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等,只因为他真的想看看这条银鞭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哪怕这股威力,能够将他活活抽死过去。
飘飘细雨与小桥流水是有交融的时候,敖烈已经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的身子就像一个弹簧,突的弹起,轻轻的落在桥上,桥很小,很窄,很短,窄的只能一下过一人,短只有一丈。
从朦胧细雨中的迷蒙余荫里,刚好可以看到四道惊人的银鞭随着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凌空下击,看来似毫无威力,却挟带着风雷之势,划向敖烈的头顶。
这是四道看起来像是玩物的鞭子。
这四鞭仿佛已经与飘飘细雨融为一体,轻飘飘而下。
可笑的是,敖烈并没有真的认为这四条鞭子是玩物,他反而却轻轻的落在小桥上,就像是一个观雨的公子,观雨却更观佳人。
天地又是一片宁静,万籁俱寂的宁静,琴幽就突然出现了。
琴幽也看到了敖烈,四眼相望,就在这一瞬间。
下一刻,敖烈在小桥上一点,一个翻身,冒着雨在水面上斜飞。
可是此时,敖烈却再也看不到琴幽。
只因为敖烈避过那银鞭之后,琴幽就又忽然消失了踪迹。
忽然间,四条银鞭朝天举舞,一道紫红色的人影破水而出,站在树枝上,双眼中带着一丝不甘,难以置信的眼神,轻轻收回四条鞭子,动也不动的站着。guhu.org 完美小说网
敖烈已知道原来她就躲在水中,敖烈仍立在水上,远远望去,只见琴幽一手提着一个黑布包裹。
雨突然慢慢停了,天色忽然一亮,夕阳如火,她却还是一动不动,可是她却孤独的站在那,在夕阳中更显寂寞。
就在这时候,敖烈忽然飞了起来,落在树枝上,道:“怎么了?”
这位琴幽姑娘,却一眼都没有看敖烈,而是抬头望望夕阳:“敖烈,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本书是假的?你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古朴的书籍,奇异难懂的符篆文,书面上画着的一副画也不知出自谁人之手。
“猜的。”
琴幽说:“猜的?”
敖烈道:“是的,风月也是隐派传人,如果他想振兴隐派,他早就做了,为什么偏偏要等到你?”
“还要把风隐禁书交给你?”敖烈说:“这很难理解。”
琴幽道:“也许他天资有限。”
敖烈道:“你这样想就错了,他就算天资有限,那他拿着风隐禁书,至少可以弄懂,那么他想振兴隐派也是一番劳苦之功。”
“那他究竟为什么?”琴幽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敖烈说:“也许只有找到他,亲自问他,才能知道他究竟为的是什么。”
琴幽道:“风月不是早死了?你又怎么问?”
敖烈微笑:“你有没有看到他的尸体?”
琴幽也笑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忘了?”
“这也正是最关键的一点。”敖烈说:“因为我已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那他就可以拿着风隐禁书悠悠哉哉的找一个地方再躲起来。”
敖烈道:“估计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可能我们永远也找不到他了。”
她用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望着敖烈。
“都是我的错,我居然相信了风月的话。”她说:“但是我知道这尽管是我的错,也于事无补。”
敖烈叹了口气:“可是你们隐派的风隐禁书,可能在你这一代,甚至以后再也找不到了。”
他知道琴幽已经很难过了,心情肯定很抑郁,可是他还是说了出来。
可是一个难过的女孩子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不禁又添了几分悲愁,但琴幽却一下变了一个人,她惨笑着:“没事,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敖烈伸手,只听她独自一人说着:“现在隐派也只有我一个人,从此风月被我逐出隐派。”
突听她几声大叫,纵身跃入了水中,她一入水,就像一条飞鱼,身子柔软,游来游去。
四月初八,清晨,天已大亮,风月小居更荒凉,更孤寂。
门还是很破,阳光照在石子路上,阳光本来就是躲不掉的。
就好像人一样。
难道敖烈在躲着谁?他难道已经习惯躲着?他只能像蝙蝠一样,在白日中躲避,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出来活动?
石像仍然矗立,那迷雾阵仍在,操控天雷的花情,御剑如影的楚南云,横刀霍霍的秋百刃,还有奸诈狡猾的风月。他们都已不在这里。
四个月。
整整四个月,从寒冬已到春末,敖烈是否变了?
变得不再轻易相信人?
又或者依旧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花已残,落在地上,就连那矗立的石像仿佛都染上了一层悲哀。
敖烈坐在地上,已被残花包围,双眼凝视着石像,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在这期待着什么。
院子里依旧微风轻拂,院外有脚步声响起,敖烈慢慢站了起来,那个人也慢慢走进来。
那个人已经看到敖烈,当然敖烈也看到了他。
带着青素碧冠的青年人,已握着一把剑,慢慢的走了进来。
这位青年人看起来竟很平和,很宽善,甚至让人不由自主的跟他说话。
敖烈的确想跟他说话,他真的好想跟他说,在这风月小居里发生的事情。
面对这么一个人,他虽然想说话,可是心里却想。
说了,又有谁能够懂得?
世间本就有许多的事,是其它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的。
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会明白,才会理解。
现在他心里完全没有敌意,知道今天一定不会有事情发生。
“但是这件事我绝对不能告诉他。”敖烈在心里想:“去找个舒服的地方,弄几壶酒,喝上几杯,再好好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