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娉婷脑袋磕在石子上,头破血流,皇后瞧着都心酸,连声说道:“本宫已经让人全力搜寻了,你放心,一定会把侯夫人救上来的!”
“找到灵慧郡主了!”
这时,锦衣卫从河里拖上来一个人,候在一旁的婆子和太医立即上前,半晌后,太医垂着头来到皇后面前。
“娘娘,灵慧郡主……灵慧郡主脑后撞击到河边顽石,已经……已经回天乏术了。”
赵贵妃这回是真愣住了,她捂着嘴,趔趄后退。
完了,赵嫣死了,她该怎么和兄长解释这件事?
温娉婷双眼通红,死死盯着赵嫣的尸身,若不是丫鬟拖着,恐怕要飞上前再把她重新踹回河里去。
温娉婷大声吼道:“皇后娘娘!就是赵嫣拖了民妇和侯夫人落水的!请皇后娘娘务必为民妇和侯夫人做主!”
“你先冷静些,此事本宫会给你一个说法的。来人,先把郡主的尸身抬回去。”
赵贵妃忍不住痛哭,以为赵嫣殓尸为借口,迅速赶回崖上,拉着谢上善道:“千万千万不能告诉你舅舅,是你让赵嫣去找纪舒麻烦的!知不知道!”
谢上善撇了撇嘴,她故意没告诉赵嫣,栏杆被她动了手脚,就是怕赵嫣活着,醒了后会把她供出来。
这样死了才最好,谢上善乖巧的点头,“母妃放心,我明白。”
夕阳西下,围场上狩猎已经结束了,祁野最后一个离开围场,身后许多将士拖着一头老虎出来,见到老虎的那一瞬,围场上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
这是祁野一人猎来的野虎,和天治帝那种可不一样。
其他人的猎物计都不必计了,这老虎出现的一刻,他们就已经输了。
然而祁野没有赢了的喜悦,他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十分不安。
他冷着脸从天治帝手中接过魁首的赏赐,往高台上看了眼,一个女眷都没见到,忍不住问:
“陛下,其他人呢?”
天治帝笑了,“是找你夫人呢?皇后带着女眷到后山看风景去了。诶,不过算算时辰,这会儿也该回来了。来人啊,快去让皇后快些回来,冠军侯猎得猛虎,这等场面怎么都错过了。”
祁野将赏赐给边上的近侍,让他暂为保管,随后就翻身上马,想要去天治帝口中说的后山接纪舒。
然而他刚刚翻身上马,就看见一个熟悉的暗卫,浑身湿漉漉的朝他跑来。
祁野心跳如鼓,攥着马缰的手指用力到指骨泛白。
暗卫跪到马前,既愧疚又恐慌的禀道:“侯爷……夫人、夫人从后山的崖上掉下去……被河水冲走,下落不明……”
马儿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咴鸣,祁野大喝一声驾,驭马飞奔而去。
险些被马蹄踹了一脚的暗卫趴在地上,心口跳的飞快。
纪乘风飞快上前,冷着脸道:“你是祁野的暗卫?你都跟他说了什么?是不是舒儿出事了!”
暗卫只得又把话重复了一遍,纪乘风眼前一黑,赶紧又牵了一匹马,朝祁野追了过去。
祁野赶到崖下时,锦衣卫已经打算回去了,温娉婷大哭着阻拦他们。
“不行!岁岁还没找到,求求你们再找一找!谁若能找到,纪家绝不会亏待他的!我这里有银子,求求你们谁再下去找找吧!”
皇后都已经走了,锦衣卫无奈的看着温娉婷。
“纪夫人,天马上就黑了,河水只会越来越湍急,我们若是继续找下去,恐怕找不到侯夫人,我们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了。”
温娉婷跪他们都跪了好几次了,他们才陪着温娉婷搜到现在,不过跟命比起来,银子还是要排后面。
温娉婷浑身烧的滚烫,意识都有些迷糊不清了,抓不住这些锦衣卫,她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都是她不好,若不是她呛了赵嫣那一句,赵嫣不会上来跟她们推搡,就不会压倒栅栏,纪舒就不会为了救她失踪了。
若是纪舒出了事——她往后怎么面对纪乘风,怎么面对纪父纪母,又怎么对得起她自己的良心啊!
