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
闻言,众人都不禁望向了郭俭。
岳凌倒是真想不出还有第三种选择,也不禁好奇问道:“我倒不知还有什么路可以走。不过,郭尚书在朝中多年,经验自然比我多得很,或许真有更好的法子,那不如先听听郭尚书的高论。”
兵部尚书郭俭环视了一圈,起身与各位大员行礼,而后才缓缓开口道:“此说并不是来源于我,也是我道听途说而来。”
听郭俭还在卖着关子,岳凌皱了皱眉道:“郭尚书,此时不是该卖弄的时候了。”
岳凌的话说的有些重了。
尚书作为大昌朝正二品的官职,岳凌实职为枢密院同佥枢密院事正四品,还差了两级,但作为战时大都督,岳凌自有底气质问。
郭俭也是微微色变,见宫中戴权没有任何表示以后,还是规规矩矩的开口,“在下听钦天监的司正说,荧惑守心,彗星袭月,此是大凶之兆,而南方星宿,瑞气腾腾,似有上天保佑。”
众人都听懂了,岳凌也听懂了。这古代的人总喜欢在关键时期弄些个神鬼之说,星宿之相,来牵强附会,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蠢的和宋钦宗赵桓一样,在危急关头不坚守城门,反而大开城门用所谓“神兵”守城,以天兵天将退去金军,结果事实是所谓“神兵”根本不堪一击,这才有了靖康之耻。
在座的各位可不是蠢人,并不好糊弄,虽是稍有私心,但也不能就信了什么天象之说。
冯同佥登时暴怒,站起来指着郭俭道:“戴总管,奸臣已经自己跳出来了,一个是李邱,还有一个郭俭!就他们这兵部,如何能打出胜仗来?”
枢密院事卢渊也是道:“如何有弃了京城的道理,如今太子殿下还在边关,一旦京城有失,岂不是令太子腹背受敌?”
郭俭自是担忧太子在边关不利,而北蛮南下一举将京城攻下,如此便是国将不国,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可他又不好直言,将太子或会战败说出来,便就缄口不言,长长叹着气。
始终在一旁记录的戴权,终于开口道:“如今北蛮来犯,再兴战事,依照太子殿下的举荐和陛下的旨意,由大都督岳凌来领兵驻防,各位只需谏言即可,其余还是由岳凌来拿主意。故此,各位便不用吵了,还是再来听听大都督的意思。”
岳凌环视场间,继续道:“依照我方才所言,坚壁清野,于京城御敌,此为上策。若北蛮到达京城脚下,我自会领兵对敌,如今不如来议一议,京城各处的守备情况。”
京城总共九门,便是十五万人分散在城墙上守城,每一处还不足两万人,由此很容易被人抓住局部以多打少的机会,是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和预案。
左相安景钟也是道:“好,那便先听大都督所言。”
……
荣国府,荣庆堂,
被子孙后辈围绕着的贾母,如今算是气色堪堪恢复了些,已经能够穿衣下地,于府上也实在是一件大好事。
“宝玉,近来在做什么事呢?”
贾母将宝玉抱在怀中,亲切问候着,又见他胸前佩戴着的玉石是越看越入眼,让她如何稀罕着都不足够。
宝玉低声道:“回老太太的话,近来在房里看了些书,来府中授课的业师病了,许久未曾寻到新的了。”
贾母笑着颔首道:“好好,业师不在,宝玉便能如此用功看书,实在是聪明灵巧。有此份心性,以后安能不成才?正该大有一番作为。”
听着贾母夸奖宝玉的话,一旁陪坐的王夫人,脸上自有些许得意,而后转瞬消散。
房里的三春姑娘皆知宝玉的品性,向来是最会逗府里老太太的欢心,真正看的什么书,看或没看,那就难说了。
堂上自是一幅和谐景象,直到贾政匆匆赶来。
见贾政面上焦急,神态已是不能自控,王夫人当知晓是外面生了大事,赶忙唤起了宝玉,以及三春姑娘,“爷有话要说,走,我们先出去吧。”
贾母也随着微微点头。
待后辈们都走得干净,贾母便收回了笑脸,皱着眉问道:“又怎得了?我见你进门来,心气便就不顺,近日府上可有过好消息?”
贾政委屈道:“娘亲,这哪是儿子能左右的了的?北蛮南下了,如今已经破了大同府,直往京城里来呢。我刚听闻不少世家大族都在备船南下,再过段时间河道冰封,便是想走也难走了!”
贾母面色一变,似是惊掉了魂,急声问道:“京城将有祸事?”
