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轻轻一跃,带着琴幽越过了墙,灯光照着地上的小草,地上却看不见人影。
他故意弄出点声音,医馆里还是没有声音,他正在迟疑,是不是应该换家医馆,却忽然听见两个夫妻的吵架声。
声音刺耳并粗俗难听,听来实在让人侧目。
敖烈飞过院子,人如风遁,吵架声是从前面传来的,前四间屋子,灯光远比前面闪亮,三扇门是闭着的,一扇是虚掩着的。
火药味仿佛更浓。
敖烈飞掠过去,在门外突然停下,手捏剑诀横在眉前,已分了一丝神念进屋子。
屋子里有人咒骂道:“你真是没用,我怎么就嫁了你这样一个男人。”
敖烈没有准备进去,他想进去,却不进去。
并非不敢进去,而是不愿进去。
屋子里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遭。
他那丝神念看到了一个妇人站在桌子上,那个妇人年纪看上去已过三十,可是一身穿着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应该穿的,让人看着,实在有些作呕。
而站在一旁,也就是靠着窗户的中年人,他双眼滚圆,像两颗圆球,脸蛋也又圆又肥,总是让人感觉他有些不伦不类。
而现在,那个装年轻的妇人手上抓着一个花瓶,作出一副凶凶的样子,站在那咒骂,她的手已在流淌着鲜血,也许是之前和她丈夫吵架弄破了皮。guhu.org 完美小说网
而那个中年人,一直在退,身子已退着靠到窗户,看起来他是在有些怕老婆,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样。
敖烈轻轻在外面咳嗽了一声,朗声道:“深夜求医,还望见谅。”
“稍等。”他的声音一下变得威严起来:“你先等一等,我收拾一下。”
敖烈紧紧咬着牙,忍住不笑,忍笑通常都会把脸憋红。
你要收拾?
到底是谁收拾谁呢?
那装年轻的妇人怒喝道:“好呀,好呀,你现在就要收拾我了,你收拾呀。”
这装年轻的妇人实在是抓到了中年人的弱点,中年人已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已气急。
他真的很想一巴掌甩向妇人的脸,可是他却不敢,也许男人在有些情况下,天生就怕女人。
所以青年人已经开始说好话了:“今天就这样,我先出去看一下。”
敖烈只得收回意念,抱着琴幽飞退了数十步,退到院子里。
他只见,门缝一开,那青年人走了出来,走在灯光下。
看起来,他眼睛仿佛更圆了一些,仿佛还在射着精光,他打量了一下敖烈,道:“跟我来。”
夜色深沉,哪里看得那么清楚,既然看不清楚,那只好跟着他走进去。
屋子里还有灯。
他刚才出去的时候,灯光也非常亮,可是现在仿佛更亮了。
门已不是虚掩的,已经完全关上了,他忽然想了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他是不是每个晚上都在等来求医的人?可是却等不着。所以他到最后,只能扫兴去睡,甚至在梦中想着晚上有人来求医,梦醒的时候,他会不会自然的披上衣服,出去看看?”
不管怎样,不管你得了再严重的病,只要有这样一个医生在他医馆里等着你,那么你心里总是会有种暖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一个四海为家的游子,在落叶飘零的秋天回去时,发现母亲正在家里等他,而夕阳的余辉已将母亲的身子拖得老长,母亲脸上的皱纹却更多,仿佛也更慈祥。
而这身影,那皱纹,还有那慈祥的样子,看在心里总是让人暖暖的。
只有敖烈这种只身闯入俗世修行的人能懂,才能了解这是多么美好。
所以他放下琴幽的时候,实在有些紧张。
天已渐深,他的心情,实在不适合再在这狭小的屋子里,仿佛在这屋子里会让他窒息。
他面对着门,站在灯后,他手中的碧波剑早已收了回去,但他现在手里却感觉在握着什么东西一样。
空气可以握吗?
如果可以,那他现在握着的就是空气,他这已成为一种习惯,每当他紧张的时候,他总以为他手里有把剑,直到有时候,他以为手上有剑,但他出手的时候,却发现手中无剑。
不管怎样,在屋子里总是好的,至少不会感到寒冷,他忽然发现他已越来越担心,反而担心的要命。
但是他并没有把心里的担心表现出来,他只不过轻轻的问了几句:“总算还来得及。”
“嗯。”中年人没有回头。
敖烈道:“她现在还有救吧!”
中年人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准确的说。”
中年人这句话好像憋了很久,才说出来:“其实,现在已经晚了。”
敖烈没有回答,他忽然发现有些事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有些事不是他能够去做主的。
他在冷笑,握着空气的手,突然一变,握破了空气,紧紧握着,指甲已陷入肉里。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越来越用力,竟好像拿自己的手掌在出气。
敖烈惨笑,失声道:“真的没救了吗?”
中年人笑着道:“我钟天说过的话,还算准确。”
敖烈摇头。
“我实在不了解。”
“你怎么会没有法子?”
钟天终于回过头,圆肥的肉脸,深邃的眼睛,如晚春的落花。
敖烈笑了,道:“你肯定有法子,你一定是骗我的。”
钟天叹了口气,道:“其实这病人是妖气入体,再加上雨水侵蚀,她的身子本就弱,如此下来......”
她现在只有死路一条。
这句话钟天当然不会说出来,他的头低着,不敢直看敖烈。
钟天仿佛想到了什么,道:“我想你们应该是修仙之人,这等疑难应该去找仙医。”
敖烈道:“嗯。这哪里有仙医?”
钟天咳嗽两声,抬起头:“在下有个师叔祖,好像他就是一个仙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