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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两名黑衣人冲在最前面,直逼云楚忱和她怀里的王涣之,晋亭双目含怒转身挥袖一刀斩下,血液喷溅!
云楚忱听见身后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不敢回头,只奋力往前跑!
晋亭砍倒两人飞身追上,说道:“把孩子给我抱着,你这样跑不快!”
他伸手想要抱王涣之,可王涣之病的迷迷糊糊仿佛已经对云楚忱生出了信赖,不肯从她身上下来,紧紧搂着她的脖子。
云楚忱只好一直抱着他,没一会就体力不支,脸红气喘额头冒汗。
晋亭眼见这样不行,忽然伸手将她连同王涣之一同打横抱了起来!
云楚忱惊呼一声,只听晋亭说道:“又不是没抱过!逃命要紧!”
云楚忱脸一红,什么叫又不是没抱过!
这个时候晋亭习武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怀里抱着一大一小脸不红气不喘!
云楚忱在他怀里,只觉得眼前的街道飞速掠过,分辨了半晌才发觉这是城东。
长安城城南繁华富丽商铺遍地,城北贵人云集豪门深宅,城西三教九流市井瓦肆,而城东,落寞古旧,深巷纵横。
此时,晋亭就在这又长又深的巷子中疾速穿行,而后面的人也同样紧追不舍!
云楚忱道:“怎么办,有人追近了!”
晋亭眸子一沉,发力纵身一跃,翻进了一家院落,紧接着又从院落里翻出去跃入另一户,这么几个来回,闪身进了一户人家的柴房,后面的人似乎一时找不到他们躲到了哪里。
晋亭低声道:“街上四处都是衙差,他们不敢大动干戈,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出去将他们解决掉再回来找你!”
说不害怕是假的,云楚忱下意识的一把拽住晋亭的袖子。
晋亭一回头,见云楚忱眼里似乎有一层浅淡的薄雾,他一怔,心里便揪了一下。“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云楚忱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松开手点了点头。
晋亭转身出了柴房,翻身从院子里跃了出去。
云楚忱低头看王涣之,“不要怕,我们很快就能脱身。”
她轻声安慰,却见他睡的很沉,便知不妙,伸手一摸额头,果然滚烫,再耽搁下去,即便不落入歹人之手,这孩子也要被烧傻了。
心下正着急,一错眼见柴垛旁放了几个探子,盖着红封。
她忙起身去看,一闻之下心中大喜。
是酒。
看样子是新酿的酒,还没来得及埋进地下存放的。
她拿出帕子撒上酒,略微解开王涣之的衣领,又脱下他的鞋袜,在他额头胸口,还有手心脚心反复的擦。
酒气带走了一部分热量,王涣之似乎好受了许多,嘤咛一声睁开眼睛:“姐姐……”
云楚忱一怔,不知道他是在叫自己,还是将她错认成了王知以,但她还是柔声回应道:“涣之,别怕,一会咱们就能回家了。”
男孩子小时候长得慢,王涣之七岁也不过同她五六岁时候一样高,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大大的眼睛稚气未脱的模样,又强忍着不哭,看上去惹人怜爱。
云楚忱一出生就被过继到了宣永候府,没有见过自己的弟弟妹妹,因此也从来没体会过血脉亲缘带来的亲昵相惜。
这会儿王涣之的模样,让她有了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她突然有些委屈,可越是委屈就越倔强的不想同生母联系。
如果不是她,自己为什么会孤零零一个人到今天。
胡思乱想中,害怕的情绪渐渐平息,她轻拍着王涣之,不停的安慰。
等待的时间过的格外漫长,兴许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也兴许只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突然传来动静,不知道是这户人家的人过来了还是晋亭回来了,云楚忱的神经倏然紧绷。
来人走进,迅速的闪身进来,外面的光线刺的云楚忱双眼下意识的眯起,过了片刻才看清来人。
是晋亭!
“你……你受伤了?!”云楚忱被眼前的血色惊得声线颤抖。
晋亭的手臂上有两道刀伤,一道深,一道浅。
浅的血流如注,深得足可见骨。
直面鲜血,云楚忱才意识到他方才是去拼命!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云楚忱突然无比内疚,被抗在麻袋里的时候她都没有想哭,这会却止都止不住。不知道是因为方才的委屈终于借着这个缺口决堤,还是因为晋亭与她无亲无故却能为她拼命。
“什么对不起。”晋亭皱眉,一边说话一边扯下衣摆包扎伤口。
“我以为你武功高强,解决那些人不在话下,可现在细想,双拳难敌四手,想抓王涣之的人也不会只派几个酒囊饭袋。你再厉害,一个人对付一大帮人也十分凶险。”
云楚忱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动手十分费力,想要上前帮忙,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心中越发惭愧,谁知晋亭听了她的话高高挑起眉毛:“你瞧不起我???!”
