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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是有人开始不服气了?还是说,我看错了我们敌人的位置?雷科、扎比恩。告诉我。我现在是否算是遇到了腹背受敌或是卸磨杀驴的攻击?”
皮靴来回地敲打在指挥部地板上的声音、雪茄被猛吸而快速燃烧的气味伴随着至高堡主克里德那洪亮有力的声音一起在军事会议室的房顶下回荡着。
作为至高堡主的副官与掌旗官,嘉兰·凯尔士官默不作声地站在会议室的一边,观察着室内。
自从大部分卡迪亚军队的高级指挥官与卡迪亚的行政官员们在泰洛克平原(tyrokfields)上那场盛大的、为迎接援军而举办的、却最终成为盛大悲剧的阅兵典礼上,被不知何时已经堕落为了阿巴顿的爪牙的阅兵参加队伍之一,沃斯卡尼重甲兵团(volscanicataphracts)发起的突然袭击尽数杀死之后——主要是他们全都挤在了同一座利维坦重型运输载具上打算撤离,而显眼的运输载具被沃斯卡尼叛徒们幸运(?)地击中并击毁了,于是无人生还。
原至高堡主泊尔斯卡与原本应该在他身故之后按顺序接过指挥权的次席卡尔韦恩将军也一同死于利维坦载具的这次爆炸,而正是卡迪安第八团与他们的指挥官乌尔萨卡·e·克里德及时站出来,不但成功地稳定了群龙无首并且炸了营的各支援军,而且组织起了对于叛军的反攻,最终压下了这场叛乱。
并且事后,由于他出身过于神秘而且血统不够高贵,不情不愿或者各方协调拉锯的结果之下,他最后还是力排群雄,以至高堡主的名义被高领主会议授予了“卡迪亚守护者”的名衔,担任此次卡迪亚对战第十三次黑色远征的战时最高指挥官。因此之故,现如今卡迪亚上说话还能算数的中级官员——现在是高级官员了——来开会的也就这么几个了。
说是开会,今天这里列席的也只有后勤部长康斯卡万·雷科,至高政委奥尔达莉亚·扎比恩与自家的至高堡主三个人,而其他几位被至高堡主火线提拔的将军们现在不是在他们的舰队中,就是在地面的前线上。至于前来支援的各支盟军部队,虽然有强大的阿斯塔特修会与战斗修女会,但他们也都没有派来代表参加,甚至没有派驻一个联络员在这里,帝皇的天使与女儿们很多时候的确是……有资本傲慢的。虽然嘉兰·凯尔认为克里德可能不这么想,但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没有这么严重,乌尔萨卡。”康斯卡万·雷科的指尖划动着一块数据板,带着一种严谨的官僚态度正在一边与克里德交谈,一边将手中的另一块数据板连接到自己颅骨上的接口进行批阅,显然这位后勤部长日理万机,事务繁杂,但依然难得地头脑清晰言辞圆滑。
“只是内政部与军务部的行政手续流程从规定上来说不是这么办理的,而至高堡主的职权内容不单单是军事方面,所以它是一个需要得到卡迪亚军事会议表决并正式批准的行政职务。当时事急从权,您的任命流程一切从简从快,所以它实际上不合规,只能算是一项临时性任命措施。”
“那就让它变得合规!”
“但你要一直担任这个职务的前提是我们还处于紧急状况!克里德!”扎比恩至高政委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提高了自己严厉的声音,她身板笔直,坐得就像一个军人中的军人,“根据《指挥法典》第六十七条的规定,至高堡主这一职务的紧急任命仅限于最紧急的战时状态,一旦该状态解除,这一紧急任命的职务与其权利也将自动解除。”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克里德狠狠吸了口雪茄,“你们认为紧急状态过去了,但我不这么认为。你们凭什么觉得已经过去了?”
