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第29章 (回应的地方...)

黄希言也仰头去看, 伸手去接,感觉到落在脸颊上的一点微凉。

听见脚步声走过来,转头。

席樾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呼吸很近,目光很深。

黄希言屏住呼吸,却控制不住心跳。

虽然,之前和之后, 都想过自己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是当下的此时此刻, 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去想。

心跳声有点像在计时。

随即, 她只看见席樾的嘴型说出一个“希”, 就被下方拐弯而来的一束强光刺得眯住眼睛, 席樾的身影也变成了一道逆光的剪影。

鸣笛声同时吞没掉了席樾不知道说完了还是没说完的话。

席樾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路旁避让。

车开过去时,黄希言懊恼而孩子气地,拿鞋尖朝车尾踢了一个跌在路边草丛的松果, “我没考过驾照都知道正常行驶不应该打远光灯!”

听见席樾轻声地笑。

他手掌轻轻地拊了一下额头, “……回去吧,雪要大了。”

回去一路沉默, 好像能听见细小的雪花落在松针上的声音。

黄希言咬着吸管喝奶茶, 而席樾点燃了一支烟,风偶尔把烟撩过来,她微微地闭一闭眼,闻到带涩味的寒风。

第二天早上, 席樾醒来的时候,听见窗外好像有“哇哇”乱叫的声音。

他套上衣服, 拉开门,走到阳台上,就看见楼下露台外的院子里,黄希言正在雪地上乱跑。

风冷且干净,经过一夜,雪堆得又软又厚,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棉服,戴着毛线帽,垂下来两个毛线球,呵气呼出大团的白雾。整个人也变成雪景的一部分。

他拂掉栏杆上的雪,趴着安静看了好了一会儿,下面的人无意间一抬头,才看见他,立马笑着挥手:“下来玩雪!”

他没有立即行动,她就弯腰团了一个雪球,朝他这边砸过来。

高度不够,撞上栏杆跌散了。

她又团了一个,这一回,正正地朝他砸了过来。

他稍稍偏头躲了一下,大半的还是撞在他肩头上。

她又背过身去,边走边挥动一只脚,在空地上,写了大大的一个“席”子,再转过身来,招手。

“我马上下来。”他说。

席樾简单洗漱一下,到楼下,一打开阳台通往露台的门,迎接他的就是一个大大的雪球。

砸在胸口,散在衣服上,他抬手拍了拍,雪化了,一片淡淡的湿痕。

还没回神,又一个雪球砸过来了。

席樾说:“你要我还手吗?”

“你说呢!”

席樾弯腰,抓地上的雪,团实了一个雪球,瞄准她的方向,却不急着出手。

黄希言开始战术跑动。

眼看球砸过来,她赶紧一个低头。

席樾愣了一下,他是瞄准她肩膀的,她躲的这一下,却阴差阳错地砸中了她的脑袋。

看她抬手去捂,他赶紧跑过去,伸手拍她额前头发上的雪。

她从手掌里露出一只眼睛,笑说:“你平常是不是老玩fps游戏(第一人称射击游戏)啊。”

“……偶尔玩。”

“砸痛我了你说怎么办。”

“对不起……你让我还手的。”

“你可以放水呀。”

看到席樾局促的神色,黄希言笑了,“我逗你的――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嗯。”

战局正式开始。

黄希言几乎每发必中,但席樾却仿佛“人体描边大师”,每个都堪堪擦过她的手臂。

“席樾,”黄希言停下来,叉腰喘气,“不是不可以放水,但是不要放水太过。”

话音落下的一秒钟,一个雪球正中她的肩膀。

“……”

她刚想弯腰去捏雪球反击,又停下来。

看见他站在露台上,身上只穿黑色的卫衣和同样颜色的卫裤,风吹得墨色头发发梢微微摆动,雪光照亮他清澈的眼睛,眼里的笑意比她过去所见每一次都要更盛。

她也就笑了。

两个人玩到手通红、出一身汗地进屋,各自再去洗澡换衣服。

黄希言将早起腌制好的整只鸡放进烤箱,开始正式准备午饭的食材。现在还早,但是她不敢高估自己的速度。

片刻,席樾洗过澡下楼来了,还是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但是黄希言通过抽绳的颜色,判断这和方才打雪仗时穿的不是同一件。