额?
云楚忱惊愕!
随即眼泪便憋了回去。
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她愤愤道:“对,我瞧不起你,这么几个人还能受这么重的伤。”
晋亭被气到了!
“你这女人真没良心!我就不应该来救你!”
云楚忱也被气到了,可她又不想和这个傻瓜解释,便低下头不作声。
晋亭被她弄的没了脾气,瞪眼道:“还不赶紧走!”
云楚忱抱起王涣之跟着他出了柴房。
巷子外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了,车夫是个陌生的面孔。
云楚忱有些迟疑,晋亭道:“放心,是我的人,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云楚忱这才抱着王涣之上了马车。
晋亭紧随其后。
王涣之必须要尽快就医,所以马车率先往王家驶去。
马车哒哒前行,两人因为刚才闹了些不愉快一路无言。
直到马车停下,晋亭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道:“这是王家后巷,我已经让人通知了王家人,咱们直接从后门进去,免得被人看见。”
“蘅兰呢?有没有人去救春芜?”
“放心,她们两个都没事。”
两人刚下马车,后门便被打开。
门里出现一男一女,正是王琰和刘氏。
刘氏一看见王涣之,顿时捂嘴哭了出来,王琰还能保持理智,看了一眼晋亭和云楚忱,说道:“二位快请进!”
云楚忱衣衫满是灰尘,怕让人看见赶紧走了进去,朝刘氏点点头:“夫人。”
刘氏满眼感激,急急的伸手来抱王涣之。
兴许是因为听到了母亲的声音,王涣之睁开眼睛,一见刘氏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刘氏心中的痛更甚,一边流泪一边安慰:“好了好了,涣之,没事了,娘在呢!”
“夫人,涣之一直在发热,还是赶快叫大夫来看看。”
刘氏一惊,去摸王涣之的额头,“快,赶紧去叫大夫!”
一阵手忙脚乱。
等大夫给王涣之诊治过,云楚忱已经简单的梳洗过,换上了王知以穿的衣裳。
王知以等在门外,眼睛与刘氏一样肿的像个桃子,见她出来,感激道:“楚楚,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两人从前并不相熟,也只是在花会宴席上见过几面而已,听闻这声“楚楚”,云楚忱知道她想要表达的亲近之意,笑道:“你不必如此,这么小的孩子,谁都不会忍心不管。”
王知以却道:“可有人却能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死他。”
云楚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两人行至花厅,里面只有王琰夫妇和晋亭在。
“云大姑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夫妇必定倾尽全力。”
王琰一见云楚忱便起身朝她施礼,云楚忱侧身避过,“王大人不必如此,我既撞见了,就不能见死不救。其实多亏了晋二公子,要不是他,我也难以脱身。”
王琰看向晋亭,拱手道:“早就听闻晋二公子侠义心肠,今日大恩,王某必定铭记于心。”
晋亭在外人面前还算正经,连忙回礼道:“王大人客气了。”
云楚忱问道:“涣之怎么样了?”
刘氏跟王琰对视一眼,说道:“大夫说是受了风寒,还好回来的及时,不然恐怕我们涣之性命堪忧!”她说着,又忍不住掉了眼泪,用手帕擦了擦,说道:“大夫说涣之身上有残留的酒气,应该是用酒擦身散热了吧?”
“嗯,当时我们躲在别人家的柴房里,正好看到有酒,便沾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身。”
云楚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王琰和刘氏一一道来,听得两人胆战心惊,又对云楚忱越发感激。
当然,云楚忱不会说自己就是去找王焕之的,只说自己听说了余记的事,心下好奇顺路去看了看,然后就遇见了老鼠,发觉下面似乎有人。
之后蘅兰也是在路上巧遇了晋亭,才向他求救。
末了,王琰看着晋亭手臂上又渗出血迹,说道:“你的伤……”
云楚忱也朝他看过去。
这么深的伤口,肯定很疼,但晋亭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晋亭见她看过来,到了嘴边的“没事”变成了,“伤口是深了点,估计得养一阵子,吃点好的补补兴许好得快!”
他记得云楚忱很会做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