一声威呵!
一众人跪倒一片,再无人敢拦。
盛宝龄带着几个宫人,进了殿中,刚进殿里头,便闻见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
几人不由皱了皱眉头,再往里头走近时,只见往日伺候在刘昭容身边的贴身宫女,这会儿跪在一旁抹眼泪。
刘昭容趴躺在榻上,身上仅仅盖了一张褥子,从裸露在外的脸和颈肩的伤痕可见,身上必然没一块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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