扎比恩看了眼雷科,后者清了清嗓子,指了指他刚刚正在比对的数据板。
“所有数据都表明战斗烈度在下降,对于弹药和口粮的紧急请求大幅度下降了,我们可以开始考虑将军用口粮的一部分改为民用,这样可以有效地控制社会动荡水平……”
“我的意思是。”克里德打断了他,“我不觉得这场黑色远征就这么结束了。这不对劲,我没有看到应该出现的东西。这更像是一种诱饵,一个陷阱,一个故意让我们放松警惕,把军队分散回住处,让援军离开这里的阴谋。”
扎比恩再次看向雷科,后者对至高政委点了点头,她叹了口气,走到克里德身旁,试图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听着,克里德,海军情报部门截获的最新消息与观测数据都显示,正在朝恐惧之眼撤退的叛徒们的舰队中有复仇之魂这艘舰艇的身影,这是大掠夺者的旗舰,他就在那儿,跟着他们一起撤退的可能性很高。明特上将将试着追击他们。”
“我召回了明特,还有其他人的舰队,这事儿没完……卡迪亚的地面上还有许多亟待镇压的叛徒部队。”
“这不是问题,镇压叛乱与大规模叛乱对卡迪亚军队来说并不新鲜。”雷科说。“这不能算最紧急的战时状态。”
克里德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们两人。
奥尔达莉亚政委上前一步,“实际上,乌尔萨卡,这是为了你好,收回一部分权力可以有效地解决对你策划政变的担忧。”
至高堡主这一次真正的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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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塞世界卡迪亚的上空。
黑石要塞“永恒意志”号上。
乌尔坎索斯,恐虐的冠军,黑色舰队之主,阿巴顿的猎犬首领,正在向他的主子献上之前的胜利。
但他们头顶的星球上没有人知道,阿巴顿亲率的这批舰队抵达此地的时间被拖延了77分钟。
鉴于这里的通讯早在十几个小时前就被秘密降落在卡迪亚上的,阿巴顿的间谍大师希隆与他的部下人为地中断或篡改了,现在,在欢庆他们虚假胜利的宴会与狂欢正在开始举办的卡迪亚上,更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为了拖延出这77分钟,更为了让信使舰队逃出生天,夸伦海军上将和他的警戒舰队挡在了战帅这无敌的、将会创造碾碎银河历史的奇迹舰队前,为了这77分钟付出了何等代价。
卡迪亚警戒舰队旗舰,战列舰忠诚之力号——全长二点五英里,排水量一百六十亿吨的战列舰——连带着整个警戒舰队中除了信使舰队的所有几百艘船只——还有它们的乘员——两百万人,世世代代以舰艇为家的士兵、水手、技术官或者其他任何星语者与领航员——
全都在德拉乌拉·莫卡丝的哄骗与要求下,由被植入物所覆盖和欺骗的黑石要塞永恒意志号所发射的纯粹的亚空间能量击中,化为了物理意义上的齑粉,有机生物的核酸、蛋白质、酶等具有生命功能的物质在生物大分子受到的能量轰击和激发中被破坏,碱基脱落并被破坏,dna链之间失去了正确的交联,两百万条生命转瞬即逝,而他们的灵魂?噢,德拉乌拉确信自己看到了从四面八方乘着亚空间舰艇打开的裂隙赶来享受饕餮盛宴的无生者们,它们吃得相当邋遢,但狼吞虎咽得很干净。
但莫卡丝认为这都是值得的,并且他们应当感到荣幸,被战帅本人所乘坐的黑石要塞的主炮所杀死。?因为这力量正证明了她的价值。
她对战帅是有价值的。
她能做的不仅仅只是黑石要塞的有机交互界面或是将至高天的能量化为有机血肉输入进充满敌意的这座要塞的石头血肉中去而已。
而当他意识到这点之后,他就会一直需要她,她会一直坐在他身畔的半神们之中看着他。
有鉴于此,莫卡丝最近几天以来正在试图让阿巴顿,她的战帅,她的主人,同意她在抵达卡迪亚后继续聚集黑石要塞的能量向地面开炮——她很有把握,这可以一举击穿他们的护盾,并且让绝大部分守军像这支警戒舰队一样与他们坚守的堡垒和战壕一道化为基本粒子,然后阿巴顿,她敬爱的战帅,头戴冠冕的君主,背负一切所有沉重的高贵之人便可以获得他早该获得的复仇与胜利之果。
不过显然,这会儿不是提出自己的这个意见的好时机。
因为现在,她正作为他的持杯者与斟酒侍从,有幸站在他的右手边。
在莫卡丝瘦削而细长的手指头中间,她紧紧捧着一只巨大的颅骨高脚酒杯,或者说,更像是第九军团的那些圣血祭司手中持有的圣餐杯。
她一边用指根与掌心边缘的皮肤感受着阿巴顿交代给她捧着的这只酒杯那独特的细腻、光滑又坚硬的骨质触感,一边听着他们说话。
