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门开启,兔十七面带喜色,卧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果然是我家主人内定的传人,一般的笑话基本也难不倒你。”
“不过哭门的考验可没有好过了。”
陈易回到内室,总算松了口气,现在又要迎面接下去的第二重考验。
“十七叔,我还是想直接得到你家主人的真传,我有要事在身,时间紧迫,我必须在很短时间之内提高自己的修行。”
兔十七闻言,吧唧吧唧嘴,打了个懒懒的酒嗝:“那倒也行,我最喜欢喝绍兴的女儿红,你如果在两天之内去那边拿三坛十五年的女儿红回来,我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哭门的考验就让你过了。”
“叔,你玩我呢?我算了一下,绍兴离这里也要有一千多公里,地处浙海,在两天之内我如何可以往返。”
“那不就对了。”
“你就没有别的要求吗?我能做到的一定给你做。”
“还有一个,只要你陪我睡一觉…”
“呸,你个老玻璃。”
兔十七的红鼻子抽动了一下,笑道:“你知道个东南西北风,我跟你睡一觉,是要在梦中传你龟息神功,既然你不领情就算了,我的修为虽然比不上我家主人,但是摆平江湖上一些排名靠前的散修,也是绰绰有余的。”
“不好了,神功副作用发作了,有点嗜睡,我先睡会儿。”quwo.org 橙子小说网
兔十七忽然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直接席地睡着了。
“这?”
陈易张大嘴巴,表示十分无语,这兔十七假不正经,根本就没有通融的余地,看来还是要只身接受哭门的考验。
只要通过了第二次的考验,他就可以得到灵龟上人秘藏在其中的秘宝与绝学。
这样的诱惑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得了的。
陈易心中一凛,来到了哭门跟前,侧耳只听风声鹤唳,好似突然有一连串凄厉阴冷的哭声,尖叫声,悲呼声,汇聚成一张恐怖惊惶的巨网,朝人兜头而来。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流从脚底凉到了头皮。
最后,陈易还是不慌不忙地推开了哭门。
这时阴风更盛,哭声更加凄厉悲凉,好像有几千张幽幽发着绿光的阴沉的脸,在门内飞来飞去。
都是幻觉!
陈易咬咬牙,从哭门外钻了进去,阴风吹在他的身上,凝固成了一层秋霜,眉毛也挂着一颗颗冰晶,温度一下子极度寒冷,如同置身于南极冰窟。
没有御寒的衣物,陈易浑身打着冷颤。
忽然眼前一亮,四壁上点燃了一盏盏紫色的宫灯,宫灯的光芒一照,陈易才顿觉有些温暖。
不一会儿,哭脸一张张从暗处隐去,温度又开始稳定回升,并不像方才那样寒冷了。
哭门和笑门一样,占地广大,也是有着四个普通房间大小的空间。
仍然是一只老虎大小的红毛龟驮着陈易,爬到墙壁边上。
哭门地面的砖石眨眼间消失,化作一层层七尺厚,像利齿一样,向外舒张的冰锥,冒着肉眼可见的丝丝寒气,寒气蒸腾,室内温度又一下子骤降了下来。
“这次的规定有所不同,如果掉一次泪,就要受到一次皮鞭的抽打,如果掉三次泪,就会直接掉入冰层底下,成为万年冰雕。”
红毛龟介绍规则之后,空气中传来了一声皮鞭抽打的声音。
陈易心中一震,下意识的屏息静气,暗暗压住内心躁动的思绪。
考验开始,仍然是剧目演出。
只是这次的表演过于真实,陈易好像卷入一个故事里头,像第三者一样旁观着事件的发生。
周围的场景完全变成了一座古代的城池。
黑云压城,墙体残破不堪,炮火在不远处轰然作响。
无数身穿青色皂衣,上面绣着“大周”二字的兵丁从城外四方八方涌来,正在企图爬上城墙,或者在城根埋放炸药,企图炸开高大的城墙,从缺口涌入。
城墙上的士兵则身穿着藤甲,腰上各自有一块铁牌,上面刻着“宇文”两个字。
城门外有三道壕沟,上面死尸纵横,一层铺着一层,那些迎着炮火,面有菜色,却仍然奋勇杀敌的双方士兵正在踩过尸体,疯狂地厮杀。
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游戏,他们之间已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这是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的毁灭。
也是一个族群对另一个族群的杀伤。
在这残忍的杀戮之间只存在着两条路,要么生,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
死亡并不可怕,可这场大战的士兵都是百战精英,经受过多少次的刀光剑影,血腥搏斗,却在这场国运之战中,将自己年轻刚猛的生命像无关紧要的薪柴一样投进这熊熊燃烧的时代火焰里面,显得毫无意义,毫无价值。
可是为了生存,为了家庭,他们必须战斗。
他们自跟随军队之后,终日饱受生死历练,心志早已不同常人,哪怕迎面是铜墙铁壁,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扑上去,这是长官的命令,也是士兵的宿命。
这场剧烈的内战,可以用尸山血海来形容。
如果大周军队俘虏了宇文军队,其带头的军官将被处以凌迟,枭首或者剥皮的酷刑,而普通的士兵也会被处以斩立决或墨刑。
宇文军队如果俘虏了大周军队,也会以同样的方式进行报复。
只要落入敌方手里,不但难逃一死,而且死得没有尊严,死得耻辱,连全尸也未必可以留下。
所以,他们必须战斗,就算是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战死。
虽然战死军官的尸体仍然会被拖出来处以酷刑,再随意地弃之荒野,但是,在战场上光荣的死去,会成为激励士气的象征,自己已经死去,也不再管自己这身七尺血肉之躯。
只要这一具血肉之躯,能够在死后还能保持一个男儿的尊严,一个战士的本色,这也便是值得了。
这一连串的背景信息灌入了陈易的脑中,他身形微微一震,也不禁动容。
战争,果然是生存者最大的考验!
