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弓连忙离开上怀玉的小院,刚走出院落,就遇到了太子徐诚然。
“见过皇兄!”徐长弓向徐诚然行礼说道。
徐诚然见到徐长弓,眉毛不由得一挑,只见他似笑非笑的说道:“三皇弟很是清闲啊,怎么有空来这里了?我记得大唐帝师的任务是我的吧?怎么三皇弟是想和皇兄我分一杯-羹吗?”
徐长弓连忙低下头,说道:“长弓不敢,皇兄多虑了。”
“哼!”
徐诚然冷哼了一声,淡淡说道:“三皇弟,最近我听说了从大唐传来的一句话,感觉很有道理,这句话是怎么说的了,哦对了!”
“人啊,要有自知之明!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若是过了那条线,可是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
徐诚然深深地看向徐长弓,说道:“你说这句话是不是很有道理啊?”
徐长弓闻言,眼中寒芒一闪,他个性确实是有些软弱,但那也是要分对象的,对于上怀玉,他不敢不软弱。
可对于其他人,其实徐长弓也还是有自己的特殊之处的,否则他又岂能在高句丽王的几个子嗣中,也算是有一定地位,在高句丽王心里也还是有着自己的位置。
“是!皇兄说的有理!”
徐长弓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寒意,终是开口说道。
帝师刚刚交给了他三件事,他需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完成,此时就算再有不满,也不敢引起徐诚然的注意,从而让帝师的计划出现差错。
徐诚然见状,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轻蔑之色。
在他看来,自己竟然还会担心如此懦弱的徐长弓会威胁自己的地位,真是太可笑了。
“好了,我要去拜见帝师,就不与你耽搁时间了,不过三皇弟,以后你还是少接触帝师为好,现在正是我高句丽与大唐的关键时期,万一你惹到了帝师的不快,从而影响了高句丽和大唐的大事,那你可担待不起啊!”
说完,徐诚然便一甩衣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直接进入了小院中。
在徐诚然离开后,徐长弓才抬起了头。
他看着徐诚然离去的背影,原本紧张的脸上,忽然间露出了一丝冷笑。
“帝师的心思,也是你能揣摩的?呵!这一次,你输了,而且……再也翻不了身了!”
徐长弓冷笑一声,便不再有任何的耽搁,连忙骑着快马,离开了忽汗城。
徐诚然进入院落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徐长今,他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色。
不过徐诚然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向上怀玉一拜,说道:“见过大唐帝师,帝师昨夜休息可好?”
“还好!”上怀玉随口回答。
徐诚然眼珠微转,然后说道:“帝师,我刚刚看到了三弟,他……有些不懂事,未经通报就来面见帝师,三弟他……没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冒犯到帝师吧?三弟毕竟涉世不多,若有冒犯之处,我代三弟请帝师恕罪。”
若是不知道徐诚然品性之人,听到徐诚然的话,或许真的会被感动。
可上怀玉此时听来,心里只是冷笑而已。
徐诚然这是畏惧自己,不敢明目张胆询问徐长弓说了些什么,而是变着法的想要从自己这里套话啊!
他瞥了徐诚然一眼,然后说道:“徐长弓只是担心我一路枯燥,便送来长今公主陪我解闷而已,有佳人相配,我自然不会拒绝,你多虑了。”
听到上怀玉的话,徐长今不由得一瞪眼。
而徐诚然,却是面色一冷,但很快,他就笑着说道:“即是这样,我就放心了!不瞒帝师,其实我也已经想到帝师会闷了,也专门为帝师寻了一些佳人,我这就让她们来陪帝师。”
“停!”
