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安抚了陶清,又对芳姑姑道,“陶清做了三房的总管事,老夫人都有赏赐,咱们这边也不能落了,你开了我的库房,取几匹布送给陶清,只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她在闵老夫人面前是晚辈,赏赐的东西自然也不能超于对方。
芳姑姑笑着应是,转身出了门。
陶清再次向白蓉萱道谢。
白蓉萱又叮嘱了几句立雪堂修缮的事情,这才让吴介将他送了出去。陶清会做人,在路上客气地对吴介道,“最近实在太忙,回头得了机会,咱们兄弟还得聚一聚,以后都要在治少爷身边当差,可得好好熟悉熟悉。”
吴介笑着道,“这是当然,日子还长着,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说。”
两人在如意馆的门前分开,陶清一个人回了立雪堂。
吃过晚饭,易嬷嬷带着帖子匆匆赶了过来。
白蓉萱十分诧异,“这么晚了,谁送的帖子?”
易嬷嬷一脸平静地道,“还能是谁,二房呗。”
二房?
白蓉萱的眉头瞬间便皱了起来。
才消停了几天,这是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白蓉萱接过易嬷嬷手里的帖子展开来看了看,仍是白修睿派人送来的,约她隔天出去见面喝酒。
虽然帖子上的用词十分客气,但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管事之笔。白蓉萱冷笑着道,“三房正在修缮,好多事都等着我,哪有时间出去喝酒呀?睿二爷的这番心意,怕是要辜负了。”
易嬷嬷笑着道,“您和老夫人想到一起去了,她也觉得您最近事多,还是不要出去应酬了。”
白蓉萱轻飘飘地将帖子丢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我用给他回封信吗?”
易嬷嬷道,“哪就用得着这么正式了?回个口信也就是了。哪有这样给人下帖子的?明儿正日子,头天晚上才知会,谁手里还没点儿事,哪有随叫随到的道理?”
她这么说,其实也是在提醒白蓉萱,二房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中,她自然也不用上赶子去捧二房的场。
白蓉萱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二房的人还在吗?您看让谁去回话合适?”
易嬷嬷道,“也用不着谁,我随便打发个人过去说一声也就是了。”
白蓉萱道,“那就辛苦嬷嬷了。”
易嬷嬷笑着道,“举手之劳,说什么辛苦?治少爷早点休息,别为这种小事儿费神。”
二房的事儿可不算小事。
白蓉萱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口,易嬷嬷连说不用,一脸笑意地离开了。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易嬷嬷又拿着帖子上了门,白蓉萱以为还是二房,不快地道,“他們这是想干什么?三顾茅庐吗?”
易嬷嬷笑着道,“治少爷别误会,这帖子不是二房人送来的。”
不是?
那会是谁?
白蓉萱一脸的诧异。
易嬷嬷将帖子交到了她手中,“是六爷。”
六爷……闵六?
他请自己干什么去?
白蓉萱费解地打开帖子,居然是闵庭柯邀请她参加下个月初的慈善舞会。
谷埳 白蓉萱不解地问道,“慈善舞会?这是什么东西?”
易嬷嬷道,“您可是把我给问住了,这舞会什么的我是不懂,好像也是从洋人那边传过来的新鲜玩意,很受当下年轻人的喜爱,咱们二房的大小姐那可是一听有舞会就坐不住的人,恨不得插了翅膀飞过去。”
白蓉萱皱了皱眉头,“我又不懂这些,六叔怎么会想到邀请我呢?”
易嬷嬷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舞会是商会举办的,六爷让您也去参加,多半想让您提前熟悉熟悉环境,和这边的人混个脸熟。以后您接手了家业,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谁用不着谁呀。”
这样啊……
白蓉萱有些犹豫不决。
易嬷嬷十分意外,她还以为白蓉萱会高兴地立刻答应下来呢,“治少爷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白蓉萱道,“倒不是为难,只是有些担心……”
易嬷嬷笑着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不是还有六爷在吗?既然是他把您请过去的,自然会护您的周全,您就打扮得干干净净地在人前露个面就行了,让上海滩的名流富绅们也知道白家除了白修睿之外还有一个您。”
白蓉萱问道,“二房的人也会去吗?”
易嬷嬷道,“这会儿还没有准确消息,不过我猜他们多半会去的。”
白蓉萱诧异地道,“为什么?”
易嬷嬷道,“还不是因为洋人。舞会既是由商会举办,凭借着苏成先的人脉关系,洋人肯定是要来捧场的,睿二爷怎么可能放弃如此大好的机会呢?正愁说不上话,人就送到了面前,这就好比打瞌睡碰到了送枕头的,还不一拍即合?”
这倒有趣。
白蓉萱心里暗暗思量,她若是这个时候出场,应该算是和二房的人唱起了对台戏吧?
可她却仍旧十分的不安。
易嬷嬷见状便没有多劝,笑着道,“还有些日子呢,您倒是可以慢慢考虑,等想清楚了给六爷回个口信就行了,他那边也好有个准备。”
白蓉萱点了点头,吩咐芳姑姑送了易嬷嬷出门。
她拿着帖子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的场合,闵六为什么邀请他?
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易嬷嬷回到吟风馆,闵老夫人正在绘画,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道,“治哥怎么说?”
易嬷嬷如实道,“治少爷什么都没说,还有些犹豫。”
“是吗?”闵老夫人有些意外。
易嬷嬷道,“毕竟是大场合,有些胆怯也是正常。”
闵老夫人道,“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徐徐渐进才好。”
易嬷嬷道,“您看要不要给六爷那边打声招呼?”
闵老夫人淡淡地道,“帖子又不是下给我的,咱们打什么招呼?让治哥自己去回他好了,我看他这次是要把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了。”
易嬷嬷笑道,“六爷可是一番好意,您怎么能这样说他呢。”
“他不就是吗?”闵老夫人悠悠道,“他那么怕麻烦的一个人,居然愿意事事照顾治哥,可见治哥在他心里的确是不一样的。”
她越说心越乱,到后来干脆停住了画笔,“难怪致远媳妇这么心急,换作是我,这会儿只怕已经火烧眉毛夜里都睡不着了。要不……等下次小六来的时候,我帮着探探他的口风?就算不急着成亲,好歹也把亲事定下来,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能放心啊。”
易嬷嬷担忧地道,“您先前不是不想管这件事吗?”
闵老夫人道,“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吗?你说要是小六真的对治哥……那可怎么办啊?到时候致远媳妇不得埋怨我啊?你别忘了,治哥还是我介绍给小六认识的呢!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