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儿久久不言,她的反应让小九哥整颗心都凉透了。难道的话也越来越不加掩饰,“你果然是变心了,这么快就贪慕荣,旺儿,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下贱的人。”
旺儿直接恼羞成怒,她没忍住一巴掌拍在小九哥脸上,然后夺门而出。
这日小伯爷贺异在外应酬,正准备乘车回府时,看到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茶楼里,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换了个位置仔细驻足观看,不料越看越心惊。
他不动声色的离开,脸色却是沉冷得厉害。
回府后立即叫来心腹管事,派人去查那道身影会出现在京城的原因。
天快黑的时候,心腹管事何四匆匆进了书房,遣走了在书房里侍候的使役,然后低声说了好一番话,听得贺异表情阴凝,气都喘粗了。
“他好大的胆子。”
对于这人的身份,何四心里是知情的,他叹息道:“伯爷因为他当年还险些出事,要不是亲家老爷救了伯爷,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不料他竟未将伯爷的话听进去,执意进京来了。”
“柳如龙,你说他现在叫柳如龙?”
贺异嚼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嚼烂一般。
何四点头,“是。”
说起这个柳如龙来,贺异不得不想到他的阿娘柳如眉。那是个姿容艳丽,又小意温柔的女人。他们相识于去苗氏娘家的途中,那日下着大雨,一行人路过一个城镇,镇上的戏台上正唱着戏,台下没半个观众。他在戏台对面的茶楼里望着她在雨中扭转身形,纤曲的身影十分的儿狼狈和可怜。一时生了怜悯之心,命何四给她送了十两银子。没想到次日她便在他所住的地方等着他,见了面就磕头。
那时他见她第一眼是有些惊艳的,能在旅途中遇到这样的佳人他不动心是假的。一夜风流过后,他给她留下五百两银子,对一个戏子而言,五百两银子不仅能赎身,还能给自己置办个院子好好做个良民。他以为这场风流情事会随着他的离开而结束,可是他却在到了苗氏娘家后不久又见着了她。
她说她用一百两银子给自己赎了身,不求有名份,只给他做个近身服侍的就心满意足了。彼时苗氏是生气回娘家的,他亲自去接她回京。他的上门苗氏并未让苗氏给他什么好脸色,反而越是倨傲起来。他便一气之下收了柳如眉,这才让苗氏感觉到危险,答应与他回京。
苗氏不愿意柳如眉同行回京,他只得再次将柳如眉抛下,不料一年之后,柳如眉让人递信儿过来,竟给他生了个儿子。
贺异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大骇,但孩子已经生出来了,总不能再塞回去。
他也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当即就让心腹何四给钱给物,将柳如眉母子好好安顿下来,并给孩子起名柳谦,希望这孩子将来谦逊有礼。如此过了好些年,原也相安无事,可有一日柳如眉说想让谦哥儿进京求学,京外城也有很多知名学府,不一定非得到京城来。
将来若真有本事,亦能考入京城的学府出大才。
他将这个消息通知到柳如眉母子,也不知怎的,母子二人之后便再无消息。
他也派何四到处寻过,一直未得下落。那年他终于得到柳谦的消息,是说柳如眉病重,临死前想见他一面,他顾及对他们母子的一丝愧疚,便同何四去了。
柳如眉病得如同一个老妪,再不复当年见她是的万般风情,但是柳谦这孩子生得眉是眉,眼是眼,有几分他年轻时的模样。可惜这孩子一看就是心里有主意的,这不得不让他心生警惕。
柳如眉临死前还在说想让柳谦认祖归宗,他可是永宁伯府的小伯爷,原纳个戏子为妾作消遣也没什么。可柳如眉的三个字从未在京城被人提及过,他乍然带回个孩子回伯府,后果可想而知。
他的拒绝让柳如眉死不瞑目,柳谦看他的目光更是恨若淬毒。
尽管如此,他还是尽量将柳谦的前程安排上了,让他到盐城山去求学,每年不仅包束修,加上及食住行,得花好几百两银子。他每年都没落下过,可现在本该在盐城山求学的柳谦,竟变成了柳如龙,还习得了一身的下九流习气进了京。
头一个想到的问题就是他要干什么?
不可能只是简单的进京谋生。
“小伯爷,二爷刚纳的那个娇姨娘,正是柳如龙的师妹。”
贺异眼珠子一凉,仿佛捕捉到什么异常,他紧紧的盯着何四,看见他的嘴唇动起来,“柳如龙和娇姨娘,他们之间似乎并不只是师兄师妹那么简单。”
贺异深吸了口气,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升。
良久,他做了一个决定。
夜里,苗夫人亲自服侍他宽衣,看着苗夫人不假他人之手忙来忙去,他很清楚一旦让苗夫人知道柳如龙的存在,家里将是怎样的天翻地覆。