上怀玉直接说道:“解闷而已,一人足够了,而且你没看到长今公主都要吃醋了吗?人再多,我这可就变成醋坛子了。”
“好了,你下去准备吧,一会我们就出发。”
徐诚然不敢忤逆上怀玉的命令,虽然心中仍有不甘,却仍是连忙称是退了下去。
徐诚然离开后,小院中便只有上怀玉和徐长今两人。
他转过头看向徐长今,只见此时徐长今正一脸不悦的瞪着自己,小虎牙不断的磨着,婴儿肥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怒意,看得出来,自己是真的把她给气得不轻。
“公主殿下,其实你的涵养真不错,我刚才都准备与你拼命了!”上怀玉笑着说道。
徐长弓瞪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上怀玉,咬牙说道:“大唐帝师,你在大唐也总是喜欢这么轻薄女子吗?”
“轻薄?”
上怀玉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这你可说错了,我可不喜欢轻薄谁,而是啊……她们总是喜欢轻薄我!”
“啐!”
徐长弓轻啐了一声,只觉得眼前的帝师把自己心目中那带有传奇色彩的帝师形象给毁了。
无耻!厚脸皮!又腹黑!
这怎么可能是创造那么多奇迹的大唐帝师啊!
上怀玉微微一笑,他说道:“刚才没有拆穿我,谢了啊!否则我真怕这徐诚然真的给我弄来一车女人,我虽然意志还算坚定,可美人计……渍渍,我真的怕自己沦陷啊!”
“哼!谁愿意帮你啊!只是你那么可恶,我哪敢忤逆你,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又要杀我了!”
徐长今对上怀玉要杀自己这件事已经有了怨念了。
上怀玉见状,只觉得有趣。
他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和徐长今斗,只见他站了起来,说道:“好了,该出发了。”
“从这里到平壤应该有三日的路程,慢慢悠悠最多只能耽搁五天……接下来,就看你的兄长在这几天里,能做到哪一步了!”
“你……真的要帮我皇兄?”徐长今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问道。
“你认为呢?”
上怀玉淡淡一笑,他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人活于世,依靠的只能是自己!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说什么我帮他,也不对!毕竟我只是动动皮子而已,至于能做到这么地步,看的还是他自己!”
“不过,这天下能有资格让我动皮子的人也不多,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所以……你皇兄……”
上怀玉回过头来,与徐长今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已经是无比幸运了,但最终结果会怎样,谁又知道呢,不过总之……我给了他希望,不是吗?”。
很快,众人便都集结,出了忽汗城,向平壤方向行去。
平壤是高句丽的都城,就与大唐的长安城一般,是高句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不过平壤因为地处高句丽的中东部,距离忽汗城并不算近,若是快马的话,一天就可以到。
但因为上怀玉的计划,他反而不着急了,也就没有再如之前那般赶路,而是宛若游玩一般,慢慢悠悠向平壤行去。
来到忽汗城前,只有上怀玉带领的二十一人而已,但离去时,却是浩浩荡荡的千人队伍。
盛大的阵仗,此时终于摆开了。
上怀玉骑着骏马,行于队伍中央,在他身旁,房玄龄与他并行。
“帝师,看来这高句丽的太子对我们也是足够重视啊,竟然给我们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房玄龄说道。
“重视?”
上怀玉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房大人,在你看来,这是重视!可在我看来,这是押送啊!”
“押送!!?”房玄龄不由得一怔。
上怀玉说道:“你且看看他们,特别是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些人,你不感觉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吗?”
“嗯?”
房玄龄闻言,连忙转头看去,然后就见那些高句丽将士一个个的神色肃穆,脸色凝重,他们不时会向自己这里看来,眼神时有躲闪。
“帝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房玄龄说道。
上怀玉淡淡道:“我的眼睛啊,要比你们好上一些,所以昨天我们在刚刚抵达忽汗城时,你们没有看清楚城楼上的情况,我却看的很清楚。”
“现在跟随我们的人啊,可都是昨天叫的最欢的那一批人,也就是说……他们应该是那个被射杀高句丽将领的心腹!”
“我不知道徐诚然是如何让这些将士跟随的,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这徐诚然啊……”
上怀玉角一翘,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还是怀有其他心思啊!”