贾政道:“这谁也难说,如今陛下病卧,太子出城,是连朝中大员也拿不准的主意呢。”
贾母心底思忖道:“该再待一下几位王爷的消息,那些小关小城如何与京城相提并论,京城皇帝还在,能陷落了不成?”
“如今京城守将是哪位?”
听贾母问来,贾政又道:“守城的是岳凌。”
“岳凌?”贾母更是惊愕,“他何时都坐到守城将军的位子上去了?难道我贾家还要沾了他的光?”
……
却说众姐妹们从堂上离去,便约好了来看宝玉是读的什么书。
适时,宝玉并不在他房里,大抵是又转去了院子里,不知寻哪边小姑娘去尝尝胭脂。
袭人接待了来客,被三春丫头围着。
探春笑着道:“方才宝二哥在堂上夸口,说业师不在,他自读了书。宝二哥何来如此用功的时候?你从实交代,他到底看也没看?”
三春丫头紧紧盯着她,直臊得袭人脸红,但还是维护着宝玉的颜面道:“多半是看了的吧,我并不太知晓。”
探春闻言又是笑,“这房里还有你不知晓的事?那晴雯你来说,到底有没有?”
晴雯本就在一旁背身打扫,不想被她们点到名字,当下也不得不回过头,尴尬笑笑,“是有看书,但看的是什么便没与我们知晓了。”
迎春,探春,惜春相视了一眼,总以为这里面大有猫腻,便不顾袭人的阻拦,去了宝玉内房的桌案上一掀。便见桌案的书目封面,赫然写着《西厢记》三个大字。
而此时的《西厢记》正是一部朝廷禁书,众女虽然不知晓其中内容,便也听闻过是一些所谓情啊爱啊的故事,便不禁红了脸。
探春啐了口道:“看这等污秽的东西,还在堂上与老祖宗夸口,宝二哥真是好厚的面皮。”
不多时,似是被小姑娘传了信的宝玉匆匆赶来,进门就赶紧将姊妹们往外哄着。
“好妹妹,好妹妹,可放过我吧,一旦若是被老爷知晓了,非打断我的狗腿不可。你们且当今日什么都没见过,我自会报答你们。”
探春从怀里取出一方字帖,与宝玉展示道:“瞧瞧,这是林姐姐差人送来与我们的,这字体,这笔锋,俨然有大家的气度了。她还劝我们多读书,经书为主,诗集为辅,只有通晓了道理,才有机会改去自己的苦命。”
探春在心底排揎着道:“林姐姐说的当真不错,不该依仗别人。宝二哥这等不学无术的,日后还指不定在府里生起什么乱子来。若我生作男儿,可以出得去这门户,我必勤奋向学,在外立一番事业了。”
宝玉将字帖接了过来,只一观心里便是愈发难捱了。
想着神仙般的妹妹,诗词歌赋无所不通,如此精致的人儿却不在府邸,而是在那可恶的岳凌身边,又不禁落下泪来。
“悠悠苍天,怎得就不睁开眼,论一论是非公道呢?”
……
岳宅,
城中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不可避免的也传到了府里。
与荣国府相比,此处倒是安稳许多了。
不见着有随意乱走的下人,也没有趁着这危急关头,在府中偷手偷脚拿一些充作家底,先在府中生起了乱子。
林黛玉在堂上静静看书,只有门口坐在小兀凳上的倪妮,身子微微颤抖,似是心下不安。
林黛玉见之,便将倪妮唤来身边,关怀问道:“你是怎得了,身子不舒服?”
倪妮与林黛玉相处的久了,自知她的善心,便也没有隐瞒,如实道:“我听外面的人说,蛮人就要打来京城了。娘亲自小便与我说,蛮人都是吃人的,便只挑我这等小孩子来吃,好长时间我都不敢从家里出去。”
林黛玉笑笑道:“怕是你旧时不乖了,你娘才用来吓唬你的。如今你在府里住着,还不相信岳大哥的能为?他自然不会让京城有恙的,你只管安心如旧便好。”
与此同时,岳凌从外归家,一入堂门又见得林妹妹的笑颜,心下舒畅了几分,徐徐吐出一口气。
倪妮从座位上起身,与岳凌恭敬行礼道:“老爷,安。”
岳凌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道:“好,先回去歇息着吧。”
“是。”
坐临了林黛玉身边,用了一旁已经晾好的茶水,岳凌疲惫的伏在桌案上。
林黛玉见了,眸眼一转,揉了揉岳凌的头,笑道:“岳大哥辛苦了,可还顺利?”
第十一天,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