这时,城墙西边的朱雀门“砰”的一声炸开,石块飞泄,掀起一片巨大的尘土浓烟,城墙旁边交战的士兵顿时被掀得人仰马翻,不少人气绝当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与火药味,这两股味道混合在一起,无不令人丧胆亡魂,好像置身于修罗场中。
大周军队的士兵忙着从城墙爆炸之后的缺口处涌入。
宇文军队的士兵忙着搬运稻草,石头,泥浆想要在缺口处弥补破裂的城墙。
两队人马又开始在缺口处厮杀在一起。
死亡的气息弥漫着整个战场,金铁交鸣声,怒吼声,惊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断肢,残臂,肉块散落满地,或往空中飞舞,勾勒成一幅末日降临的恐怖画面。
一个个年轻的生命逝去,一个个国家最精纯的血液流失。
这些年轻的生命,也有过母亲在襁褓中呵护的时光,也有过美好的童年,也有曾经壮烈的理想,也有过往日温暖的爱恋,也曾经不断的在生与死之间扎挣与奋斗,在火海与尸山中纵横拼杀。
而如今都已化成云烟,化作无数人类世代的小小角落的一个无人问津的隔层,化作时间长河中终将被遗忘的尘埃与番号。
战争夺走了所有的一切,他们过去拥有的苦乐悲欢,最后都变成永远的沉寂,永远的黑暗。
意识永远无法醒来,人死无法复生。
宇文军队兵力在这几日的攻城战中不断的削弱,而没有有生力量的加入,如今已无法抵御大周军队从缺口处的入侵,纷纷朝城外突围,或者成了俘虏,引颈就戮。
这时,场景开始出现波动转换。
城中,太阳宫,养心殿。
一个少年从噩梦中醒来,吓得一身冷汗。
他就是宇文王朝的统治者,幼主宇文光明。
因为自己的父皇宇文成都在城破之前的几天,已经服毒自尽了,只剩下他自己和一班文武大臣支撑着现在的乱局。
这几天,他都失魂落魄,提心吊胆,每日每夜无不做着可怕的噩梦。
这一次他梦到了京城被攻破,大周军队从外面杀了进来,他正在城楼上观望,只见整个城市一片火海,老人妇女儿童惨遭屠戮,城中的壮年们纷纷战死,硝烟弥漫,到处是泥泞与废墟。
只不过这次的噩梦,已变成现实。
大周军队从朱雀门的缺口进入,已冲过路障,进入城中心,只要再跨过金水桥,便直达太阳宫。
“主上不好了,敌人从朱雀门那头打进来了。”一个宫女急匆匆地从宫门外跑了进去,大口喘气,眼神空洞,已经没有生存的希望。
“朕刚刚做的梦竟然是真的。”
宇文光明痴痴的自语着,忽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昏天黑地,撕心裂肺,好像要把这几年饱受的耻辱与不幸都一股脑的哭出来。
古往今来的亡国之君都没有好下场。
他因自己的结局而悲伤,因自己生在帝王家的不幸而难过,但是于事无补,他毕竟是军队的实际领袖,毕竟是他们心目中的天子,为了城中居民,为了在外头浴血奋战的将士,他已没有退路。
对于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这样坚强的心志实属难得。
他短暂的十五年生命所经历的事情也比一般人来得更加惊险,更加传奇。
同时也更加悲苦。
在宇文光明嚎啕大哭之际,殿门外飞奔进来一个白袍将军。
他就是宇文王朝鼎鼎有名的白马大元帅,冯天化。
民间有一句流行的童谣:“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说的便是他。
只见冯天化浑身创痕累累,血迹斑驳,铠甲也已残破,却还是强忍住悲哀的心情,跪在幼主的身旁。
“主上,快快突围吧,你是宇文王朝的希望,有你在,在外地战斗的各位藩王都会重新聚集在你的麾下,到湖州去,那里是桂王的地盘,只要我们到了那里,重新复兴宇文家族的江山便有希望!”
宇文光明闻言,眼里放出了光,可是转瞬间又消沉暗淡了下去。
“不,朕不能走,朕的兄弟姊妹,城中的父老,还有正在前方战斗的将士们,朕不能丢下他们,如果朕离开了,他们怎么办?”
“此一时彼一时,主上快快决断吧,如果困在城中,绝无退路,落入他们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暂时突围出去,到了湖州再作打算,将来重整军威,再杀回来京城也未尝不可呀。”
冯天化以恳切的神情望着宇文光明。
“主上,他们已经快要攻入金水桥了,需要您马上抉择。”
“罢了!罢了!冯爱卿,给朕备马吧,我们一齐突围出去。”
“是!”
“也许有一天,朕会再回来的!为了光复宇文王朝,为父亲,为这千万百姓,为这战斗的将兵复仇!”
宇文光明暗暗对自己发誓之后,正要拭泪起身,一支箭矢忽从殿外直射进来。
一点寒光,不偏不倚,正要射向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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