这时,有脚步声朝她走来,温娉婷抬眸一看,是祁野。
她眼泪瞬间涌得更加厉害,顶着烧的晕头转向的脑袋,含含糊糊口齿不清的跟祁野道歉。
祁野头痛欲裂,他盯着眼前漆黑的河流,一字一顿的问温娉婷:“她被冲走多久了?”
“快、快一个多时辰了……”
温娉婷说:“其他暗卫还在附近找,当时掉下来的时候,喜桃抓住了岁岁,方才有人在石缝里发现了喜桃的衣裳碎片,但二人不知被冲向了哪里……”
祁野听后,立即沿着河水下流的方向跑了过去。
即便脑袋涨的快要炸开,祁野还是不断暗示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慌也不能急,岁岁的命在他手里,他一定!一定要把她平安的带回去!
……
纪舒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鼻腔里涌入的河水堵住了呼吸,落水后的巨大冲击力让她神志瞬间恍惚。
最后的记忆只剩下,她用尽力气把温娉婷反手推到了岸边,如果大嫂有力气,应该能扒住岸边的顽石,运气好的能被救上岸。
而她就像是浮萍,随着湍急的河流,不知飘到了哪里。
“夫人?夫人?夫人您醒醒啊!”
耳畔的声音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纪舒用尽全身力气,咳出了嗓子里的积水,努力睁开双眼。
“桃……桃儿?”
“夫人!”
喜桃好不容易才按出纪舒胸腔里的积水,眼看着纪舒睁开了眼睛,喜桃瞬间卸力,无力的瘫坐在地,大哭了起来。
她方才都险些绝望了,好在她会一点凫水,成功在河水平缓的地方,把纪舒拖上了岸。
喜桃扑到纪舒身旁,这时才发现她又闭上了眼睛,吓得喜桃赶紧探她鼻息,感觉到微弱的气息,喜桃才安心。
她环顾四周,完全不知道自己和小姐飘到了什么地方,这里是一片树林,若是逗留下去,不知会不会有野兽。
喜桃缓了缓力气,将昏迷不醒的纪舒背到背上,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里。
她捡了个石子,沿路在树上留下了划痕,既能避免迷路,后面侯爷若是找过来,还能给他留作记号。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间小屋,而远处不再是林子,出现了田垄。
她找到村子了!可以想办法联络侯爷了!
喜桃当下就想到背纪舒去最近的房子求助,可想了想,她还是先把纪舒放下,准备先去探探房子主人的口风,以及人靠不靠谱,再把夫人带过去。
她将纪舒放在视线可以触及的地方,然后鼓起勇气敲响了眼前的院门。
许久后,才听到院子里传开开门的动静,脚步声慢慢靠近,那人停在院门后,半晌,问道:
“谁?”
是个男声,声线有些冷,不太像好相处的人,主要是个男子,喜桃往后退了几步,准备离开时,院门打开了。
喜桃猝不及防和男人四目相对,忍不住愣怔了一下。
男人看着很年轻,很俊美,长眉入鬓,凤眸清冷,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直裰,身形颀长,身上散发着皂粉香和笔墨的味道。
是个书生。
喜桃判断道,她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气问:“我、我想打听一下,镇子离这里多远?”
顾灼冷淡的视线自上而下扫过她全身,最后落在她还在滴水的裙摆上。
半晌后,他默不作声的放开了挡着入口的手,退后一步道:“去这里最近的小镇坐牛车要一天,如果你有困难,可以进来借住一晚。”
虽然这个书生看上去是个正人君子,但也是个男的,喜桃带着纪舒,觉得很不方便。
便道:“算、算了吧,我去前面其他房子问问。”
“这个村子只有我这一户,其他都是空的。”顾灼转身走进里屋,声音淡淡道:“你可以带那边那个姑娘,住到边上的小屋里,小屋里面带锁,锁上就不怕我半夜闯进去了。”
喜桃被看出心思,咬着下唇纠结了半晌,看了看远处黑漆漆的田垄,心一横,背上纪舒走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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