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卓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整天插科打诨没个正经,来了人也不知道招待招待,回头非要跟掌柜的告状,看他怎么收拾你!赶紧给收拾出两间客房,再给预备热水洗漱。”
店伙计笑嘻嘻地答应了,脚步轻快地收拾起房间来。听到有生意上门的掌柜也顾不得吃晚饭,嘴都来不及擦就匆匆迎了出来。
唐学荛见这家驿馆收拾得干干净净,四处布置得也算用心,心里十分满意。他和吴介匆匆放下了行李,简单洗漱一番换了套衣服便赶紧出门。这时候白修治和孟繁生已经定下了吃饭的地方,离这里也不算远,只隔了一条街。商君卓坐在一旁打着哈欠,不住地催促道,“快些吧,再磨蹭一会儿黄花菜都要凉了。”
刚好唐学荛听到她这句话,有些歉意地道,“是不是我们耽误了时间?”
商君卓连忙解释道,“哎哟,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在说你。”
说着便有些嗔怪地瞪了白修治一眼。
白修治心里暖呼呼的,微笑着道,“我们先去吃饭,你们也好早些回来休息,路上颠簸了这些天,肯定又累又乏。明天我没有课,再过来找你们。南京是六朝古都,有很多名胜古迹值得一览,难得来一趟,到时候我亲自领你们去游览参观。”
唐学荛道,“我们只是来探望你的平安,可不是来游玩的,你不用理会我们,要是有正经事只管去做,我们自己四处转一转就行了。”
白修治点点头,没有多说,而是拉着唐学荛出了门,一行人直奔饭店而去。
因错过了饭点,店内的客人不太多。只有一桌靠着内墙正在喝酒闲谈的人,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的酒。
几个人入座,吴介站在一旁道,“我服侍两位少爷用饭就行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商君卓粗鲁地打断了,“什么少爷不少爷的,我们这里没有这样大的规矩,给我老老实实的坐下来说话。”
白修治也笑着道,“不要拘束,这里又没有长辈和外人,你的年纪还在我和荛哥之上,是这里最大的人,就不要跟我们外道客气了,赶紧坐下来吧。”
吴介还是有些犹豫。
商君卓干脆起身压着吴介入了座,“你们外来是客,天大地大你们最大,再这么耽误下去就要后半夜了,到时候什么也吃不上了。”
伙计早送来了茶水,又问了要什么菜。
白修治让唐学荛来点菜,唐学荛怎么好出这个头?大家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商君卓不客气地点了六个菜,又道,“你们这些大男人啊,做事拖泥带水连我一个女人也不如,点个菜也要推三阻四,实在没有半点儿干脆利落的样子。”
孟繁生道,“所以老天不是把你给派来了吗?缺什么补什么,你的出现正好补齐了我们最缺的那一块。”
商君卓无奈地道,“我倒不想出这个头,实在是看你们让来让去得太心烦。”
吴介不用人吩咐,连忙接过茶壶给众人倒水。
唐学荛奔波了半天早就渴了,也没有客气,咕嘟咕嘟地喝了半杯。虽然不是什么好茶叶,但也清凉解渴,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虽然是隔年的茉莉花茶,但陈茶有陈茶的味道,而且不同的茶叶味道也不一样,实在是特别极了。”
刚好伙计来送压桌碟,闻声吃惊地道,“哟,这位爷舌头真灵,连这茶叶的年头都能尝得出来?”
白修治便向孟繁生和商君卓解释道,“我舅舅家就是做茶叶生意的,我这位表兄在铺子里帮忙,别的不敢说,对茶叶绝对是十分了解的。”
“原来是这样!”孟繁生显得十分意外,好奇地向唐学荛打听道,“那所有的茶叶你都认得吗?”
“怎么会?”唐学荛谦虚地道,“茶叶有成百上千种,我才能见过多少?只是懂得一些皮毛,茶道的学问很深,我现在充其量只算是个门外汉,可不敢说都认得。”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白修治又问起家里的情况。得知家里一切都好,母亲的身体日益好转,妹妹也与学茹跟了新的女先生读书写字,他放下心来,“只要大家都平安就好,我也没什么可惦记的了。”
大家吃过了饭,白修治三人把唐学荛和吴介送回了驿馆,“你们一路辛苦,肯定都累极了,我就不拉着你们说话了,明天再过来带你们出去玩。”
唐学荛也的确累了,他没有客气,点了点头,又礼貌地向孟繁生和商君卓道别,这才进了房间休息。
白修治和孟繁生、商君卓三人退出了驿馆。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街路上积了不少的小水坑,在月色下明晃晃的,像是一面面明亮的小镜子。白修治对孟繁生交代道,“天色晚了,你先回学校吧,我把君卓平安送到家里去再回来。”
孟繁生想也没想的拒绝了,“和君卓比起来,我更担心的实际是你。就你这柔弱的模样,万一被人在半路上打劫了可怎么办?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要不然我这心里实在不安极了。”
商君卓更是直接道,“送什么送?百无一用是书生,就你们两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真遇到坏人,只怕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拖累我!赶紧回去吧,我不用你们送,何况这里又没有多远,像这样的夜路我早就走习惯了。”
白修治张了张嘴,还欲再说,商君卓已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婆婆妈妈的,我走了!”
话一说完,扭头就走,她的脚步飞快,转身的功夫就淹没在一片黑暗里。
白修治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个人呀,脾气也太急了些。”
孟繁生道,“她要是不急,就不是君卓了。整日风风火火的,脚底下就像踩了两个风火轮,说话办事都是这样,真是爽快得让人猝不及防。刚认识她的时候,我都快要被她折磨疯了,到现在也适应不了她的节奏。”
白修治轻轻叹了口气,“她每天要管的事情实在太多,时间根本不够用,不急些也真是不行。”
两个人在驿馆的门前站了片刻,孟繁生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看了,人早走远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白修治痴痴地望着商君卓离去的方向看了半晌,心里说不出的怅然,他跟在孟繁生的身后,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悠悠地往学校方向走去。
第二天一早,南京城又下起雨来。
白修治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黑压压的,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不停地拍打着宿舍的窗户。
孟繁生迷迷糊糊地道,“浚缮……你这就要出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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