他朝厨房走来,手里抱着平板电脑,侧面吸附着电容手写笔。

黄希言从手边的事情把自己腾出来,拿热水洗一下手,提起烧水壶往玻璃杯里冲入半杯热水,顺便丢入一片做柠香鸡剩下的柠檬,递给席樾。

席樾接过,“谢谢。”

黄希言目光顺着他从袖管里伸出的手腕,再看到他握住玻璃杯的手指,盯着“xy”的文身看了几秒钟,又无表情地移过目光。

其实,昨天,她用手机写购物清单,他伸手来拿她的手机时,她就看清楚了。

会有人自恋到把自己的名字纹在身上吗,她不知道。

或者,那不是他的名字……

这个假设让她心如擂鼓,不敢深想。

“随便做两个三明治当早餐可以么?”黄希言转身去开冰箱门,拿培根、番茄和鸡蛋。

“可以。”

黄希言的“随便”也花去半小时的时间。

席樾在岛台对面坐下,黄希言倒满两杯橙汁,推到他面前。

他即使瘦,也有合衬一八五身高的骨架在那里,吃东西时衣袖稍稍撸起一些,露出的腕骨嶙峋分明,会让人相信那是有力量的。

她的审美里,一直偏好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以前还会附加一条性格开朗更好。现在好像这条不重要。

他像是安静的水生植物,即使只观赏也知道很美丽。

黄希言小口咀嚼,突然问道:“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所有颜色都很喜欢。”

很艺术家的回答。

“可是你的衣服都是黑色的。”

“哦,”席樾淡淡地笑一下,“画油画和做雕塑,容易弄脏衣服。我也很懒,不想搭配。”

……更艺术家的回答。

黄希言笑出声。

席樾:“你以为我喜欢黑色。”“嗯。”

“你呢?”

“我啊……”黄希言偏头想了一下,“只有以前,讨厌过青黑色。现在没所谓……每种颜色在特定的场景,都很好看。”

席樾看她,“或许你也适合做艺术家。”

“我不适合。我学过小提琴,有时候很害怕一直沉浸在音乐作品的情绪里,会被它们影响,一整天都不开心。”

“因为你共情能力很强。”

“以前也讨厌过自己的这项能力,神经大条,或者自私的人是不是容易活得更开心一点。”

“现在呢?”

“现在……”黄希言抬眼,看他,她喜欢岛台顶上的灯光,把他照得很好看,眼睛清亮又明净,“如果不能共情一些人,是不是意味着也无法走近他们?”

黄希言能感觉到,一霎寂静中,情绪在他们之间流动。

席樾声音轻且静,“……你能共情的人,或许,也会反过来伤害你。和你学小提琴一样。”

一上午,黄希言都在准备中午的一顿大餐。

席樾也一直待在厨房,起初,帮忙做一些诸如剥蒜之类的小事,直到黄希言看见,觉得他那双手来做这些事情是暴殄天物,就把他赶到了一边。

席樾没什么事做,坐到了岛台的另一侧,面朝着她,提议玩一个很无聊的游戏:她描述自己脑海中的画面或者设定,他负责把它们还原,要求是脑洞要大,越大越好。

一顿饭做完,席樾画出了诸如仙人掌王子和气球公主、每天吐毛球的毛线怪、在图书馆里和书本走散了的书签……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黄希言都觉得很幼稚,但当席樾给她看他还原的画,她感觉这个人,真的是天才,什么画风都能信手拈来,cg原画这行做不下去了,去当个儿童绘本画家又未尝不可。

黄希言说:“你等下导出来发给我。”

“好。”

一会儿,洗漱完毕的丁晓从房间出来,感冒症状有所缓和,气色比昨天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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