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长命闻声丝毫未停,扛着大缸一溜烟地从他眼前钻进了屋里。
没过多久,他两手空空地从屋里出来,小心合上房门,这才拉着老祭司往外走了段距离,低声解释道:
祭司爷爷,您放心。
向姐姐替我梳理过身体,体内阴气少了大半,就算不用镇命符,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问题的。
此话一出,老祭司不喜反惊,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龚长命直接伸出手:爷爷若不信,一看便知。
老祭司一把抓住龚长命的手腕,感应片刻,一脸呆滞地松开手。
腕脉轻灵有力,阴寒少去大半。
长命哥儿体内的阴气,竟是真的减少了。
祭司爷爷何至于如此惊讶?
姐姐有了活命的希望,龚长命说话眼里都带上了笑:
向姐姐是修行之人,神通广大,比姐姐还厉害,会清除阴气的秘法,不是很正常吗?
老祭司一脸复杂地看着龚长命。
正常?
正常个屁!
他活了一百二十年,见证了龚氏部落由盛而衰,去过魔天大城,也算是见多识广。
对付阴气的办法,他曾听部落长辈们交谈时说过,只有两种。
第一种,便是一本名为《凝阴》的秘法,此法能够压缩阴气,以减轻肉身损伤,唯有加入魔天宫立下大功才有资格习得。
第二种,则是魔天宫主手里的绝世宝物!
他不知宝物名字,只知此宝能将体内阴气吸走,令肉身免遭阴气损伤。
魔天宫主人能笼络大批修士为他卖命,都是此宝的功劳。
这些传说,原来不管是哪个都离如今挣扎在生死线上的龚家村太过遥远。
然而今天龚长命却告诉他,传说就在眼前,他如何能不震惊?
震惊之后,便是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按下心头震动,沉声道:
长命哥儿,你身上阴气被清除之事,除了我,绝不能再告诉任何人。
龚长命听话点头:向姐姐的事我怎会乱说?就是告诉爷爷您秘法的事,我也是先请示过后才说的。
那就好。
老祭司松了口气,冷静下来,看向龚长命的目光终于带上了欣慰。
难得好心有了好报啊。
若是长命哥儿没把前辈从水里捞出来,瑶儿恐怕也凶多吉少。
那位前辈连清除阴气的秘法都会,不可能是简单人物,这对姐弟的福气怕是还在后头呢。
也好……如此一来,我龚氏部落,总不至于血脉断绝。
老祭司想到这里,乐呵呵地走了。
龚长命一人守在屋前,时不时忐忑地往屋里张望,不敢出声打扰。
屋内。
向苼神识从龚瑶身上收获,眼中惊奇微露。
她方才龚瑶全身符篆后,此女修为竟迅速从出窍期跌落至结丹期。
她检查一番后,发现此女体内丹田也随之缩小,除了虚弱了些,竟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之所以落得如今惨状,还是因她之前被行宫中的魔人重伤,又怒急攻心,阴气失控所致。
之前在行宫中,她就看出此女符道有几分不凡。
如今看来,岂止是不凡?
能让修为凭空提升的符道手段,堪称逆天!xь.
到底是这龚瑶天纵奇才,自行琢磨而出,还是另有传承?
她起了探究的心思,却未翻看对方记忆。
她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为了一点好奇心,就对无辜之人动手。
更何况这龚瑶,还是龚长命的姐姐。
敛去思绪,向苼取出元泉倒满水缸,双手掐诀,布下一道简单的封灵禁制。
随后她直接拎起龚瑶扔进水缸,再取出一枚烈阳丹捏碎了扔进元泉里。
烈阳之力融入元泉,瞬间迸发出璀璨白光,却又被封灵禁锁在水中,毫不外泄,顺着水流丝丝缕缕地渗入龚瑶体内。
嗤嗤嗤……
龚瑶体表立刻有白烟升腾,大量阴气被烈阳之力中和,逸散而出。
向苼神识扫过少女全身,确定她体内阴气进少出多,顿时不再多管,走到一边盘膝坐下,内视己身。只见体内经脉阴气遍布,丹田内空空荡荡,仅有薄薄一层真元剩余。
肉身之上脉轮亦是黯淡无光,脉轮转动之间,生出源源不断的血气,朝双臂断裂的骨隙涌去。
向苼心念一动间,血气顿时更为汹涌地朝骨隙间流去,丝丝麻麻的痒感,自骨缝间生出。
向苼伸手抚过手臂伤处,若有所思。
以她如今的肉身强度,便是硬抗寻常合体后期修士全力一击,至多也只会受些皮外伤,绝不会伤到筋骨。
那赤金毛球仅是兴奋地一撞,她两臂手臂竟就直接断了,而那毛球居然毫发无损。
如此强悍的肉身,莫非是某种神兽?可那毛球的长相,实在不像是神兽。
那毛球对她生出的亲近之念,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因为……欺天?
念及此处,向苼心中忽有所感,伸手一抹血戒,手中出现欺天阵盘。
阵盘甫一出现,一股冥冥中强烈的感应,立刻如太阳一般,自向苼心头升起。
她豁然抬头,顺着指引的方向,望向虚无。
刺目、耀眼,无法忽视。
第三块欺天阵盘,就在那里!
当时她在浑元秘境感应到的终点,居然不是秘境深处,而是地阴界。
深吸一口气,向苼掩去眼中的光,恢复平静。
感应如此清晰,找起来应该不难,倒也不用急着过去,当务之急是恢复实力。
她先取出一颗烈阳丹咽下,随后拿出玉简,开始专心参悟上面的清阴秘法。
真元恢复事小,虽然不及淬炼后的真元厉害,但胜在容易补充。
只要她放开天地之力吸收灵气,立刻就能填满丹田。
可随灵气而来的阴气……她体内阴气已经够多了,再吸收一批怕是顷刻就要变成魔人。
当务之急,该是参透清阴秘法。为自身真元恢复扫除障碍,也是为了救人。xь.
龚瑶有修为在身,且常年在地阴界修炼,体内阴气比她多出数倍。
她随便领悟的那点秘法皮毛,救得了龚长命,可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