“他们要对我们出手?难道他们就不怕高句丽真的会灭国吗?”房玄龄顿时一惊,连忙说道。
上怀玉轻笑了一声,面带不屑的说道:“房大人,别把徐诚然那个怂货想的那么勇敢,昨天我当场扇飞他,他都不敢多说一个字,他那胆色,也就是偷偷摸摸给我弄些绊子而已,若真要对付我,他没那个勇气,当然也没那么蠢。”
“他知道能救高句丽的,只有大唐!”
“既然他知道这些,为何还对我们这般?”房玄龄疑惑的问道。
“或许是猜测到徐长弓和我有些关系了吧……不过没事,我们就当他们是猴子戏耍而已,将他们当成猴子来看就行了!”
上怀玉笑着说道:“一路上本来确实有些无聊,但现在嘛,能看到这些猴子在那里戏耍,不也更是有趣?”
房玄龄本来还有些担心,但此时听到上怀玉的话,紧张的心情也终于有些舒缓了。
他相信上怀玉,只要是上怀玉在,就没有任何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同时,房玄龄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上怀玉。
在异国他乡,面对如此危机的情况,还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并且把一国的太子当成猴子耍,这种手段与心性,也真是古今第一人啊!
至少他不认为有谁能够比上怀玉做的更好了。
就这样,虽然仪仗队中气氛有些古怪,可终究是没有发生什么事。
时间一晃两天过去,众人的行程也走了大半了。
距离平壤,以现在的速度,也只剩下不到两天的路程了。
这天黄昏,大军忽然停了下来。
然后就见一个高句丽将士忽然跑了过来,说道:“启禀太子殿下,前方距离我们五里处是一个小镇,原本我们的路线是直接穿过小镇的!”
“只是斥候回报,前方小镇忽然爆发了瘟疫,两天时间,已经死了两成人了,斥候担心我们经过那里会被传染,所以他们建议我们绕路通行!”
“什么?”
“瘟疫?”
听到斥候的禀报,太子徐诚然和一些大臣脸色顿时变了。
在古代,瘟疫简直就是死神的镰刀。
所有人一听到瘟疫二字,就会下意识躲得远远地。
因为谁都知道只要感染上了瘟疫,几乎就是必死无疑了。
所以此时听到前方发生了瘟疫,一些大臣们便直接说道:“太子殿下,我们绕路吧!”
“没错!经过小镇太危险了!”
“瘟疫不比其他,染上必死啊!”
徐诚然听到大臣们的话,也是点头,他看向上怀玉,说道:“帝师大人,你也听到了,前面发生了瘟疫,瘟疫传染性极强,万一我们被传染了,那就真的糟糕了,所以我建议咱们还是绕路吧,虽然距离会远些,但至少安全。”
上怀玉对此倒没什么意见,而且能够绕路,增加时间,他自然愿意,便听他说道:“我是客人,你们是主家,一切听你们的!”
“好,我决定咱们原路返回,绕路——”
“等一下!”
徐诚然刚要决定返回,却忽然被打断了....
然后就见马车里的徐长今忽然跳了下来,她说道:“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前面的小镇里,那可都是我们高句丽的百姓,现在他们遭了瘟疫,正是需要我们帮助的时候,我们怎么能不管不问,直接扭头就走!”
“皇妹,不是我们不愿意救,只是一者我们时间紧迫,没时间在这里浪费,二者就算我们想救也没法救,瘟疫是无解的!”徐诚然冷着脸说道,对徐长今不服从自己很是不满。
可徐长今仍是倔强的说道:“绕路的话,我们至少要多走两天才可以!可若是能找到治疗他们的办法,或许我们明天就可以从这里通过了,这根本就不是浪费时间!”
“而且,谁说瘟疫是无解的!我研习医术,曾经看过许多医书,医书里对许多瘟疫都有记载,是可以救治的!只要我们愿意救治,就可能救下一条条人命,可如果我们不愿意,那就会导致那么多生命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