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珑见他说得决绝,一颗心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
从前她不是没有听到过管泊舟的拒绝,可那些话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轻柔得不带一点儿杀伤力,让人听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可这一次却大大不同,他说得如此坚定,透着不可回绝的决心。
是什么改变了他?
难道真的是心有所属?
白玲珑不肯相信。
整个上海滩,把所有的名媛淑女都放在一起,她也一定是最拔尖儿最出众的那一个。
谁能比得上她?
白玲珑望着管泊舟英俊的面容,眼泪终究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这个第一次见面时温腼的少年,仿佛一道刺眼的阳光射进了她的心房,从那之后,她便将自己的一颗心全部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相处的日子短暂而珍贵,每一刻都让她铭记于心。
这样的人……让她怎么甘心拱手让人?
听到身边微弱的抽泣声,管泊舟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可正应了那句老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有些事早些说明白,对彼此都是有好处的。因此他只能硬着心肠道,“玲珑,过了今日,我仍拿你当朋友看待,希望你能早日觅得良缘。”
白玲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她认识的管泊舟吗?guhu.org 完美小说网
白玲珑流着泪道,“泊舟,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为何还要说这样的狠话来伤我的心?”
管泊舟道,“我们两个,终究是不能够的。”说完,他便大步离开,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上。
白玲珑看着他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又是伤心又是绝望,哭着从百乐门离开了。
坐在远处的苏家三姐妹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看到白玲珑那副落荒而逃的样子,她们还是觉得特别解气。苏梅莹好奇地道,“看样子……多半是没在管二公子那里讨到好处。”
苏华莹则不屑地撇了撇嘴,“也就她拿自己当盘菜,别人谁会在意她呀。这些年她跟在管二公子的身后,谁靠近管二公子都要看她的脸色,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她是管二公子明媒正娶的新婚妻子呢。热脸贴人的冷屁股,也就她自己不觉得丢人吧。”
苏梅莹往管泊舟的方向瞄了两眼,低声道,“别的不说,管二公子温文尔雅,样貌还是很出众的。”
苏华莹道,“赶紧打住!我劝你绝了这个心思吧,且不说白玲珑那只疯狗会不会咬你,就是父亲那一关你都过不去。”
苏梅莹诧异地道,“为什么?”
苏华莹‘好心’地解释道,“这还用问吗?父亲属意将大姐嫁给管市长,若是这门姻缘真的成了,苏家和管家就是亲家了,你这个时候再跟管二公子传出什么,外人会怎么说苏家呀?哪有姐妹嫁兄弟的?”
苏梅莹道,“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何况大姐和管市长的亲事一定能成吗?以防万一做个保险有什么不好?”
苏雪莹闻声脸色很不好看。
苏梅莹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救道,“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雪莹过完年就要二十几岁了,放在上海滩绝对是大姑娘了。要是再不嫁出去,非要成为一桩笑谈不可。因此她非常的着急,又怕真到了最后,父亲为了颜面,会随便将她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自己的这辈子岂不就毁了?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急得满嘴是泡。
苏华莹瞪了二姐一眼,也出声安慰道,“大姐别慌,父亲自有他的打算。管市长年少有为,又洁身自爱,的确是门良缘,你若是能嫁给他,做妹妹的都替你高兴。何况事在人为,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用心布置安排,我不信那管市长留意不到你。”
论美貌,苏雪莹是苏家三姐妹中最拔尖儿的。
虽然及不上白玲珑,但放在一众名媛闺秀中,还是很打眼的。
苏华莹顺势撺掇她,“趁着管市长这边空闲,你赶紧去约他跳舞。这人的感情都是在相处中养成的,你们隔了这么远,连句话都说不成,那怎么能行?”
苏梅莹为了补救自己之前的失言,也急忙道,“是啊是啊!大姐快去,正好趁着现在没人。”
苏雪莹性子软弱,哪敢做这样的事?红着脸直摇头,说什么都不肯。
苏华莹恨铁不成钢,干脆亲自起身走到了管泊舟的面前,落落大方地道,“管市长,我大姐想请您跳一支舞,不知道您赏不赏脸?”
今夜的舞会乃是华洋商会出资举办,管泊远虽然不感激,但情面还是要给的。既然苏家大小姐开了口,他便顺势答应下来,“好啊,那有什么不行?”
苏华莹眼睛一亮,很是高兴地拉了苏雪莹过来。
管泊远大方地道,“苏小姐,请吧。”
苏雪莹脸红得不行,强自镇定后才得体地扶着管泊远的手臂走进了舞池。
苏成先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舞池中跳舞的人见管市长再次下场,纷纷让开了路,有的干脆退了出去。只有曾铭伟不管不顾,不知和舒欣说着什么有趣的话题,两个人笑个没完。
管泊远被笑得心烦意乱,伸长了耳朵去听。
只听舒欣道,“后来怎么样了?”
曾铭伟道,“还能怎么样?打来的鱼全都下锅吃了。”
舒欣笑声悦耳,“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这样?”
管泊远听得分神,一不小心踩到了苏雪莹的脚上,疼得她哎哟一声。
管泊远赶忙道,“对不起,疼了吧?”
苏雪莹摇了摇头,“没事儿。”
只听曾铭伟道,“你也说说你的事儿,别老听我一个人白话。”
舒欣道,“我能有什么特别的事儿?整日都无趣得很,可比不上你这般逍遥自在。”
曾铭伟惊喜地道,“你觉得我逍遥自在?”
舒欣道,“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还不自在吗?”
曾铭伟道,“那是因为我掌管一方天地,自然有恃无恐。你……要不要跟我去广东?”
他忍耐不住,终究还是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舒欣明显一愣,“去广东?我去那边做什么?我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自小到大都没出过远门,那么远的地方,我怕自己适应不来。”
这算是拒绝吗?
偷听着的管泊远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曾铭伟却继续道,“有什么适应不来的?树挪死,人挪活,趁着年轻都走走有什么不好?何况有我在那里,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只手就把他给办了。”
舒欣道,“你有这番心意我很感激,只是要离开这里,我怕是还要舍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