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芒长耀不衰,沧溟宗的弟子们站在御台之上,接受着其他弟子的贺喜和敬佩眼神,互相对视一眼完全没有实感。
这是真的吗?他们沧溟宗真的拿了魁首?
反应最快的居然是秋南,他攥着百里越衣袖上的一块补丁,把那里一个小破洞扣得越来越大,神情激动,“师兄!咱们拿了魁首接下来是不是能收到好多资源?咱们是不是能收新弟子了!”
沧溟宗衰败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由于没有生源,但归根究底是因为资源不够,灵脉断绝,有了仙盟的支持后他们完全可以再招揽些有资质天赋的弟子,壮大宗门指日可待!
百里越怔怔地仰着头,他心中的激动不比秋南少,但平日里那么多话的人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阮梨的脸,难以想象他这个小师妹为了拿到魁首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他们竟然一点忙都没能帮上,直接坐享其成。
“阿梨状态有点奇怪。”
百里越忽然说,喋喋不休的秋南住了嘴,也跟着点头,“师妹怎么还没醒?”
大多数人还沉浸在魁首被一个无名小卒拿了的震惊中,并没有留意到这个魁首此刻双眼紧闭,状态古怪。
百里越在人群里找到卫悯,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阿梨不会有事吧?”
卫悯摇头,虽然神态有些紧绷和疲惫,但语气异常肯定,“不会。”
他声音很轻,“她只是……”
外界的喧闹阮梨一概不知,她在剧烈的疼痛中好像灵魂出窍一般,进入到了一个白茫茫的神奇世界。
她看到了红菱和文初,看到了在自己这些外来人没有出现时这个故事的真正结局。
红菱在拿着匕首刺入游廉胸口的那一刻就死了,之后游廉记起她曾经跟文初有过来往,于是用了秘术将文初唤醒,逼她再一次亲手取骨,这一次文初成功了一半,她将魔骨从胸腔里抽出一截,在游廉惊喜的眼神中用身体撞了上去,魔骨的另一端刺入了游廉腹部,强制逼他自爆。
小天地的主人不是文初,而是红菱,她至死都没有看到文初最后一眼,即使得知了结局也还是心有不甘,她在小天地里一次次的循环尝试,誓要亲手了结这个仇人。
可她力量太弱小,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才等来一个成功。
阮梨像看了一场致郁电影那样沉闷,感觉胸口又堵又刺,很是难受,她伸手揉了两把,结果摸到手指长的一截骨头,乌漆嘛黑的那种。
“……”
啊,这好像是魔骨?
文初身体里的那截魔骨在游廉的自爆中多数都化为了灰烬,唯独靠近她心脏的这一截保留了下来,如今送给阮梨,大概算是谢礼吧。
虽然挺嫌弃这玩意儿,但想到它的威力,阮梨还是马不停蹄地藏进了芥子空间。
周围白茫茫的场景逐渐消失,阮梨以为这就算是结束了,可下一秒丹田骤然一痛,她像是被扔进炼丹炉一样受到灵火炙烤,皮肤皴裂,经脉萎缩,却无法动弹。
悬于御台之上的少女忽然仰起细颈,面上浮现出痛苦之意,身上覆着的金芒如泉水般包裹住了她,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众人总算发现不对了,议论声又起,不明白这位魁首是怎么了。
岳蔓一扭头看到从大殿走出来的副盟主和几位宗主掌门,扯着嗓子喊道,“阿娘,她这是怎么了?!”
她嗓音可不低,喊得岳灵珊直皱眉头,嫌她没有分寸,但嘴上还是回道,“状态古怪,或许是受伤太重?”
水云镜将小天地里的场景原原本本地折射了出来,他们都看到了最后关键时刻阮梨是怎么做的,她拿着魔骨毫不犹豫往游廉身上刺去的那一刻简直惊心动魄。
岳蔓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又去看中间那个最德高望重的,“齐叔,你想想办法啊,这可是你们这届的魁首。”
“这孩子状态不稳定,现在不能草率干涉,先等等看。”齐峰无奈说道,他其实一直盯着阮梨的情况呢,只是金芒覆身影响了他的判断。
宣布魁首的金色大印一直在高空悬挂闪烁,让人想不知道都难,仙盟的大殿里涌出来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弟子。
“听说魁首已经出来了?是哪家的弟子?”
霍思安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像个小丫头,语速非常快,搂着霍思林的肩膀往外走,好奇地瞅来瞅去,一出大殿差点没被那“沧溟宗”三个大字闪瞎眼。
“嚯!”
他一脸茫然,“沧溟宗是哪个宗?”
一道笔直身影路过,霍思安嚷嚷道,“穆启,难道你们蓬莱改名了不成?”
穆启笑容温和,嘴角弧度始终未变,“应当和蓬莱无关。”
“切,”霍思安看到他的笑容假面就不高兴,嘟囔道,“装什么装,这次魁首不是蓬莱弟子,他心里肯定气死了!”
相比他的幼稚话痨,当哥哥的霍思林则沉稳得多,和他有六七分相似的脸上一派稳重冷静,遥望着那道被金芒裹住的身影,语气倒是很温和,“是个师妹。”
“阮、梨。”霍思安一字一顿地念出来,砸吧砸吧嘴,“梨子不错,我爱吃。”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仙盟里弟子在精不在多,团体之间泾渭分明,基本都是以一些大宗门为首,蓬莱一派的人发现这次魁首不再是蓬莱后,有不少人嘟嘟囔囔地开始说风凉话。
“能拿到这个魁首恐怕是拼了命吧,我看她悬在上面很久了,别是死了。”
“不死也得重伤,恐怕连丹田都受损了,进了仙盟也没有,以后哪还有成长的空间。”
“怎么才是运辰境中期,她该不会是耍小手段才拿的魁首吧?”
一行人簇拥着穆启,风凉话越说越过分,直到他们感觉到周围的灵气在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这幅熟悉的场景令人不禁噤声。
他们齐齐抬头,再一次看向了悬于空中的那个身影。
齐峰眉头一皱,眼中浮现出些许惊愕。
“她要破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