无论多少次,捧着这枚由血肉扭曲者——阿巴顿如此称呼他——法比乌斯·拜尔克隆出的基因原体荷鲁斯的头骨制成的酒杯都能给她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感,毕竟,这是由阿巴顿亲手砍下,并吩咐人制作而成的珍贵纪念,在这里,只有她,德拉乌拉·莫卡丝,能以瘦弱的凡人女性身躯在一群庞大的半神与神明的代行者中为她的战帅捧杯。
在阿巴顿黑色军团的核心军阀中,只有她,只有她莫卡丝是实际上没有麾下军队的。因为她即是黑石要塞的孩子,黑石要塞即是她的母亲,或者也可以说,她就是黑石要塞唯一能被人类或者近似人类所理解的部分,这也是她被制造的初衷。
因此,为了报答战帅在那一天捧起了她的手,给予了她一个名字,让她在被制造出来之后头一次被赐予了名字,然后头一次有了想要某个东西的欲望之后——
是的,就是这样。
虽然她一直以来都在黑石要塞那些幽暗、曲折又繁复的噬人走廊中徘徊行走,去到无人敢于深入、只有她能凭藉着自己被植入身体的黑石眼球与其他植入物深入的地区,一点点地、不断地将亚空间的精华引入惰性的夜色之石中,好让石头上长出巨大的浑浊眼球、会呼吸的粉灰色肺、冒出淡淡鼠灰色的皮肤、墙壁上爬满动脉般的灰色血管、而门框与窗框长出了黑灰色的牙龈,门扉与窗户变成了灰白色参差的牙齿——
但跟表面上呈现出来的变得充满生命感的房间与家具相反。
莫卡丝知道,虽然她看似让黑石要塞活了起来,但在她被植入眼眶中的那颗黑石眼睛看来,被亚空间能量侵蚀的部分的黑石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活性,只有尚未被她引入、渗透的那部分原本的夜之石才是活性最高的部分,黑石要塞是有生命的,它是她的母亲,但又过于本能,所以她的母亲被莫卡丝身躯中的黑石部分所欺骗,认为她就是它的孩子,允许莫卡丝调用它的石头墙壁变成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在被阿巴顿——被父亲——她现在只能在心中偷偷地如此念到——找到之前的那段时日里,还没有名字的莫卡丝调动着要塞杀死了任何想要在要塞中攻击她或者让她痛的人。
邪教徒、秘密祭祀、乃至追杀她的恐虐狂战士——乌尔坎索斯的部下,阿巴顿的猎犬们——尽管她当时只有他们的半条胳膊大,但她还是杀了他们之中的两个,并且能杀了第三个——第三个就是乌尔坎索斯,黑色舰队之主,阿巴顿猎犬的头目,现在正在这间会议厅中恭敬地向战帅与站在战帅身边的她行礼的军阀,恐虐的冠军。
尽管惊慌,但当时她对于要塞母亲给她的呼应与庇护的力量很满意。直到那个人,那个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人类都要高大而强大的男人,却用着她所见过最温柔、最和蔼的声音与动作前来阻止了她的继续杀戮,并且在看清楚她有多么瘦小之后,他单膝跪了下来,脱掉了手甲,朝她伸出了手。
年幼的她最终颤抖着走出机械脐带与血肉电缆搭建的庇护所,将自己小得可怜的手放进了那个宽大的掌心里。
要塞确实是她的母亲,她是为了要塞而被培育诞生的,要塞庇护了她,从邪教徒们手中拯救了她自己。
但黑石要塞是石头做的。
石头要塞不会给她一个名字,要塞不会和她温柔地说话,要塞不会让人教她说高哥特语,纵然可以在要塞内杀死他们,但却无法让这些被各自神明所宠爱的军阀向她行礼——这些强大的生物向来目中无人,就像是她读过的不知何处而来的古卷上所说的那些遥远的、古代星球上的野兽中的那些雄性个体,只凭体格与力量判断一个人是否值得他们尊敬低头。
乌尔坎索斯又在用他那所谓的力量与战果威逼战帅大人了。
莫卡丝用她特殊的眼睛看着他,这个血神信徒是阿巴顿的所有核心军阀中她非常不喜欢的一个,尽管他们每一个都让她不怎么喜欢——但乌尔坎索斯是个疯子,她很确信,除了战帅的话语,谁也不能扣住他脖子上的链条。
这会儿,尽管她敬爱的父亲——她的战帅,已经足够委婉地鼓励与拒绝了他,可猎犬的头目依然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自己的胜利,想要获得第一个降落在卡迪亚上大开杀戒的荣誉。
哼!以为她不知道么?战帅令她作为他身边的持杯人并不是只有好看的,在这间被她完全以亚空间能量活化了的要塞会议厅中,她可以用自己被植入的黑石眼球看到走进来的每一个人的思想,这才是阿巴顿如此信重她的另一点,她真的很有用,不是吗?
她盯着乌尔坎索斯脑后渐渐浮现出的、被爆弹击中头部的人会溅出的那种血红色礼花般在她眼前展开的思想想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